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誓尖銳的剎車聲撕裂耳膜,沉重的撞擊力瞬間抽干所有空氣。劇痛只一瞬,
隨后是冰冷的麻木感迅速蔓延。蔣藝涵感覺自己輕飄飄的,像一縷被風吹散的煙,
徒勞地試圖凝聚,卻只能無力地看著那片猩紅的、屬于自己生命的顏色在身下洇開。
視野開始模糊、發(fā)暗。最后清晰的,是趙天承摟著馬莉莉轉身離開的背影,
和他那句淬了冰似的、砸在她瀕死神經(jīng)上的話——“那你就去死吧。
”意識沉入無邊黑暗的前一秒,她恍惚看見一個人影瘋了一樣沖破人群,跌跌撞撞撲過來,
那張總是沒什么表情的俊臉上,是從未見過的驚惶與絕望。好像是……趙奕嗔?
趙天承那個陰郁寡言、總被禁止她靠近的小叔叔。真可笑,臨死出現(xiàn)幻覺,見的居然是他。
……【綁定成功!復活系統(tǒng)啟動!】【靈魂載入中……載入目標:平行世界,蔣藝涵,
10歲?!俊局骶€任務:于二十歲生日當天,
與一名真心愛您或您真心所愛之人締結婚姻關系。成功即可徹底復活,失敗則靈魂消散。
】……渾渾噩噩,光影流轉。像做了一場長達十年的漫長噩夢。
夢里有趙天承從小到大的每一次“我愿意”,
有那個叫馬莉莉的轉學生出現(xiàn)后他越來越冷淡的目光,
有他為了馬莉莉一次次放她鴿子、斥責她“不懂事”、“別糾纏”的厭煩嘴臉。
最后定格在生日前三天。她放下所有尊嚴,拉住他的衣袖,哀哀地求:“趙天承,
你娶我好不好?不娶我,我會死的。”他一把甩開她,像甩開什么臟東西,
眼神輕蔑又嘲諷:“蔣藝涵,你瘋了吧?拿死威脅我?我們只是朋友,最好的朋友,懂嗎?
別再讓我說第二次,丟人!”生日前一天。趙家花園暖房,她找到他,
他正俯身給馬莉莉喂草莓,兩人笑作一團。她再次上前,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趙天承,
求你了,明天之前娶我,不然我真的會死……”他不耐煩地打斷,
視線甚至沒從馬莉莉燦爛的笑臉上移開:“有病就去治。真想死,麻煩死遠點,別礙眼。
”那一刻,她如墜冰窟。二十歲生日當天。她聽見自己最后問他,
用盡最后一絲氣力:“趙天承,你是不是真的不會娶我?”“是?!彼鸬脹]有半分遲疑,
甚至帶了點終于能擺脫她的輕松,“蔣藝涵,你去死吧?!庇谑牵娴乃懒?。死之前,
腦子里嗡嗡響起的,竟是兒時他落水被她拼死拉上來后,
抱著她哭得鼻涕眼淚糊一臉的承諾:“藝涵你救過我,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一輩子……真短啊?!偷匚M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蔣藝涵驟然睜開眼。
頭頂是熟悉又陌生的星空頂蚊帳,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她常用的那款梔子花香薰的味道。
她僵硬地轉動脖頸。梳妝臺上排列整齊的護膚品,書桌上堆疊的考研資料,
衣帽間里琳瑯滿目的衣裙……這是她的房間。她不是死了嗎?死在二十歲生日的街頭,
死在趙天承一句輕飄飄的“去死”里。2 日婚約【您已成功回溯至二十歲生日前三天。
】冰冷的機械音毫無預兆地在腦海中響起?!罢l?!”蔣藝涵猛地坐起身。
【復活系統(tǒng)竭誠為您服務。請宿主牢記,您的生命僅剩最后三天。
必須在三天后、即您二十歲生日當天,
與一名真心愛您或您真心所愛之人完成婚姻注冊并舉行婚禮儀式,方可復活。失敗,抹殺。
】復活系統(tǒng)?回溯?三天?結婚?抹殺?一個個詞匯砸得她頭暈眼花。那不是夢!她的死亡,
系統(tǒng)的綁定,十年的穿越,都是真的!可為什么她又回來了?回到了悲劇發(fā)生的前三天?
【系統(tǒng)故障?能量異常?未知干擾?無法解析?!肯到y(tǒng)機械地回應她的混亂,
【結果:您獲得第二次機會。任務不變。請宿主珍惜時間,積極尋找婚配對象。
】尋找婚配對象?蔣藝涵想笑,嘴角扯了扯,卻比哭還難看。三天,
讓她去找一個真心愛她或者她真心所愛的人結婚?她過去二十年的人生里,
滿心滿眼都只有一個趙天承。而他,剛剛為了另一個女人,讓她去死。除了他,她還能找誰?
絕望像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漫過心臟,凍得她四肢百骸都在發(fā)顫。
我只是想活著……有什么錯?安靜的房間里,只有她粗重又壓抑的喘息聲。不知道待了多久,
直到窗外天色大亮,陽光刺得眼睛生疼。她慢慢地、慢慢地下了床。既然時間不多了,
總該去把留在趙家的東西收拾回來。那些她珍視的、關于趙天承的無數(shù)回憶,如今看來,
可笑又刺眼。也好,死了干凈?!w家別墅今日格外熱鬧。
似乎是為了給回國不久的趙奕嗔接風,辦了個小型派對。花園里裝飾著彩帶氣球,
悠揚的音樂飄出來,穿著體面的男男女女端著酒杯談笑風生。蔣藝涵的出現(xiàn),
像一幅華麗油畫上突然滴落的一滴灰暗顏料。說笑的聲音低了下去,
無數(shù)道目光明里暗里掃過來,帶著打量、憐憫、以及毫不掩飾的譏誚。
誰都知道蔣家這個女兒像塊狗皮膏藥似的黏著趙家少爺趙天承,可惜郎心似鐵,
最近正眼都不瞧她,反倒跟那個新來的馬莉莉打得火熱。
瞧她這一身素凈、臉色蒼白、失魂落魄的樣子,怕是又來“自取其辱”了。
蔣藝涵對那些目光視而不見,對隱約的竊竊私語充耳不聞。她徑直朝別墅側門走去,
那里通往樓上她暫住的客房。她的東西不多,一個箱子應該能裝完。“喲,我當是誰呢?
這不是我們天承的‘好朋友’蔣藝涵嘛?”一個矯揉造作的聲音響起。馬莉莉端著一杯香檳,
裊裊娜娜地擋在了路前,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驚訝,眼底卻滿是優(yōu)越感和戲弄。
“怎么一個人來了?天承沒陪你嗎?哦,我忘了,他正陪我舅舅聊天呢,沒空。
”她故作懊惱地眨眨眼,聲音甜得發(fā)膩,“你是來參加派對的?不過今天好像都是家宴呢,
沒邀請外人呀。”蔣藝涵腳步停都沒停,只想繞開她。馬莉莉卻像是腳下不小心一滑,
低呼一聲,手里的香檳猛地就朝蔣藝涵身上潑來,同時她的腳極其隱蔽地往前一伸,
精準地絆向蔣藝涵的腳踝!這一下要是絆實了,蔣藝涵絕對會重心不穩(wěn),要么被潑一身酒液,
要么狠狠摔倒在地,甚至兩者兼有,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丟盡臉面。
馬莉莉嘴角已經(jīng)控制不住地揚起惡意的笑。蔣藝涵猝不及防,身體本能地前傾,
眼看就要狼狽摔倒——預想中的疼痛和冰涼沒有到來。一只強健有力的手臂猛地箍住她的腰,
穩(wěn)穩(wěn)定地將她撈回一個帶著清冽雪松氣息的懷抱里。那杯潑出來的香檳,
盡數(shù)灑在了來人挺括的黑色西裝袖子上,深色的酒液迅速洇開。熱鬧的花園瞬間死寂。
所有聲音,音樂、談笑、竊語,全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突然出現(xiàn)、出手護住蔣藝涵的男人——趙奕嗔。
趙家那位幾乎沒什么存在感、常年不在國內(nèi)、性子據(jù)說極為冷僻陰郁的小少爺。
趙老爺子后娶的夫人所生,只比趙天承大三歲,卻整整高了一輩。男人身形極高,
穿著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氣質(zhì)冷峻,與這派對的熱鬧格格不入。他此刻薄唇緊抿,
下頜線繃得鋒利,那雙總是掩在額前碎發(fā)下的眼睛抬了起來,視線冰冷得像淬了寒的刀鋒,
直直射向驚愕的馬莉莉,以及聞聲快步走來的趙天承?!摆w家的待客之道,真是長進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沉沉的壓迫力,每個字都砸得人心頭一顫,“當著主人的面,
欺侮我的客人?”馬莉莉被他看得臉色發(fā)白,下意識地往趙天承身后躲。
趙天承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顯然也沒想到小叔叔會突然發(fā)難,而且是為了蔣藝涵。他擰眉,
語氣帶著習慣性的不耐和袒護:“小叔叔,誤會而已。莉莉是不小心的。蔣藝涵,你沒事吧?
沒事就……”“不小心?”趙奕嗔冷嗤一聲,打斷他,
目光掃過馬莉莉還試圖往趙天承身后縮的腳,“故意伸腳絆人,也是不小心?”趙天承一噎,
臉色難看下來。趙奕嗔卻不再看他,低頭看向懷里還在發(fā)愣的蔣藝涵,
聲音下意識地放低了一度,卻依舊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緊繃:“摔到?jīng)]有?
”蔣藝涵怔怔地搖頭。他攬著她腰的手臂穩(wěn)得像鐵,隔絕了所有不懷好意的目光和議論。
隔著薄薄的衣料,他掌心的溫度甚至有些燙人。她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看過趙奕嗔。記憶里,
他總是沉默地跟在她和趙天承身后不遠不近的地方,
被趙天承厭惡地斥為“跟屁蟲”、“晦氣”,不許她跟他玩。她對他的印象,
只有模糊的陰郁和孤僻。這是第一次,她清晰看到他的臉。英俊得極具攻擊性,眉眼深邃,
鼻梁高挺,只是氣質(zhì)太冷,像是終年不化的積雪,讓人不敢靠近。可他此刻護著她的姿態(tài),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摆w天承,”趙奕嗔抬眼,目光重新落回侄子臉上,
語氣是全然的長輩式的威壓,“管好你的人。再敢動她,”他頓了頓,每個字都砸得極重,
“我不介意替你管。”趙天承的臉色瞬間鐵青,拳頭攥緊,
卻在對上趙奕嗔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時,竟一時沒敢反駁。
趙奕嗔不再理會現(xiàn)場死寂的氛圍和眾人各異的神色,攬著蔣藝涵,轉身直接離開了趙家別墅。
……3 暗涌情潮黑色轎車平穩(wěn)地行駛在路上。車內(nèi)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蔣藝涵靠在車窗邊,看著外面飛速倒退的街景,心臟還在因為剛才那一幕和后怕而劇烈跳動。
差一點,她就在死前還要再經(jīng)歷一場難堪的羞辱?!澳憔湍敲聪矚g趙天承?
”駕駛座上的人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蔣藝涵猛地回神,側頭看他。
趙奕嗔目視前方,側臉線條冷硬,握著方向盤的手背青筋微凸。她忽然覺得無比疲憊,
也無比荒謬。喜歡?那十年的追逐,像一場傾盡所有的豪賭,最后輸?shù)醚緹o歸,
連命都賠上了。她扯了扯嘴角,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沖動涌上心頭,
聲音輕得像自嘲:“喜歡啊……”趙奕嗔的下頜線似乎繃得更緊了些?!啊l不想活著呢。
”她閉上眼,低聲呢喃,把真正的絕望藏在玩笑般的語氣里。話音落下,
車廂里的空氣仿佛驟然降至冰點。旁邊的人沒有回應,但她能感覺到,
那股冰冷的、壓抑的氣息更重了。一個荒唐至極、卻又在絕境中瘋狂滋生的念頭,
毫無預兆地竄進她的腦海。系統(tǒng)說,要找一個真心愛她或者她真心所愛的人結婚。
真心愛她的人?她找不到。她真心所愛的人?趙天承已經(jīng)用她的命證明了那是個笑話。三天,
她只有三天。與其等死,不如……她猛地睜開眼,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趙奕嗔。
趙天承的小叔叔。趙家地位微妙、卻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簡單的男人。他剛才護住了她。
他甚至……因為她的話在生氣?為什么?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血液沖上頭頂,帶來一陣眩暈般的孤勇。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才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顫抖,甚至帶上了一點輕佻的、試探的味道。“趙奕嗔,
”她聽見自己問,“你愿不愿意……娶我?”“吱——”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車子猛地??吭诼愤叀>薮蟮膽T性讓蔣藝涵向前栽去,又被安全帶狠狠勒回椅背。
世界安靜了。只剩下她急促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撞擊著耳膜。她不敢看旁邊的人,
手指死死摳著身下的座椅皮料,指甲幾乎要嵌進去。沖動了。太沖動了。
他一定會覺得她瘋了?;蛘呤菫榱藞髲挖w天承不擇手段……漫長的沉默。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難熬。就在蔣藝涵幾乎要被這沉默壓垮,
想要干笑著說是開玩笑的時候——“……好?!币粋€單音節(jié)的字,低沉,沙啞,
卻清晰無比地砸落在寂靜的車廂里。蔣藝涵猛地扭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趙奕嗔也正看著她。那雙總是蘊著化不開的濃霧、顯得過于陰郁的眼睛里,
此刻翻涌著她完全看不懂的劇烈情緒,像深海下的火山,瀕臨噴發(fā)。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重復了一遍那個沉重的承諾?!昂?。
”……【你瘋了?!】系統(tǒng)的尖鳴幾乎刺破她的腦仁,【趙奕嗔?!趙天承的小叔叔?
你知道他在原情節(jié)里有多危險嗎?他的好感度波動極大且完全無法預測!你這是在賭命!
】“賭命?”蔣藝涵站在民政局門口,看著手里新鮮出爐、滾燙炙人的紅色小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