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府的賞花宴，果然名不虛傳。
蘇清羽用侯府送來的云錦，讓春曉連夜趕制了一件素雅卻不失華貴的衣裙。裙擺上用銀線繡著幾枝疏朗的寒梅，簡單卻別致，與她此刻沉靜清冷的氣質(zhì)相得益彰。
她沒有化太濃的妝，只略施薄粉，描了細(xì)細(xì)的眉，唇上點了一點胭脂，整個人看起來清麗脫俗，卻又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鋒芒。
“小姐，您今天真美！”春曉看著銅鏡中的蘇清羽，激動得臉頰通紅，“比那蘇婉兒好看一百倍！”
蘇清羽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中閃過一絲恍惚。這具身體的原主，本就生得極美，只是常年被苛待，營養(yǎng)不良，又怯懦寡言，才顯得黯淡無光。如今洗盡鉛華，又有了她靈魂中的堅韌與銳利，自然不同凡響。
“走吧?！碧K清羽淡淡一笑，率先走出了房門。
相府的馬車早已在門外等候，柳氏和蘇婉兒已經(jīng)坐在里面了。
蘇清羽上了馬車，柳氏和蘇婉兒同時抬眼看來，當(dāng)看到蘇清羽的裝扮時，兩人都愣住了。
柳氏眼中閃過一絲驚艷，隨即被濃濃的嫉恨取代。她沒想到，這件被她視為“廢物利用”的云錦，竟然能被蘇清羽穿出這樣的效果！
蘇婉兒更是氣得差點捏碎手中的絲帕。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極其華貴的粉色羅裙，頭上插滿了珠翠，本想艷壓群芳，可在蘇清羽面前，她這身打扮竟顯得有些俗氣和刻意。
“姐姐這衣服……倒是挺別致的?！碧K婉兒陰陽怪氣地說道，“就是不知道，是從哪里借來的？”
蘇清羽懶得理會她的挑釁，淡淡道：“侯府老夫人賞賜的，算不上多好，卻也比某些一身銅臭的裝扮順眼些?！?/p>
“你！”蘇婉兒氣結(jié)。
柳氏瞪了蘇婉兒一眼，示意她不要沖動，然后對蘇清羽假意叮囑道：“清羽，到了侯府，可別亂說話亂走動，安分守己些，別給相府丟臉?！?/p>
“母親放心，我自有分寸?！碧K清羽閉上眼，不再理會她們。
馬車很快到達(dá)永昌侯府。
侯府果然氣派非凡，朱紅大門前車水馬龍，來往皆是衣著光鮮的權(quán)貴。柳氏帶著蘇婉兒和蘇清羽走下車，立刻有侯府的管家上前迎接。
踏入侯府，滿園春色撲面而來。名貴的花卉競相綻放，假山流水，亭臺樓閣，處處透著精致與奢華。園中已經(jīng)來了不少賓客，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笑風(fēng)生，衣香鬢影，好不熱鬧。
蘇清羽的出現(xiàn)，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起初，眾人只是隨意掃了一眼，可當(dāng)看清她的模樣時，不少人都愣住了。
“那是……相府的大小姐？”
“好像是……可她怎么跟以前不一樣了？”
“是啊，以前聽說她又瘦又丑，膽小懦弱，可這……這明明是個大美人??！”
“你看她那氣質(zhì)，清冷又銳利，哪里像是傳聞中那個廢物？”
竊竊私語聲不斷傳來，有驚訝，有好奇，也有鄙夷和不屑。
蘇婉兒聽到這些議論，氣得臉色發(fā)白。她原本以為蘇清羽就算去了宴會，也只會是個不起眼的陪襯，沒想到竟然搶了她的風(fēng)頭！
“哼，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還不是個草包？”蘇婉兒忍不住低聲嘲諷。
蘇清羽像是沒聽見，徑直跟著管家往前走。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的賓客，觀察著每個人的神色和穿著，默默記在心里。
突然，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喲，這不是相府的蘇大小姐嗎？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p>
說話的是吏部侍郎家的三小姐，李夢瑤，向來與蘇婉兒交好，以前沒少欺負(fù)原主。
蘇婉兒立刻接話道：“夢瑤妹妹有所不知，姐姐不知走了什么運(yùn)，竟得了侯府老夫人的青眼，特意送了帖子和衣裳，想來見見世面呢?！?/p>
這話看似解釋，實則是在暗示蘇清羽是“攀附”來的，還帶著一股濃濃的炫耀意味。
李夢瑤故作驚訝地打量著蘇清羽：“哦？是嗎？那可真是恭喜蘇大小姐了。只是不知，蘇大小姐平日里都喜歡些什么？待會兒宴會上有才藝表演，蘇大小姐可有什么拿手的？”
這話看似詢問，實則是在挖坑。誰都知道，相府這位嫡小姐是個連字都認(rèn)不全的草包，哪里會什么才藝？
周圍的貴女們也紛紛看了過來，眼中帶著看好戲的神色。
蘇婉兒更是得意地?fù)P起了下巴，等著看蘇清羽出丑。
然而，蘇清羽只是淡淡一笑，紅唇輕啟，聲音清晰地傳遍四周：
“才藝？我不會?！?/p>
眾人一愣，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直白地承認(rèn)了。
蘇婉兒更是迫不及待地嘲諷道：“姐姐真是坦誠，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清羽打斷了。
“我不會琴棋書畫，也不會吟詩作對?！碧K清羽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貴女，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但我認(rèn)為，女子的價值，從來不在這些取悅他人的技藝上。”
“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追求，自己的風(fēng)骨。若是只會依附男人，用這些所謂的‘才藝’換取青睞，那與玩物何異？”
這番話如同平地驚雷，瞬間炸懵了在場的所有人。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女子無才便是德，能詩善畫、精通音律是衡量一個貴女價值的重要標(biāo)準(zhǔn)，蘇清羽這番言論，無疑是離經(jīng)叛道，驚世駭俗！
李夢瑤氣得臉色發(fā)白：“你……你簡直是胡說八道！”
蘇婉兒也驚呆了，她沒想到蘇清羽竟敢說出這樣的話！
但也有一些貴女，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她們常年被“三從四德”、“女紅才藝”束縛，心中未必沒有過一絲反抗的念頭，蘇清羽的話，無疑說出了她們不敢說的心聲。
就在這時，一個溫和的女聲響起：“這位妹妹說得好。女子的價值，確實不該只用才藝來衡量?！?/p>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說話的是一位氣質(zhì)溫婉的貴女，正是永安侯府的嫡女，趙靈兒。
趙靈兒在京中貴女中聲望很高，她都開口支持蘇清羽，那些原本想嘲諷蘇清羽的人，頓時收斂了不少。
蘇清羽對趙靈兒微微頷首，算是謝過。
蘇婉兒見狀，氣得差點咬碎牙齒。她沒想到，蘇清羽不僅沒出丑，反而還得了趙靈兒的青眼！
她死死地盯著蘇清羽，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蘇清羽，你別得意得太早！
今天這場宴會，我定要讓你身敗名裂！
蘇婉兒悄悄對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會意，悄悄退了下去。
蘇清羽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來了嗎？
她倒要看看，蘇婉兒這次又想玩什么花樣。
周圍的氣氛因為蘇清羽的一番話變得有些微妙，既有竊竊私語的議論，也有若有所思的沉默。
蘇清羽卻仿佛沒事人一樣，轉(zhuǎn)身走向花園深處，那里的人相對較少，正適合她觀察局勢。
她知道，這場賞花宴，絕不會這么平靜地結(jié)束。
蘇婉兒的報復(fù)，或許已經(jīng)在路上了。
她的目光銳利地掃過花園的每一個角落，時刻準(zhǔn)備著迎接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
而不遠(yuǎn)處，蘇婉兒看著蘇清羽從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容。
蘇清羽，你的好日子，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