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言做完整套《第九套廣播體操》后,天地間那光怪陸離的異象緩緩褪去。
空間恢復平整,時間重歸長河,日月也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仿佛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荒誕的夢。
唯一能證明那不是夢的,是南方天際那尊正在不斷“掉幀”、崩潰的滅世妖王。
他的魔軀,像是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在真實與虛幻之間瘋狂閃爍,口中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哀嚎,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半點威勢。
“好了,搞定?!?/p>
許言拍了拍手,像一個剛剛打掃完庭院的少年,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
他轉身,看向身后已經石化的龍戰(zhàn)和鳳七七。
“大師兄,二師姐,你們沒事吧?”
龍戰(zhàn)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畢生追求的武道,他引以為傲的《真龍九變》,在那毀天滅地的魔王面前,脆弱得像一張紙。
而他一直看不起的,小師弟的廣播體操,卻……改寫了天地。
他的道心,碎了。
碎得比腳下的地板磚還徹底。
鳳七七的情況比他好不了多少。
她癡劍,愛劍,一生都奉獻給了那三尺青鋒。她以為自己手中的劍,便是世間最鋒利的“理”。
可今天她才發(fā)現(xiàn),真正的“理”,是可以被揉捏,被彎曲,被踢出去的。
她的劍心,也裂了。
裂得像一塊被錘子砸過的蜘蛛網。
“那個……你們先歇著,我去把那個大家伙處理一下?!?/p>
許言指了指遠方的妖王,語氣輕松得像是要下山去買菜。
他邁出一步。
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已經出現(xiàn)在了萬里之外,滅世妖王的面前。
龍戰(zhàn)和鳳七七甚至都沒看清他是怎么移動的。
沒有空間波動,沒有真氣流轉。
他就那樣,從“這里”,到了“那里”。
仿佛“距離”這個概念,對他而言,根本不存在。
“又……又是一種‘理’……”龍戰(zhàn)喃喃自語,眼神空洞。
滅世妖王看到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許言,那混亂的意志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
“你……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許言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我是青城山道觀的弟子,我叫許言?!?/p>
“不可能!凡人……凡人的世界……怎么可能誕生出……你這樣的……怪物!”
“哦,可能是我基礎打得比較好吧?!痹S言謙虛地說道。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了妖王那如同山脈般巨大的眉心。
“好了,塵歸塵,土歸土。”
“哪來的,回哪去吧。”
隨著他話音落下。
那尊讓全世界都陷入絕望的滅世妖王,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就如同被風吹散的沙畫,徹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連一絲存在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做完這一切,許言的身影再次消失,回到了青城山巔。
他看了看依舊在懷疑人生的師兄師姐,嘆了口氣。
“唉,看來是刺激過頭了?!?/p>
他走到兩人身邊,伸出雙手,搭在了他們的肩膀上。
然后,開始用“整理運動”里的揉捏手法,為他們調理破碎的道心。
溫潤而磅礴的“道”,緩緩流入兩人的體內。
龍戰(zhàn)那破碎的經脈,在重組。
鳳七七那裂開的劍心,在彌合。
他們的力量,非但沒有因為道心破碎而倒退,反而在這股更高層次的“道”的滋潤下,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他們能感覺到,那扇曾經遙不可及的,通往更高境界的大門,此刻,正清晰地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只要一個念頭,就能推開。
可他們,卻不敢推。
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門后的世界,竟然……就是小師弟每天都在練習的廣播體操。
第一節(jié),是力量的“伸展”。
第二節(jié),是氣勢的“開合”。
第三節(jié),是法則的“運行”……
原來,他們苦苦追尋的終點,只是小師弟的起點。
“噗通。”
龍戰(zhàn),跪了。
他一個堂堂武王,人族守護神,對著自己的小師弟,五體投地。
“噗通?!?/p>
鳳七七,也跪了。
這位高傲的劍皇,當世劍仙,將頭顱深深地埋下。
“師弟……不,師叔!”
“請……請受我等一拜!”
他們喊得,心悅誠服。
許言嚇了一跳,連忙去扶他們:“哎哎哎,別??!大師兄,二師姐,你們這是干嘛!快起來!要被師父看到,非打死我不可!”
他不說師父還好。
一說師父,龍戰(zhàn)和鳳七七哭得更傷心了。
他們終于明白,師父那不是偏心。
那是在傳授真正的大道??!
可笑他們還自以為是天才,下山去爭名逐利,殊不知,最大的機緣,就在山上,就在眼前。
他們,錯過了整整十五年!
許言看著痛哭流涕的兩人,手足無措。
“那個……要不,我下山給你們打二斤好酒?”
“你們喝點,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