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綜的鬧劇以全體男嘉賓(及翠花)的社會性塌房告終,沈北北的「冷面西施」名號卻愈發(fā)響亮,連帶著八溝屯都成了網紅打卡地。來看熱鬧的、來吃冷面的、甚至來蹲點想拍沈北北懟人現場的,絡繹不絕。
老舅沈富貴的手術很成功,恢復得也不錯,雖然離出院還早,但已經能中氣十足地躺在病床上直播吹牛逼了:「看見沒!我大外甥女!那魅力!嘎嘎滴!上啥戀綜?那幫歪瓜裂棗根本配不上!咱北北那是要干大事的人!」
他吹得正歡,護士進來遞給他一張賬單,看著后續(xù)康復治療的費用,沈富貴的聲音瞬間低了八度:「…當然,干大事之前,還得先干點冷面…」
沈北北看著老舅強顏歡笑的樣子,沒說話,只是每天收攤更晚,研究新口味的次數更多。錢,還是不夠。
就在這當口,那場醞釀了好幾天的大雪終于憋不住了,鵝毛般往下砸,一夜之間就把八溝屯埋了個嚴實。
雪停了,村里組織清理道路。幾個村民吭哧吭哧清理到屯子邊緣那廢棄多年的礦洞口時,傻眼了——礦井口塌了一小半!
消息傳開,大家倒沒太擔心,那礦早就廢了,也沒人下去。但村委會還是得去看看情況,別出啥安全隱患。趙大拿一聽,職業(yè)敏感度立刻報警:廢棄礦井!雪后塌方!這多有戲劇性!扛著攝像機就跟著去了。
沈北北也被叫去了,理由是「北北遇事冷靜,能鎮(zhèn)場子」(主要是怕真出啥事,有個能打的在旁邊心里踏實)。
一群人深一腳淺雪地挪到礦洞口。塌陷的地方黑黢黢的,像一張咧開的怪嘴。拿著手電往里照,能看到里面似乎塌得更厲害,但深處好像…別有洞天?
「好像……里頭沒全塌?」支書王大山瞇著眼看。
趙大拿興奮了:「進去看看!說不定有新聞素材!」
「胡鬧!」老支書呵斥,「這多危險!」
但架不住趙大拿和幾個年輕村民的好奇心,加上沈北北看了眼那黑窟窿,莫名覺得心里有點怪怪的牽引感,她居然第一個彎腰鉆了進去:「我打頭,其他人跟著,別亂碰?!?/p>
【叮!檢測到未知能量場!宿主小心!】小嗑突然預警。
礦井下通風很差,一股陳年的土腥味和霉味。手電光晃過,都是坍塌的碎石和朽壞的木支架。往里走了大概十幾米,空間突然開闊起來——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
而且,這根本不像單純的礦洞!
手電光掃過,照出的是一排排固定在地上的、銹跡斑斑的鐵架子椅子!正前方,甚至還有一個水泥砌的臺子,掛著塊破破爛爛、滿是窟窿的白色幕布!
「這…這是…」一個村民結巴了。
沈北北的手電光落在角落幾個巨大的、裹著防潮油布的木箱子上。油布爛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一堆鐵皮盒子。
她走過去,拿起一個盒子,擦掉上面的灰,依稀能看到幾個模糊的字:「長春電影制片廠」、「《英雄兒女》」、「《白毛女》(東北劇場版)」、「《劉老根》」。
她連續(xù)翻開幾個鐵盒,里面是一卷卷厚重的、散發(fā)著特殊氣味的膠片盒!標簽上寫著《摔跤吧!叔伯》、《東北一家人闖關東(喜劇剪輯版)》、《鄉(xiāng)村愛情》前傳、《馬大帥之迷失礦坑》……甚至還有一卷標著《八溝屯聯歡晚會:1985 年春節(jié)·霹靂舞專場》!
全是些聞所未聞、看起來就透著股濃烈黑土地幽默感的膠片標題!
「地下影院?!」趙大拿失聲叫道,激動得攝像機都在抖,「這廢礦井里居然藏著個計劃經濟時代的職工影院?!還有這么多……這算不算失落的老膠片?。?!」
村民們也炸鍋了:
「俺爹說過!礦上以前是有個電影院,后來礦不行了,就封了!」
「哎呀媽呀!這都是老古董了吧?」
「這能賣錢不?」
沈北北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不是文藝工作者,但也知道這些東西可能的價值——文化的,歷史的,甚至……商業(yè)的。
翠花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跟了下來,一聽「能賣錢」,眼睛瞬間亮了。她立刻把趙大拿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趙導!機會來了!這些膠片,咱們想辦法弄出去!找個識貨的賣了!肯定值大錢!到時候……」
趙大拿有點猶豫:「這…不好吧?這算村里的…」
「什么村里的!」翠花急道,「誰發(fā)現的就是誰的!再說,賣了錢,咱們對半分…不,你六我四!有了錢,你就能拍你想拍的大制作,我也能…」她沒說完,但眼神里的貪婪都快溢出來了。
沈北北冷眼看著他們竊竊私語,沒吭聲。她走到那卷《八溝屯聯歡晚會:1985 年春節(jié)·霹靂舞專場》的膠片前,心里那點奇怪的牽引感更強烈了。
【宿主!檢測到強烈情感殘留能量!與您有微弱血緣聯系!】小嗑突然提示。
就在這時,翠花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表現,伸手就去抓旁邊一盒看起來最完整的膠片,嘴里還嚷嚷:「這都是危險品!得趕緊搬出去處理了!我是礦老板的女兒,我有責任……」
她話音未落,因為動作太大,碰倒了一根早就腐朽的支撐木!
「咔嚓!」「嘩啦啦——」
頂上一陣悶響,碎土和小石塊簌簌落下!
「哎呀!」
「要塌了!快跑!」
人群一陣驚慌,往外擠。
沈北北眼疾手快,一把拽開差點被砸到的翠花,順手撈起那卷《霹靂舞專場》的膠片,低喝:「都別亂!慢慢退出去!」
好在只是小范圍坍塌,入口沒被堵死。一群人灰頭土臉地爬出來,心有余悸。
翠花嚇白了臉,但看著沈北北手里那卷膠片,又不甘心,喘勻了氣就開始作妖:「太危險了!下面根本不穩(wěn)定!為了大家的安全,必須立刻把這些危險的膠片都銷毀!或者……由專業(yè)人員統一保管!」她說著就給趙大拿使眼色。
趙大拿立刻附和:「對對對!林小姐說得對!這些東西留在下面是隱患!我們先運出來,交給節(jié)目組統一……」
「運出來?交給你們統一賣錢嗎?」沈北北冷冷打斷他,揚了揚手里的膠片,「剛才可是你們差點把礦洞弄塌了?!?/p>
「你胡說!」翠花尖叫。
沈北北沒理她,直接拿出手機,打開直播,標題改成:《直擊八溝屯百年一遇地下奇跡!失落東北喜劇膠片庫重見天日!》
鏡頭對準那黑黢黢的礦洞口。
「老鐵們,雪后廢礦塌方,意外發(fā)現上世紀職工影院遺址,庫存大量疑似失傳東北影視膠片?!顾Z氣平穩(wěn)得像新聞主播,「目前有無關人員試圖以安全為名轉移并私自處理這批可能具有重要文化價值的文物?,F已聯系市文化局和文物保護單位,在線等待專家鑒定。歡迎全網監(jiān)督?!?/p>
翠花和趙大拿的臉瞬間慘白如雪。
直播間直接瘋了:
「臥槽?!地下影院?失傳膠片?」
「文物??!誰敢動?!」
「《馬大帥之迷失礦坑》?我想看!」
「翠花和趙狗賊心不死!」
「保護文物!支持北北!」
「#八溝屯地下寶藏#熱搜預定!」
文化局的電話差點被打爆。不到兩小時,市里的專家和文物局的工作人員就冒著雪趕到了八溝屯,一下車就激動地沖進礦洞(在確認安全后)。
經過初步鑒定,專家激動得聲音發(fā)顫:「寶貝!都是寶貝??!尤其是這些地方劇團拍攝的喜劇膠片,很多都是孤本!記錄了特定時期的東北民間文化和生活風貌!極具研究價值和藝術價值!必須立刻進行保護性發(fā)掘!」
廢礦井當場被拉上警戒線,列為臨時保護地點。翠花和趙大拿私自處理文物的想法徹底泡湯,還被網友罵得狗血淋頭。
專家們小心翼翼地整理著膠片,當看到那卷《八溝屯聯歡晚會:1985 年春節(jié)·霹靂舞專場》時,一個老專家「咦」了一聲,招呼同事:「快看!這個領舞的小伙子!這霹靂舞跳得!太有范兒了!當年絕對是風云人物!」
有人好奇地湊過去看黑白膠片上模糊的影像。
沈北北也瞥了一眼。
就這一眼,她愣住了。
膠片上,那個穿著喇叭褲、戴著露指手套、頂著爆炸頭、舞姿極其炫酷、笑容張揚肆意的年輕男人……
那張臉,依稀可以看出如今穿著騷粉衛(wèi)衣、咋咋呼呼直播的老舅——沈富貴的輪廓!
【叮!震驚!宿主老舅竟是初代頂流「東北霹靂舞王」!隱藏支線解鎖!】小嗑的驚呼聲在沈北北腦子里炸開。
沈北北看著膠片上那個光芒四射的年輕人,再想想病床上為了幾十萬手術費愁眉苦臉的老舅,心里那二人轉調子第一次帶了點酸澀的滋味:『時光它是個剃頭匠~剃去了輕狂~留下了風霜~霹靂舞王~變成了~直播榜上~拼命吆喝的老舅娘~』
但她很快甩甩頭,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她看向面如死灰的翠花和趙大拿,眼神更冷了。
文物是保住了,但老舅的醫(yī)藥費,還得另想辦法。而且,她總覺得,這礦井底下,似乎還不止這點秘密。那張「神秘地契」,又會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