0我是金蟬子（唐僧）的第十世轉(zhuǎn)世。這一世，“我”是女兒身。
這個(gè)秘密只有極少存在知曉。直到我收了三個(gè)徒弟后！1我爬上山頂。風(fēng)很大。伸手，
去揭那符咒。一個(gè)嘶啞的聲音從山下傳來：“……來了？等了五百年，總算來了個(gè)揭帖的。
喂，上面的，手抖什么？”我沒回應(yīng)。指尖碰到符紙，用力一扯。山崩地裂。碎石飛濺中，
一道黑影沖天而起，瞬間逼到我面前。毛茸茸的手爪鐵鉗般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人。
他湊近，鼻尖幾乎戳破我的面紗，呼吸滾燙。“嗯？”他喉嚨里發(fā)出低吼，
“你這取經(jīng)人……身上的味兒不對。”我抽手，沒成功?！拔蚩?，休得無禮！
我乃你師父唐三藏。”他嗤笑，手指在我手腕內(nèi)側(cè)粗糙地摩挲：“師父？
嘿嘿……老孫的師父，可不該是這么香、這么軟的身子骨?！薄胺攀??！薄叭粑也环拍?？
”“那你便永遠(yuǎn)待在這山下?！彼⒅?，金睛火眼隔著面紗也灼人。爪子緩緩松開。
我拿出那頂嵌金花帽?！捌兴_所賜。穿上?！彼肿欤舆^去，翻看?！巴嬉鈨翰诲e(cuò)。
”他套上了。我念咒。他慘叫，抱頭翻滾，金箍深陷肉里。山石被他撞得粉碎。咒停。
他癱在地上喘粗氣，忽地抬頭，眼神里的兇戾混進(jìn)了一絲別的東西。“好！好個(gè)師父！
給老孫套上這玩意兒……咱們這路，有的走了！”他站起來，撣撣身上的灰?！白甙?，師父。
”我跟在他后面，保持著三步距離。高老莊。妖氣濃得嗆人。一團(tuán)黑風(fēng)卷過，
落地是個(gè)豬頭人身的壯漢。肚腩挺著，眼睛黏在我身上?！斑希彼ひ粲突?，
“這位小長老……生得真是俊俏非凡吶。這細(xì)皮嫩肉的，經(jīng)得起路上顛簸？”他湊近，
手就要搭上來。金箍棒橫在他胸前。悟空咧嘴：“呆子，滾遠(yuǎn)點(diǎn)！這是老孫的師父！
”豬頭的小眼睛在我們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嘿嘿一笑：“大師兄？誤會(huì)，誤會(huì)。
我老豬是受了菩薩點(diǎn)化，在此等候取經(jīng)人。既然是一路的，那就好說了。
”他目光又落回我身上，“師父，路上辛苦，我老豬最會(huì)伺候人。”悟空把棒子往前頂了頂。
“用不著你。牽馬，挑擔(dān)。”“行，行。”八戒舉起手，后退兩步，眼睛還瞇著笑，
“師父有事，盡管吩咐老豬?！币估锼拊谏蕉?。悟空靠洞口坐著，金箍棒立在手邊。
我靠著巖壁假寐。有窸窣聲。很輕。一只毛手伸過來，拂過我的脖頸。我猛地睜眼。
悟空咧嘴，指尖捏著一只死蚊子?！皫煾?，有蚊子?！彼凵窳恋民斎?，“怕吵著您。
”另一邊，八戒鼾聲如雷，但一條眼縫瞇著，正看過來。我拉緊衣領(lǐng)，轉(zhuǎn)過身?！八愕摹?/p>
”身后傳來低低的哼笑。路遇一條大河。波濤洶涌。沙僧從水底冒出，赤發(fā)黑面，沉默上前，
作揖?！熬砗煂?？”我問。他點(diǎn)頭，目光沉靜，落在我腳面上。“等候師父多時(shí)。
”他聲音低沉沙啞，“行李給我?！彼舆^擔(dān)子，走到我身后站定。不再言語。一路無話。
但他總是在我身后，三步。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沉甸甸地壓在我的背上。每次回頭，
他都恰好低下頭，動(dòng)作沒有絲毫破綻。悟空走在前頭，時(shí)不時(shí)不耐煩地回頭瞪一眼。
八戒湊近我?！皫煾?，渴不渴？”他遞過水囊，手指“不小心”蹭過我的手背。我接過，
沒喝?！皫煾福鄄焕?？我老豬背您？”“不用。”“師父，這荒郊野嶺，晚上涼，
我給您暖暖……”悟空頭也不回，金箍棒向后一掃，砰地打在八戒肚子上?！班?！
”八戒痛呼，“死猴子！你干嘛！”“吵死了?！蔽蚩绽淅涞?，“再聒噪，下次打頭。
”八戒罵罵咧咧，揉著肚子，小眼睛剜了悟空一眼，又偷偷溜我一眼。沙僧依舊沉默，
挑著擔(dān)，跟在最后。毒敵山。琵琶洞。那女妖笑得放蕩?！昂脗€(gè)俊俏的和尚！來得正好，
與我做個(gè)夫妻！”她袖子一揮，粉色的霧罩過來。悟空一把將我拽到身后，吸了點(diǎn)霧氣，
眼睛瞬間紅了。他喘著粗氣，回頭看我，獠牙齜出?！皫煾浮苯鸸堪舢?dāng)啷掉在地上。
他朝我逼近?！拔蚩?！”他不停。眼神混亂，充滿野性的渴望。我急念緊箍咒。他慘叫，
跪倒在地，抱頭嘶吼，但身體還在向我挪動(dòng)。
“師父……別念……你這般模樣……這經(jīng)還取不取……”八戒在一旁眼睛放光，
搓著手上前：“大師兄你不行，讓我來幫師父‘解毒’！”他繞過悟空，直撲向我。
一道黑影猛地撞開八戒。是沙僧。他擋在我面前，降妖杖橫握，盯著悟空和八戒，
聲音低啞得可怕：“不準(zhǔn)碰師父?！卑私渑榔饋恚骸澳銈€(gè)悶葫蘆！想獨(dú)吞？！
”悟空還在咒痛中翻滾，卻嘶聲冷笑：“……滾開！她是我的！”沙僧不動(dòng)，背脊緊繃。
女妖在一旁看得咯咯直笑：“有趣！真有趣！原來你們自己就要打起來了！”我停止念咒。
看向那女妖?！敖馑?。”她拋來一個(gè)小瓶。“沒意思。給你們吧。”我把瓶子扔給沙僧。
“喂給他們?！鄙成兆?。悟空和八戒漸漸平息。洞里一片死寂。悟空最先站起來，
撿起金箍棒，不看任何人?！白?。”八戒哼哼唧唧，偷眼看我。沙僧默默站回我身后。
我們繼續(xù)上路。 沉默比以前更沉，更粘稠。靈山腳下。云霧繚繞。一道金光落下，
化作菩薩法相，聲音空渺?！敖鹣s子，汝師徒劫數(shù)已滿，前方即是靈山。然最后一難，
需汝自擇。欲取真經(jīng)，需舍一物。”“何物？”“舍身，或舍心。舍身，肉身布施，
紅塵斷絕。舍心，留駐凡塵，永絕佛緣。”菩薩法相消散。我們站著。悟空突然笑了，
聲音刺耳?！袄蠈O看，這經(jīng)不取也罷?！彼聪蛭遥凵駶L燙，“師父，跟老孫回花果山。
”八戒急忙湊上來：“師父別聽他的！水簾洞哪有高老莊舒服？我老豬會(huì)伺候人！
”沙僧向前一步，降妖杖頓在地上?！皫煾甘俏ㄒ坏摹！彼曇舨桓?，卻斬釘截鐵，
“誰也別想帶走?！蔽蚩諕嗥鸾鸸堪簦骸按蛞患?？贏的帶走！”八戒掏出釘耙：“怕你不成！
”沙僧握緊降妖杖，沉默地對準(zhǔn)他們。我看著他們，又抬頭看向云霧繚繞的山頂。然后，
我抬手，慢慢解開了斗笠的系帶，摘下了面紗。風(fēng)拂過我的臉。他們?nèi)齻€(gè)的動(dòng)作都停了。
目光釘在我臉上。寂靜。我走到那塊巨大的、光潔的山石前，坐下。看著他們。
“經(jīng)書就在上面?！蔽艺f。他們看著我，沒動(dòng)?！暗F(xiàn)在……”我頓了頓，
目光掃過他們每一個(gè)。“你們誰還想扶我上去？”2寂靜。只有風(fēng)聲。
悟空的金箍棒緩緩垂下。他盯著我，眼神里的火沒滅，反而燒得更兇，更沉。
八戒的釘耙還舉著，但豬嘴張著，忘了合上。沙僧的降妖杖依舊緊握，指節(jié)發(fā)白，
目光在我和另外兩人之間移動(dòng)?！霸趺?？”我問，“都不想去？”悟空突然咧嘴，笑得很野。
“上去？上去干嘛？給那幫禿驢磕頭？聽他們放屁？”他用棒子指了指山頂，“那經(jīng)書，
救不了任何人。五百年前救不了，現(xiàn)在也一樣?！卑私溲壑檗D(zhuǎn)了轉(zhuǎn)，放下釘耙，
搓著手湊近幾步：“猴哥，話不能這么說……取經(jīng)成功，功德無量，
咱們都能修成正果……”“正果？”悟空嗤笑，“把你釘在豬圈里的正果？”八戒臉色一變，
不說話了。沙僧開口，聲音低沉：“師父去哪，我去哪?！蔽铱粗麄儭！捌兴_說，舍身，
或舍心。”悟空一步跨到我面前，幾乎貼著我?！吧崾裁瓷?！”他低吼，熱氣噴在我臉上，
“這身子是你的，這心也是你的！誰他媽也別想拿走！如來老兒也不行！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不是之前那種試探，是徹底的掌控?！案蠈O走。
”沙僧的降妖杖瞬間指向悟空后背?！胺砰_師父?！卑私涿偷靥_，釘耙又舉起來，
眼神在驚懼和貪婪間閃爍：“打！打！誰贏了跟誰！”悟空頭也不回，反手一棒掃出。
沙僧格擋，巨響震耳。我沒動(dòng)?？粗麄兇颉＝鸸堪艉徒笛茸渤龌鹦?。悟空狂笑，
沙僧沉默，每一招都狠厲。八戒繞著圈，想找機(jī)會(huì)靠近我。“夠了?！蔽业穆曇舨淮蟆?/p>
但他們停了。都看我。我抬起另一只沒被抓住的手，指向山頂?！拔乙先?。
”悟空抓我的手更緊了?！安粶?zhǔn)！”“為什么？”我問，“你不想成佛？”“不想！”他吼，
“老子只想……”“只想什么？”他卡住了，金睛里翻涌著說不出的東西，
最后狠狠道：“只想你他媽別上去！”我看著他的眼睛。“你怕什么？”“老子什么都不怕！
”“那你放手?！彼环?。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沙僧的降妖杖還指著悟空。八戒看看這個(gè)，
看看那個(gè)，突然把釘耙一扔，一屁股坐地上?！安淮蛄瞬淮蛄?！沒意思！取經(jīng)沒意思，
打架也沒意思！老子回高老莊！”沒人理他。我看著悟空，慢慢抽手。他握得死緊。
我抬起眼，看向那金箍。他瞳孔一縮。我嘴唇微動(dòng)，無聲。他猛地松手，像是被燙到，
后退一步，捂住頭，臉上第一次閃過驚懼。不是怕痛，是怕別的。寂靜再次降臨。
我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皺的衣袖?？聪蚰沁b不可及的山頂。然后，我轉(zhuǎn)身，背對著靈山。
“不去了?！蔽艺f。悟空愣住。沙僧愣住。連地上的八戒都抬起頭?！盀槭裁?？
”悟空啞聲問?！澳銈儾皇嵌疾幌肴ッ?？”我走向他們來的方向，“走吧。”“去哪？
”沙僧問?！盎厝?。”“回哪兒？”“哪兒都行?！蔽彝Ｏ拢仡^看了他們一眼，“或者，
你們有地方去？”悟空突然笑起來，笑得肩膀抖動(dòng)，金箍棒扛上肩?！坝校』ü?！
老孫的地盤！”他幾步追上我，走在我旁邊，不再碰我，但距離近得能感受到體溫。
沙僧沉默地跟上，走在我另一側(cè)。八戒爬起來，撿起釘耙，猶豫了一下，也小跑著跟在后頭。
“喂！等等我！花果山……有桃子吃吧？”沒人回答他。我們一行四人，背著靈山，
走向來時(shí)的路。云霧還在山頂繚繞。經(jīng)書還在上面。沒人再看它一眼。走了很長一段路。
悟空突然開口，聲音平靜了些?！拔埂！蔽铱此！澳阍缇椭罆?huì)這樣？”“哪樣？
”“我們……這樣。這路……這個(gè)結(jié)局?！蔽蚁肓讼?。“不知道。
”“那為什么……”“只是覺得，”我看向前方，路還很長，“那經(jīng)書，確實(shí)沒什么意思。
”他又笑了。這次沒那么狂，有點(diǎn)別的味道。沙僧依舊沉默，但肩上的擔(dān)子似乎輕了些。
八戒在后面哼哼唧唧地唱起了不成調(diào)的小曲。天快黑了。“找地方歇腳?！蔽艺f。悟空點(diǎn)頭，
金箍棒指向遠(yuǎn)處一片山林?！澳沁叀Ｓ卸??！蔽覀兂瞧吧暮诎底呷?。
3我們沒找到洞。找到一處破廟。斷壁殘?jiān)鹣裢嵝?，半個(gè)屋頂沒了，能看到星星。
八戒把干草鋪開?！熬瓦@兒吧。湊合一夜。”悟空跳上供桌，蹲著，看那尊落滿灰的佛像。
“嘿，老家伙，看什么看？”他用手戳佛像的眼睛。沙僧放下?lián)?，走到門口，
靠著門框坐下，降妖杖橫在膝上。他面朝外，守著。我坐在干草上。沒人說話。
只有風(fēng)聲穿過破洞。過了很久。“喂?！蔽蚩諞]回頭，還在看那佛像，“你說，那靈山上的，
現(xiàn)在在干嘛？”“不知道?！蔽艺f?！皶?huì)不會(huì)氣得跳腳？”他嗤笑，“安排好的戲，
演員跑了?！卑私錅愡^來，壓低聲音：“會(huì)不會(huì)……派天兵天將來抓我們？”悟空扭頭，
咧開嘴：“來啊！正好！五百年沒痛快打過了！”沙僧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低沉：“來了，
就打?！庇忠魂囷L(fēng)。悟空突然從供桌上跳下來，落在我面前?！澳闩聠?？”“怕什么？
”“一切。天庭。靈山。還有……”他目光掃過沙僧和八戒，“我們?！蔽姨ь^看他。
“你們比靈山可怕？”他愣一下，隨即大笑，笑得彎下腰?！皩Γ?！老子比如來可怕！
”笑完了，他猛地收聲，湊近，眼神在微弱的光下亮得駭人，“所以，你選了我們。
”“我沒選?！薄澳惚硨χ`山走了?！薄奥肥悄_走的?！薄靶哪?？”“心是自己的。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忽然伸手，不是抓我，只是碰了碰我飄蕩的僧袍，很快收回手，
像被燙到。“俺老孫……不喜歡輸?！彼曇舻拖氯?，
“尤其不想輸給那些……安排好的東西。”“沒人安排這個(gè)。”我說?！笆菃?？”他直起身，
又看向那尊佛像，“從金蟬子被貶，到老子被壓五百年，到你這……女兒身，再到那倆廢物，
”他指指八戒和沙僧，“哪一個(gè)不是他們算好的？連這取經(jīng)路，都是畫好的圈！
”八戒嘟囔：“說誰廢物呢……”沙僧沉默著，但握緊了降妖杖?！八阅?？”我問。
“所以？”悟空轉(zhuǎn)身，聲音提起來，帶著怒，“所以老子偏不按他們的圈走！這佛，不成！
這經(jīng)，不取！這條路，走到黑也不回頭！就算……”他頓住，胸口起伏。“就算什么？
”“就算最后……”他聲音又低下去，帶著點(diǎn)狠，“就算最后，什么都剩不下！”“包括我？
”我問。他猛地看我，不說話了。眼睛比之前更沉。沙僧忽然開口，依舊面朝外，
聲音穩(wěn)穩(wěn)傳來：“師父在.......就剩下師父?！卑私浞藗€(gè)身，
哼哼：“剩下啥啊……說不定明天就被天雷劈了……”“那就劈！”悟空突然爆發(fā)，
金箍棒猛地砸向那尊佛像！轟！佛像的頭顱碎裂，滾落在地。碎石飛濺。悟空站在粉塵里，
喘著粗氣，金睛燃燒?！罢l想來，就來！老子等著！”粉塵緩緩落下。一切又歸于寂靜。
我看著那尊無頭的佛像。“睡吧。”我說。悟空沒動(dòng)。沙僧沒動(dòng)。八戒捂著頭。我躺下，
閉上眼。能感覺到他們的目光，釘在我身上。像鎖鏈。也像盾牌。不知道過了多久。
有極輕微的腳步聲。不是悟空，不是八戒。是沙僧。他走到我身邊，停下。陰影籠罩下來。
我能聽到他的呼吸。他俯身。極輕地，拉過散落的干草，蓋在我身上。動(dòng)作僵硬，
甚至有點(diǎn)笨拙。然后他退回門口，重新坐下，拿起降妖杖。另一邊，悟空嗤笑一聲，很輕，
沒說什么。八戒的鼾聲漸漸響起。我睜開眼，看著沒有屋頂?shù)囊箍铡Ｐ切呛芰痢?天亮了。
陰天。沒雨。我們離開破廟。沒人說話。路還在腳下。走了半日。前方有座石橋，
橋頭立著個(gè)土地，矮小，縮著脖子。他攔路，作揖，不敢抬頭。“長老……留步。
”悟空用金箍棒把他撥到一邊?！皾L開。沒空?！蓖恋仵咱?，又追上來，聲音發(fā)顫：“大圣！
小神奉命……傳話……”我們停下。“說?！蔽蚩瞻糇宇D在地上。
土地抖得更厲害：“天庭……靈山……震怒。問……問諸位……可知回頭？
”八戒縮了下脖子。沙僧握緊擔(dān)子。悟空笑了，踢起一塊石子，打在土地腳邊。“回頭？
回哪兒去？五行山下？高老莊？還是流沙河繼續(xù)吃人？
”土地噗通跪下：“小神……小神只是傳話……”“傳話？”悟空俯身，盯著他，
“也傳我的話回去?！蓖恋靥ь^，驚恐。悟空一字一句：“告、訴、他、們。
”“這、天、地?！薄袄献??！薄安?、服?！蓖恋丶饨幸宦暎|青煙跑了。
八戒跳腳：“猴子！你惹大禍了！”悟空掄棒指向他：“怕就滾！”沙僧開口：“來了，
就打?！彼聪蛭?，“師父呢？”我看了一眼天?！白甙??！蔽覀冞^橋。橋下水流湍急。
又行數(shù)日。荒原不見人煙。傍晚。篝火燃起。八戒烤著偷來的紅薯，嘀咕：“沒酒，沒肉，
沒女人……這叛逃的日子也沒啥好……”悟空躺在一塊大石上，翹著腿，看天?！氨犬?dāng)狗強(qiáng)。
”沙僧在磨降妖杖?；艋袈?。我添了根柴。悟空忽然坐起?！拔梗蜕??！蔽铱此?。
“你那十世輪回，記得多少？”“不記得?！薄耙稽c(diǎn)都沒？”“一點(diǎn)都沒?！彼率^，
走過來，蹲在火堆對面?！澳悄氵@‘師父’，當(dāng)?shù)每烧姹阋?。”“你要是不服，可以走?/p>
”“走？”他笑，“走去哪兒？這天地雖大，還有俺老孫的容身之處？”他戳著火堆，
“從石頭里蹦出來那天起，就他媽是錯(cuò)的！鬧天宮是錯(cuò)，被壓是錯(cuò)，保你取經(jīng)是錯(cuò)，
現(xiàn)在不去了，更是錯(cuò)！”他抬頭，火苗在他眼里跳?！凹热欢际清e(cuò)，不如錯(cuò)到底！
”八戒插嘴：“可……總得有個(gè)地方去吧？”“地方？”悟空嗤笑，“打下一塊，就是地方！
搶了凌霄殿，老子坐！”沙僧停下磨刀，抬頭：“然后呢？”悟空卡住。然后呢？他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