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冢內(nèi),萬劍林立,劍氣森然。
在最中央的石臺上,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正盤膝而坐,她的身旁,一柄古樸的長劍嗡嗡作響。
正是顧月汐。
此刻,她臉色潮紅,渾身散發(fā)著冰與火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顯然已經(jīng)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
我沒有立刻上前。
我躲在一柄斷劍之后,靜靜地等待著。
果然,沒過多久,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也潛了進來。
是蕭凡。
他眼中閃爍著貪婪和興奮的光芒,一步步地朝著顧月汐靠近。他已經(jīng)準備好,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然后抱得美人歸的戲碼了。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顧月汐的肩膀時。
一道冰冷的劍氣,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將他身后的一塊巨石,斬為兩半。
蕭凡嚇得魂飛魄散,僵在原地。
我從陰影中走出,手中沒有劍,但周身散發(fā)的劍意,卻比這劍冢中的萬千名劍,更加凌厲。
“滾?!蔽抑徽f了一個字。
蕭凡看清是我,又驚又怒:“沈清弦!又是你!你三番五次壞我好事,到底想干什么!”
“這句話,該我問你?!蔽依淅涞乜粗按四俗陂T禁地,你一個外門弟子,深夜闖入,意欲何為?是想偷盜靈劍,還是想……對顧師侄,圖謀不軌?”
“我……我是來救她的!”蕭凡強行辯解。
“救她?用你那點三腳貓的修為?”我嗤笑一聲,“還是用你那骯臟的精血,玷污她的劍心?”
蕭凡臉色大變。我怎么會知道他想用精血救人?這可是龍魂戒里的老爺爺,才剛教給他的秘法!
我不再理他,徑直走向已經(jīng)完全失去意識的顧月汐。
她周身的劍氣已經(jīng)徹底狂暴,形成了一個毀滅性的漩渦。
“你別過去!會死的!”蕭凡尖叫道。
我充耳不聞,一步踏入了劍氣漩渦的中心。
狂暴的劍氣瞬間將我的衣袍割裂,皮膚上滲出細密的血珠。
但我沒有停。
我走到顧月汐面前,伸出并攏的食指和中指,無視那足以撕裂金丹修士的護體劍氣,輕輕地,點在了她的眉心。
沒有驚天動地的靈力碰撞,也沒有華麗的招式。
只有一句,如暮鼓晨鐘般的話語,傳入她的識海。
“你的劍,錯了。”
我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奇特的魔力,直接穿透了顧月汐狂亂的識海。
她體內(nèi)暴走的靈力,奇跡般地平息了一瞬。
她緩緩睜開眼,那是一雙沒有絲毫感情的、如同萬年玄冰般的眸子。但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那玄冰的深處,卻裂開了一絲縫隙。
“你……是誰?”她的聲音,比劍冢的寒氣更冷。
“一個能救你的人。”我指尖依舊點在她的眉心,一股柔和卻無比精純的劍意,緩緩渡入她的體內(nèi),梳理著她紊亂的經(jīng)脈。
“你修的是無情道,求的是斬斷七情六欲,以身合劍。”我平靜地說道,“但你心中,卻有執(zhí)念未消。親情,師恩,還有……一絲不甘。你強行壓制,只會讓心魔滋生。無情,并非絕情。你連‘有情’都未曾體驗過,又談何‘無情’?”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柄重錘,狠狠地敲在顧月汐的心坎上。
這些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走火入魔的根源。她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眼前這個陌生的長老,是如何知道的?
“你……懂劍?”她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懷疑。
一旁的蕭凡見狀,以為我只是在故弄玄虛,立刻抓住機會大喊:“顧師姐,別信她!她是個酒鬼,根本不懂劍法!只有我能救你!”
我回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然后,我松開了點在顧月汐眉心的手,緩緩站起。
我伸出手,對著不遠處插在地上的一柄銹跡斑斑的鐵劍,虛空一握。
那鐵劍發(fā)出一聲清越的劍鳴,自動飛入我的手中。
我沒有看任何人,只是隨手挽了一個劍花,然后,平平無奇地,朝前方的空地,刺出了一劍。
這一劍,沒有任何靈力波動,也沒有任何驚人的氣勢。
就像一個初學者,隨意地揮動木棍。
然而,在顧月汐和蕭凡的眼中,世界,卻在這一刻,靜止了。
他們看到的,不是一柄鐵劍。
而是一片雪花,在寒冬中,靜靜飄落。
是一滴露水,在清晨的葉尖,悄然凝結。
是高山之巔的流云,是深海之下的暗涌。
是生,是死,是枯榮,是輪回。
是道。
當這一劍的意境散去,顧月汐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她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震撼和狂熱,仿佛一個最虔誠的信徒,見到了自己信仰的神。
“噗”的一聲,她噴出一口黑色的淤血。困擾她多年的心魔,竟在這一劍之下,被硬生生地斬除了。
“多……多謝前輩指點!”她掙扎著起身,想要對我行禮。
“我叫沈清弦?!蔽覍㈣F劍扔回原地,看著她,“現(xiàn)在,你可愿,拜我為師?”
顧月汐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
“弟子顧月汐,拜見師尊!”
她知道,眼前這個人,能帶她看到一個她從未想象過的、真正的劍道世界。
蕭凡已經(jīng)徹底傻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打敗得支離破碎。
一個酒鬼長老,不僅懂煉丹,還懂劍道,而且造詣高到如此恐怖的境地?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叮!核心女主【顧月汐】情節(jié)線已改變。獎勵:獲得劍技《無我之境》,修為提升至金丹中期?!?/p>
我滿意地扶起顧月汐,看都懶得再看蕭凡一眼。
“我們走?!?/p>
帶著新收的三徒弟,我離開了劍冢。
只留下蕭凡一個人,在原地失魂落魄,喃喃自語:“為什么……為什么又-是她……”
他不知道,這,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