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fā)現(xiàn)了一張神秘規(guī)則清單，每晚11:30后公司會變成吞噬理智的迷宮，
同事相繼詭異消失且無人記得他們存在，昨夜監(jiān)控顯示我自己凌晨在空樓里瘋狂奔跑，
而今天全公司竟開始懸掛“請勿相信深夜大腦”的標語——此刻手表指針正走向11:29，
頂燈突然全部熄滅。規(guī)則一：不要相信晚上十一點半之后的大腦手機屏幕的光，
在徹底熄燈的辦公區(qū)里，刺得人眼睛發(fā)疼。23:31。這四個數(shù)字跳出來的時候，
我正對著一行怎么看都看不懂的代碼發(fā)愣，腦子里像塞了一團被貓玩過的毛線。就那一瞬間，
真的，就他媽的一瞬間，白天看起來清晰無比的邏輯，崩了。心里沒來由地竄起一股邪火，
想砸東西，想把這破顯示器扔出窗外，
想給那個甩鍋給我的項目經(jīng)理發(fā)一百條六十秒的語音痛罵他祖宗十八代。這感覺來得太猛，
像潮水沒頂，喘不過氣。我猛地吸了口氣，冰涼的空氣鉆進肺里，
稍微壓下了點那股無名燥郁。不行，不能這樣。我強迫自己把視線從屏幕上挪開，
揉了揉發(fā)澀的眼睛，習慣性地伸手去摸桌角的咖啡杯。指尖碰到一片冰涼，杯底早就空了。
“……操?！钡土R了一聲，得去接杯水，或者再沖杯速溶，不然今晚這bug別想揪出來了。
站起身，辦公區(qū)黑得厲害，只有遠處幾個安全出口的綠色標識幽幽地亮著，像黑夜里的獸眼。
我們這破公司，摳搜得要命，為了省電，十一點半準時拉閘，只留主干道的燈，
辦公區(qū)域一片漆黑。借著手機電筒那點微弱的光，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茶水間走。
鞋底敲在地磚上，發(fā)出空曠的回響。太靜了，靜得讓人心里發(fā)毛。整層樓好像就剩我一個人。
不對啊，我記得隔壁組那個總愛戴耳機哼歌的程序媛好像也沒走，還有斜對過那個測試，
他工位上的光剛才好像還亮著？可能都去廁所或者抽煙了吧。沒多想，摸進茶水間。
感應燈大概壞了，沒亮。手機光柱掃過去，
掃過微波爐、冰箱、飲水機……最后停在垃圾桶旁邊。那里靠著一個人。我嚇得手一抖，
手機差點脫手?！罢l？！”光柱亂晃，勉強穩(wěn)住?？辞辶耍菑垗?。
運營部那個挺活潑的姑娘，平時總扎個馬尾，走路帶風。此刻她蹲靠在墻邊，雙臂抱著膝蓋，
臉深深埋進去，肩膀一抽一抽的。是在哭？“張嵐？”我試探著叫了一聲，有點尷尬。
大半夜的，撞見女同事躲這兒哭，這怎么辦？“你……沒事吧？”她沒抬頭，
悶悶的聲音從膝蓋里傳出來，帶著濃重的鼻音：“……沒事。就是，
就是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一切都……”這話沒頭沒尾的，
透著股說不出的絕望和疲憊。跟我剛才那陣突如其來的煩躁和崩潰，像得驚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某種怪異的感覺爬上來?！霸趺戳耍宽椖俊瓑毫μ罅?？
”我干巴巴地問，往前挪了一小步。手機光不可避免地落在她身上，
照見她腳邊躺著一本深藍色封皮的小冊子，像是公司發(fā)的什么守則之類的東西，
平時沒人會看。那冊子有一頁似乎被撕掉了，撕得不整齊，殘留的紙齒像獠牙。她猛地搖頭，
抱得更緊了：“不是……你別管我……你快走……快走啊！”她的聲音驟然拔高，
帶著一種近乎驚恐的驅(qū)趕意味。我被她這反應弄得一愣，僵在原地。就在這時，
“啪嗒”一聲輕響。頭頂?shù)母袘獰艉鋈缓昧?，慘白的光線瞬間鋪滿了小小的茶水間，
刺得我瞇了下眼。張嵐像被這突如其來的光燙到一樣，猛地抬起頭。她的眼睛紅得厲害，
臉上全是淚痕，但表情……表情卻有點空，像是哭懵了，又像是別的什么。
她看著我的眼神很奇怪，有點茫然，又帶著點審視，好像一下子沒認出我來?！皬垗梗?/p>
”我又叫了她一聲。她眨了眨眼，臉上的空洞和茫然迅速褪去，像是突然回過神。
她有些慌亂地抹了把臉，撐著墻壁站起來，眼神躲閃著：“啊……我，我沒事了。
剛才……剛才就是有點累，情緒不太好。嚇到你了吧？不好意思啊?！边@解釋也算合理，
但轉(zhuǎn)變太快了，快得有點生硬。而且，她剛才那瞬間的陌生感，讓我心里那點怪異感更強了。
“真沒事？”我確認道。“真沒事！”她扯出一個有點勉強的笑，快步走到飲水機前，
拿出紙杯接水，故意背對著我，“你也來接水啊？趕緊接完回去干活吧，不早了。
”她顯然不想再談。我壓下心里的疑問，嗯了一聲，走到咖啡機旁。
等我端著沖好的速溶轉(zhuǎn)過身，張嵐已經(jīng)不見了。走得好快。
低頭看了看那本掉在地上的深藍色冊子，鬼使神差地，我彎腰把它撿了起來。
封面上印著幾個白色的字：《員工行為規(guī)范（夜間加班補充版）》。公司還發(fā)過這玩意兒？
從來沒注意過。我拿著冊子和咖啡往回走。路過那個測試的工位時，下意識瞥了一眼?？盏?。
電腦黑著屏，椅子也推回了原位?？磥硎亲吡恕；氐轿业墓の?，把咖啡杯放下，
隨手翻開了那本深藍色冊子。前面的內(nèi)容很無聊，
就是些注意節(jié)約用電、保持環(huán)境衛(wèi)生、不得喧嘩之類的廢話。翻到后面，
紙張的質(zhì)感似乎有點不同，字體也稍微小了一點。
最頂上是一行加粗的字：夜間工作安全須知（請務必遵守）。
下面的條款開始變得……有點奇怪。
1. 公司區(qū)域夜間照明系統(tǒng)將于23:30準時切換至節(jié)能模式，部分區(qū)域光線可能不足，
請謹慎行走。如遇突發(fā)性全區(qū)域熄燈，請立即原地停留，等待照明恢復，
切勿使用打火機等明火光源。我想起剛才茶水間感應燈熄滅又亮起。
2. 夜間加班如需訂購外賣，請務必確認送餐員身份。
如送餐員佩戴全覆式頭盔或未佩戴公司臨時出入證，請勿開門接收。
3. 辦公樓內(nèi)不存在穿著全套深藍色制服、佩戴兔耳標識的保潔人員。
如遇聲稱此類身份者主動搭訕或提供協(xié)助，請勿回應并立即遠離。4. 夜間23:30后，
公司內(nèi)部網(wǎng)絡信號可能出現(xiàn)周期性波動，屬正?，F(xiàn)象。
請勿嘗試連接名稱為“Free_Brain_Upgrade”的未知Wi-Fi熱點。
5. 如感到莫名情緒低落、焦慮、懷疑工作意義或產(chǎn)生強烈離職沖動，請立即停止工作，
前往休息區(qū)食用免費提供的能量糖果（綠色包裝），直至情緒平復。這一條讓我手指頓住了。
我和張嵐那種突如其來的崩潰感……6. 請勿在凌晨00:00后使用三樓西側(cè)的樓梯間。
如因特殊情況必須使用，無論聽到任何呼喚或聲響，切勿回頭。
7. 監(jiān)控系統(tǒng)覆蓋全樓以確保安全，但夜間監(jiān)控畫面可能出現(xiàn)短暫雪花或延時。
如從監(jiān)控畫面中觀察到自身或同事的異常行為，請相信那是系統(tǒng)故障導致的影像錯亂，
切勿深究。8. 公司倡導高效工作，不鼓勵無效加班。夜間11:30后，
建議每工作45分鐘休息15分鐘。休息期間請避免深入思考復雜問題。
9. 你的認知是唯一的依憑。但需謹記：不要相信晚上十一點半后的大腦。最后一條，
字體加粗加重，像血一樣印在紙上。**10. 如違反以上任何條款，產(chǎn)生的一切后果，
包括但不限于記憶混淆、情緒失控、認知偏差及永久性職業(yè)損傷，均需自行承擔。
一股涼氣順著脊椎爬上來。這他媽是什么東西？員工手冊？
這看起來更像是什么怪談游戲的規(guī)則清單！誰搞的惡作?。坑〉眠@么正式，
還堂而皇之地放在員工手冊里？我拿著冊子，心臟砰砰跳，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23:47。
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回響起最后那條規(guī)則：不要相信晚上十一點半后的大腦。
我剛才那陣突如其來的狂躁，張嵐莫名其妙的崩潰和迅速恢復，
還有這本詭異的手冊……這些東西攪和在一起，讓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像藤蔓一樣纏了上來。
我必須做點什么，確認一下。對了，監(jiān)控。規(guī)則第七條提到了監(jiān)控。公司為了防賊，
內(nèi)部監(jiān)控系統(tǒng)的后臺權(quán)限對部分技術主管是開放的，美其名曰“協(xié)同安全保障”，
我們組剛好有。我立刻打開瀏覽器，輸入后臺地址，登錄我的賬號。監(jiān)控界面調(diào)了出來。
密密麻麻的分格畫面，覆蓋了整個樓層。我找到了23:30左右的茶水間附近通道監(jiān)控。
快進，看著。23:31，我出現(xiàn)在畫面里，拿著手機照明，走向茶水間。23:32，
我進入茶水間。大概兩三分鐘后，張嵐低著頭，快步從茶水間出來，消失在走廊拐角。
又過了一會兒，我端著咖啡走出來。一切看起來……似乎正常。不，等等。我把畫面倒回去，
定格在我進入茶水間前的那一刻。通道監(jiān)控的角度，能拍到茶水間門口的一小部分。
在我進去之前，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飛快地從茶水間里閃了出來，躲進了監(jiān)控死角。
那個影子移動的方式很快，有點不自然。而且，在那個影子的頭部位置，
似乎有一個奇怪的、向上突起的輪廓……像是什么東西的耳朵？我心頭一寒，
立刻切換到茶水間內(nèi)部的監(jiān)控。畫面一片雪花。從23:30開始，一直到23:36，
整整六分鐘，茶水間內(nèi)部的監(jiān)控全是密集的雪花點，什么也看不見。23:36之后，
畫面恢復正常，正好拍到我彎腰撿起那本深藍色冊子。我的手指有點發(fā)冷。
規(guī)則第七條：如從監(jiān)控畫面中觀察到自身或同事的異常行為，
請相信那是系統(tǒng)故障導致的影像錯亂，切勿深究。
規(guī)則第三條：辦公樓內(nèi)不存在穿著全套深藍色制服、佩戴兔耳標識的保潔人員。
那個閃出去的影子……那個奇怪的突起……我后背開始冒冷汗了。
猛地想起張嵐腳邊那本被撕掉一頁的手冊。我趕緊拿起我手里這本，翻到最后。
在《夜間工作安全須知》的最后一頁，最下面，有明顯的撕扯痕跡。有一頁被撕掉了！
被撕掉的那頁是什么？誰撕的？張嵐？我坐不住了，豁地站起來，想去追上張嵐問問清楚。
就算她不想說，我也得問！辦公區(qū)依舊漆黑安靜。我憑著記憶，朝著張嵐工位的方向走去，
手機電筒的光圈在工位隔板上晃動。到了。她的工位是空的。電腦關著，
桌面收拾得異常干凈，鍵盤、鼠標、顯示器擺放得一絲不茍，椅子端正地推在桌下。
干凈得像……像從來沒有人在這里辦公過一樣。隔壁工位那個戴耳機的程序媛不在，
她的電腦還開著，屏保是只跳躍的卡通貓。我走過去，拍了拍斜對面那個測試的隔板：“嘿，
看見張嵐了嗎？”那個測試小哥帶著降噪耳機，沒聽見，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
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敲。我加大音量又喊了一聲，他才茫然地抬起頭，
摘下一邊耳機：“啊？你說啥？”“張嵐！運營那個，扎馬尾，剛才好像去茶水間了，
看見她回來了嗎？”他臉上露出一種極其困惑的表情，皺起眉：“張嵐？哪個張嵐？
運營部有這個人嗎？我怎么沒印象……”我的血一下涼了半截?！熬汀湍莻€！
喜歡穿牛仔外套，說話挺快那個！”我急著比劃。測試小哥努力想了想，
然后肯定地搖頭：“哥們，你加班加糊涂了吧？運營部那邊幾個女生我都知道，
絕對沒叫張嵐的。你是不是記錯名字了？”他說話的神情無比自然，沒有一點撒謊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