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天，應(yīng)無咎武替的考試果然順利通過。
又過了幾天，王教練在群里說有個武替臨時請了病假，需要個同行去頂兩天。
他偏心的將這個機會分配給了應(yīng)無咎。
應(yīng)無咎于是開始了他的第一份武替工作。
這是部短劇，古裝探案單元爽文劇，有不少打戲。
應(yīng)無咎替的是男主的打戲。
清晨四點的片場還蒙著霧氣，應(yīng)無咎一身男主同款錦衣玉帶，長發(fā)高束，竟比男主還要俊三分，也比女主美三分。
候場的演員和工作人員無不偷偷側(cè)目。
他卻渾然不覺，一臉認真的聽著武導講解走位和注意事項。
他第一次做武替，眼里是壓不住的興奮，指尖在道具劍上輕敲兩下，劍還沒開刃，但也是錚然有聲。
"第11場，武替準備！"場記一喊，他就足尖點地翻身躍下高臺。
半空中他利落地挽了個劍花，衣袂翻飛間招式行云流水——有底子到底不一樣，很自然地透著一股颯爽。
"卡！漂亮！"監(jiān)視器后的導演直拍大腿。
被替的男主角卻沉了臉，摔了本子，一言不發(fā)往休息區(qū)走。
應(yīng)無咎全然不知自己被人記恨上了，還蹲在威亞師傅旁邊學纏護具，發(fā)尾沾了灰也顧不上，亮著眼睛問："剛才那個后空翻，是不是不夠完美？要不要重新來一次？"
場務(wù)小妹偷塞給他一瓶水，他道謝時笑出兩顆虎牙，小姑娘滿臉通紅的走開。
短劇拍攝很趕。
應(yīng)無咎也是從凌晨跟著忙到晚上十一點才收工。
饒是被全觀上下稱為【混世魔王】的他也覺疲憊。
他想：有些錢真的活該有些人賺啊，嫉妒不來。
但也是真滿足。
洗漱后他很快進入夢鄉(xiāng)，期待著第二天的工作。
結(jié)果醒來后就看到王教練發(fā)來的信息， 說這個劇組強烈要求更換其他武替。
應(yīng)無咎一陣莫名其妙，昨天導演他們對自己明明滿意得不得了。
怎的才過一夜就變了心？
但很快他就釋懷了。
因為短信提示他昨天的3000元武替工資進賬了。
應(yīng)文自己也忙活了一天一夜才回來，聽了師叔的描述，大概猜到他被放鴿子的原因。
他用自己手機發(fā)了幾條信息出去打探，很快得到驗證。
原來是應(yīng)無咎昨天的武替工作做得太出色，外形也很出色。
那部短劇的男主自覺被搶了風頭，惱羞成怒，于是他跟導演要求要么換掉應(yīng)無咎，要么換掉他。
知道了緣由，應(yīng)無咎也沒多惱，只當繼續(xù)給自己放假。
他們修道之人，求的是一個念頭通達。
得失隨緣，心無增減。
沒有工作的日子，應(yīng)無咎每天都出現(xiàn)在武替訓練館 ，一開始王教練等人看著他那種肖似女人的臉總是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
但很快大家就麻木了，因為隨著天氣炎熱，應(yīng)無咎穿得越來越?jīng)隹欤刻於际抢项^背心和運動短褲。
身材當然很好，但是他時常撩衣擦汗露出的八塊腹肌嚇退了眾人。
畢竟還是直男多。
應(yīng)無咎很喜歡吊威亞。
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尤其是第一次嘗試吊威亞，那新鮮感和興奮感是非常強的。
但是毫無疑問的，吊威亞其實是非常非常辛苦的。
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才知道這是名副其實的“體力活”和“受罪活”。
應(yīng)無咎是個奇葩，他已經(jīng)領(lǐng)會了“威亞”的辛苦，但他更興奮了。
他的輕功只能跳躍兩層樓高，但是借助威亞 ，能在七八層樓的高度上飛檐走壁那是相當?shù)拇碳ぁ?/p>
很難不愛啊。
王教練和其他學員被他這變態(tài)的愛好所折服，送上外號：威亞先生。
威亞先生閑了半個月，終于又開工了，而且是撿了大漏了。
這是一部大制作+大導演的武俠電影，名叫【驚蟄】。
出演的都是當下的一線小生和小花 ，還有多位老戲骨加入。
應(yīng)無咎替的是女一號的武打戲份。
這次的女一號是新晉花旦沈婷婷，她演技出彩，但是身高也出彩，有一米七八，她這身高在內(nèi)娛女星里邊是出類拔萃的。
聽說她能在眾多試戲的小花里被選上，全因著她足夠高。
因為定下來的男主江臨序足有一米九，導演要找個身高上跟他匹配的女主。
這部劇里她的武打戲份很多，但是她的腰部有舊傷，不能吊威亞。
而導演是出了名追求極致美的名導，陸安。
沈婷婷的身材高挑，穿上戲服十分出眾，所以陸導要求武替也要有類似的身姿。
這可就為難死了副導演，他找來面試的近百名武替，全都被陸導否決了，男武替?zhèn)儽幌訔夡w態(tài)不夠美，女武替?zhèn)儎t被嫌棄身高不夠，說站男主身邊容易露餡。
已經(jīng)開拍了還沒找到合適的武替，副導演愁得唉聲嘆氣，天天在朋友圈和各個群里發(fā)求組貼。
看到擴散貼的王教練于是大膽推薦了美貌的威亞先生——應(yīng)無咎。
《驚蟄》劇組武術(shù)指導姓張，是個業(yè)內(nèi)老人，他從不敢以貌取人，但初見應(yīng)無咎時，他還是忍不住懷疑了。
這細皮嫩肉、臉蛋比大多數(shù)女人還精致的年輕人，能當武替？
還是難度最高的女主武替？
張指忍著疑慮，隨手一指場地：“小王推薦來的？試試吧。女主有個鏡頭，需要從三米高臺躍下，凌空轉(zhuǎn)身刺出一劍，落地要輕要穩(wěn)。你先做一遍，威亞組準備?！?/p>
眾人目光聚焦，多是看熱鬧的心態(tài)。
這動作設(shè)計漂亮但也極難，經(jīng)驗豐富的老武替也得反復(fù)嘗試。
應(yīng)無咎沒說話，走到高臺下。
他甚至沒等威亞人員就位，只是仰頭估測了一下高度和落點。
下一秒，他足尖輕點地面，身形如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倏然拔地而起，并非直上直下，而是帶著一種流暢的弧度，輕飄飄便躍上了一層樓高的高臺。
這一手，直接讓張指和場邊幾個懂行的人睜大了眼。
外行的工作人員以為他是跑酷大神，也是愣住。
高臺上的應(yīng)無咎沒有絲毫停頓，甚至沒做任何準備動作，直接縱身躍下。
空中，他身體舒展開，并非簡單的轉(zhuǎn)體，而是如同真正的飛鳥般靈巧旋身，腰間仿佛憑空借力，手中雖無劍，但并指如劍刺出的那一刻，破空聲清晰可聞！
最后落地，悄無聲息，腳下甚至沒揚起多少灰塵。
他站得極穩(wěn)，連膝蓋都沒多彎一下，仿佛只是邁下了一級臺階。
整個場地瞬間安靜。
張指手里的對講機差點掉地上，嘴巴微張。
這身手……簡直像是自帶輕功！而且身段十分優(yōu)美！
一直沒有出聲，一直在圍觀的陸導也猛地回神，激動地滿臉放光：“好！太好了！就你了！趕緊帶他去換女主的戲服上妝！”
應(yīng)無咎被服裝師拉進更衣室。
等他再出來時，整個劇組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應(yīng)無咎身高一八零，身形跟女主肖似，一身淡綠色羅裙，裙擺繡著繁復(fù)的云紋，將他腰束得極細，更顯得身段頎長。
假發(fā)髻梳得精致，幾縷流蘇垂在頰邊。
遠看，活脫脫一位清冷出塵的古裝美人。
然而走近了，那份沖突感便撲面而來。
柔美的女裝與他眉宇間那道破相的疤痕形成了奇異又奪目的對比。
尤其是當他抬起眼，左眼墨黑沉靜，右眼碧藍如淬火的冰，帶著一種近乎妖異的冷冽和疏離，絕非尋常女子能有的眼神。
不是溫婉，不是嬌媚，而是一種糅合了脆弱與鋒利、能輕易割傷人的美麗。
“嘶……”不知是誰倒吸了一口冷氣。
剛從房車下來的男主角江臨序，恰好看到這一幕，腳步頓住了。
他見過不少好看的人，圈內(nèi)尤甚，但眼前這個女子……很特別。
特別到讓人一眼難忘。
那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打破常規(guī)的美，帶著棱角和故事感。
他側(cè)頭問助理：“這是新來的女演員？演哪個角色？”
劇本圍讀的時候沒有見過這人，對方要么是臺詞沒幾句的小角色，要么是投資方剛?cè)M來的新人。
助理小聲回答：“序哥，那是新來的武替，替女主的。他是男的?！?/p>
“男的？”江臨序訝異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對方似乎察覺到視線，那雙異瞳冷淡地掃過來，與他目光一觸即離，沒有任何情緒，像看一件擺設(shè)。
江臨序摸了摸下巴，心里嘖了一聲。
男的，長這樣，還有那樣的身手……這劇組，看來不會無聊了。
他難得地對一個替身演員，生出了幾分探究的興趣。
應(yīng)無咎對周遭的目光渾然不覺，或者說毫不在意。
他低頭扯了扯過于寬大的袖口，只覺礙事，對陸導說：“能不能快點開始？這衣服不方便。”
他的聲音清越，分明是男聲，打破了一些人殘存的幻想，卻讓那奇異的視覺沖擊力更強烈了。
陸導回過神來，連連點頭：“好、好！準備開拍！”
江臨序看著那一身女裝卻站姿挺拔、絲毫不顯扭捏的背影，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興味。
這武替，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