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天尊眉頭微蹙，眼中流露出困惑之色："未曾想我們?nèi)寰狗亲钤绯墒ブ?.."
他與通天教主在麒麟崖畔論道已有萬載歲月。
自獲賜鴻蒙紫氣以來，二人便潛心參悟這成圣之基。
不料最先證得混元的竟是女媧。
元始遙望天際，輕聲嘆道："不知大兄現(xiàn)今參悟到何等境界了？"
言外之意，老子并未與他們同在昆侖閉關(guān)。
須知三清向來同進同退，形影不離。
尤其道祖賜下鴻蒙紫氣后，諸圣皆愿相互印證大道。
接引、準(zhǔn)提如此，元始、通天亦是這般。
唯獨老子例外。
只因如今的老子，早已脫胎換骨。
作為穿越者的李耳深諳成圣關(guān)竅，何須枯坐參悟鴻蒙紫氣？
況且，他還需另覓道場。
"三清一體"之說，眼下尚可，來日終成虛言。
待道統(tǒng)確立，三清分家勢在必行。
故而李耳索性獨自云游洪荒。
聽得元始感嘆，通天朗笑道："大兄境界遠超我等，證道想必指日可待。
"
復(fù)又問道："卻不知大兄如何看待女媧師妹證道之事？"
元始默然不語。
即便通天直言老子修為更勝一籌，他也未曾反駁。
這位向來爭強好勝的玉清道人，唯獨對長兄心悅誠服。
良久，元始幽幽道："參悟鴻蒙紫氣至今未有寸進，且看大兄有何高見罷。
"
"唯有他先證道成功，你我方有契機..."
......
首陽山巔，人族祖地。
但見一頭青牛踏云而至，蹄聲沉穩(wěn)如山岳。
牛背上端坐著一位道袍青年，神情恬淡，周身道韻流轉(zhuǎn)，恍若與天地合而為一。
這位騎牛而來的年輕道人氣質(zhì)出塵，身后紫氣浩蕩三千里，遮蔽半壁蒼穹。
如此異象，非大功德者不能顯現(xiàn)。
毋庸置疑！
現(xiàn)身首陽山的正是三清之首、鴻鈞座下首徒——
老子！
"恭賀女媧道友證得混元，從此超脫天地樊籠。
"
女媧初登圣位，尚在體悟圣人大道。
見老子突然造訪，這位新晉圣人并未托大，蓮步輕移間已然跨越虛空而來。
剎那間，那道身影已凌空立于首陽山之巔，對著青牛背上端坐的老子展顏淺笑：
"女媧不過稍早一步罷了！以老子師兄的修為，成就圣位不過是舉手之勞。
"
話語間，女媧巧妙地將老子推崇了一番。
她暗中觀察著眼前之人，發(fā)現(xiàn)其與紫霄宮聽道時已大不相同。
往昔的老子須發(fā)皆白，盡顯清凈無為之意......
此刻卻化作青年模樣，更令人稱嘆的是，周身氣韻愈發(fā)空明澄澈。
最令女媧訝異的是，在那超脫塵世的氣度之下，竟隱含著洞察世事的深沉。
雖說先天神圣皆不以形貌為重。
但修行之初所顯化的道體，往往暗合本真。
先天道體，本就是心相外顯。
老子如今這般變化，唯有緣于一事：他對大道又有了全新領(lǐng)悟，使得自身愈發(fā)貼合天道真諦。
這也正是女媧愿意以平輩相待的緣故。
她雖確已證得圣位不假......
但老子的修為分明也更上層樓！
同處斬卻二尸之境，老子原本就是玄門首徒，如今再得感悟，恐怕距圣境僅有半步之遙。
忽地，女媧忍不住再度出言："莫非老子師兄已斬出第三尸？"
斬三尸？
聞得此言，老子不禁失笑。
洪荒眾生皆知，道祖昔年在紫霄宮講道時，曾明示證道有三途。
以力證道！
斬三尸證道！
功德證道！
然老子心知肚明，斬三尸看似位列三法，其艱難程度實則不遜于以力證道。
為何？
只因善惡二尸尚易斬除，而第三尸"本我執(zhí)念"最難超脫。
殊不知，這最后一尸正是修行者最終的桎梏。
尋常準(zhǔn)圣連自身執(zhí)念都參不破，又如何斬卻心靈最深處的羈絆？
天時、命數(shù)、福緣、契機！
四者缺一不可。
縱觀洪荒，唯有道祖鴻鈞這位天道化身成功斬盡三尸。
而他老子——
確切地說，是此前的太上。
最初選擇的也非斬三尸之道，而是立教成圣。
確實！
他憑借創(chuàng)立人教的功德，以功德證得圣位。
至于斬三尸，那是后話。
至少在巫妖量劫之時，老子尚未斬出第三尸。
或許是在人族鼎盛之際，又或在封神殺劫之中。
但可以肯定——
即便強如老子，在洪荒初開時亦無緣斬卻第三尸。
而今時不同往日。
李耳跨越時空而來，自然與原本的老子有所不同。
雖說尚未斬出第三尸，但未必不能在未來達成。
緣由無他——
作為異世來客，他懷揣著獨屬于自己的機緣。
天命在身，李耳不僅是太上，更是諸圣之"源"。
他顯然無意與女媧在斬三尸之事上糾纏，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道：
"若三尸如此易斬，洪荒怎會除道祖外無人能成......"
女媧聽罷微微一笑，是否放在心上，唯有她自己知曉。
李耳話鋒忽轉(zhuǎn)，含笑道：
"此番前來首陽山，一為恭賀女媧道友證得圣位，二是有事相商。
"
相較于元始與通天，李耳的鋒芒更為內(nèi)斂，舉手投足間盡顯從容氣度。
言語溫和，仿佛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更顯大道真意。
女媧眉尖微揚，眸中閃過一絲深意：
"師兄直言無妨。
"
"吾觀人族天生道體，似與我有緣，欲為其開壇講道，不知女媧道友意下如何？"
聽聞此言，女媧神色驟變。
實則她雖為人族與妖族的關(guān)系所困擾，但作為圣人，早已隱約察覺人族的不凡。
創(chuàng)造一族而證道，何等驚天機緣？
若非人族自帶磅礴氣運，她豈能以此獲取無量功德？
明眼人皆知，人族終將取代巫妖二族的地位。
而此刻李耳這番話......
女媧心如明鏡，這分明是要分走人族氣運。
人族氣運不容有失。
同時她也清楚，李耳既出此言，意味著其成圣之機或許正應(yīng)在此處。
否則，以老子的身份，斷不會主動提出為人族講道。
沉吟良久，女媧終究顧忌李耳身為道祖首徒的身份，試探道："師兄的證道機緣，莫非應(yīng)驗在人族？"
"正是。
"李耳坦然應(yīng)答。
女媧能想到這一層，他并不意外。
作為穿越者，李耳自然不會像洪荒本土修士那般，一味苦參鴻蒙紫氣直至受其指引才前往人族傳道。
這等于是帶著答案解題，自然事半功倍。
見李耳毫不避諱，女媧眉心微蹙。
雖說圣人不沾因果，但那是對洪荒眾生而言。
李耳不同，他是道祖欽定的未來圣人，與女媧同屬一個層次。
阻人成道，因果非同小可。
"既然如此，女媧不便阻攔師兄尋道。
但有言在先——師兄可于人族傳道，僅能取一成氣運作為證道之資。
此外，師兄需欠我一個因果。
"
女媧言畢，李耳靜默不語，神情難辨深淺。
片刻后，他緩緩開口："道友的意思是，一個圣人因果，只抵得上一成氣運？"
"正是。
"
前世老子創(chuàng)立人教，是否虧欠女媧因果？確實如此。
老子在人族傳播道法，是否僅獲取一成氣運？多半是這樣。
李耳雖剛穿越不久，但憑借穿越者的見識，早已看透其中玄機。
女媧身為圣人，絕不可能輕易讓出人族氣運，更不會允許老子毫無代價地傳道立教。
紫霄宮論道的情分歸情分，可牽扯到根本利益時，就連日后三清也會因封神之爭徹底翻臉。
李耳心知肚明，老子最初從人族獲得的氣運確實有限。
直到人族逐漸壯大，老子掌控三皇五帝的冊封權(quán)后，才真正掌握更多人族的運勢。
至于欠女媧的因果，老子確實付出了巨大代價。
但這代價并非用在伏羲身上！以女媧的圣位，庇護兄長伏羲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
所以在伏羲這件事上，諸圣根本奈何不了女媧。
而女媧！也完全不必動用圣人之約。
況且！巫妖量劫結(jié)束后，女媧將伏羲送入人族輪回轉(zhuǎn)世。
人族！本就是女媧親手創(chuàng)造的種族。
即便老子不冊封伏羲為三皇之首，女媧照樣能讓他登上至尊之位。
人族由女媧所創(chuàng)，她擁有絕對的主導(dǎo)權(quán)。
事情就是這么簡單！說白了，伏羲雖是女媧兄長，卻不足以讓她動用老子的圣人之約。
真正促使女媧動用這份因果的，其實是封神之戰(zhàn)。
沒錯！正是那場引發(fā)諸圣混戰(zhàn)的封神殺劫。
封神殺劫！紂王題詩褻瀆女媧，激怒女媧斷絕殷商國運，毀其六百年基業(yè)。
此后截教支持殷商，闡教則營造鳳鳴岐山的祥瑞之兆。
闡截兩教就此勢同水火！爭斗由此爆發(fā)。
可以說——這場殺劫始于昊天告狀，而女媧則是推動其爆發(fā)的關(guān)鍵。
相較于元始，通天雖無盤古幡，卻執(zhí)掌殺伐更重的誅仙四劍。
四劍齊出，非四圣不可破。
最終！老子聯(lián)合接引、準(zhǔn)提，幫助元始攻破誅仙劍陣。
封神殺劫以通天慘敗收場。
表面看！老子相助元始順應(yīng)天意，補全封神榜三百六十五位正神。
實則也是在償還女媧的因果。
不妨想想！一個圣人因果的代價何其沉重？三清因此決裂，洪荒打得破碎，甚至被迫吞下隕圣丹……三教道統(tǒng)受損，更讓西方教趁機壯大。
后續(xù)連鎖反應(yīng)！幾乎令三清乃至諸圣永陷無量量劫。
雖非女媧本意，但償還圣人因果的代價，足以打敗天地。
試問！若女媧能輕易解決之事，何須動用這等因果？圣人之約！
這終究是圣人之間最深的牽絆，耽擱越久，反噬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