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敲打著車窗,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個改變一切的夜晚。
我盯著顧沉舟手中的戒指,喉嚨發(fā)緊:“你認識我母親?”
顧沉舟的眼神變得遙遠而哀傷:“阮瑩女士曾是我的導(dǎo)師。二十年前,她是最有才華的建筑設(shè)計師之一,傅氏集團能有今天,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她早年的設(shè)計?!?/p>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母親從未提過這些,記憶中她只是個溫柔但憂郁的普通女人。
“那后來...”我聲音沙啞。
“后來她嫁給了傅建國,逐漸退出職場?!鳖櫝林壅Z氣沉重,“傅氏憑借她的設(shè)計崛起,但她卻在家族中越來越被邊緣化。直到三年前...”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她發(fā)現(xiàn)傅建國不僅挪用公司資金,還涉嫌非法交易。她準(zhǔn)備揭發(fā)這一切,但就在那之前...”
“她‘意外’去世了?!蔽医由纤脑?,聲音冰冷。
顧沉舟點頭:“那天晚上,她預(yù)感到了危險,提前把你送到鄉(xiāng)下朋友家,并交給我這枚戒指,要我必要時保護你。”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個雨夜,母親匆忙收拾行李,眼神恐慌卻堅定。她塞給我一些錢和那枚戒指,告訴我永遠不要相信傅家的任何人。
“那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我質(zhì)問,聲音帶著不自覺的顫抖,“三年了,你為什么等到現(xiàn)在?”
顧沉舟的眼神變得復(fù)雜:“因為我需要證據(jù)。傅建國很狡猾,所有的痕跡都抹得干干凈凈。直到最近,傅嬌和顧明軒的勾結(jié)讓我找到了突破口?!?/p>
他深吸一口氣:“他們計劃利用你的身份獲取那塊地的控制權(quán),然后開發(fā)城南項目。但傅嬌不知道的是,顧明軒只是想通過這個項目搞垮我,奪取顧氏控制權(quán)?!?/p>
雨聲漸大,雷聲轟鳴。我在雨聲中梳理著這驚人的信息量。
“所以傅嬌找回顧家女兒,不是因為良心發(fā)現(xiàn),而是為了那塊地?”我問。
“不僅如此?!鳖櫝林勐曇舻统粒案祴煽赡芨揪筒皇歉到▏挠H生女兒。”
我猛地抬頭:“什么?”
“我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傅嬌的生母是傅太太的妹妹。她死后,傅太太收養(yǎng)了傅嬌,并謊稱是自己的女兒?!鳖櫝林劢忉尩?,“傅建國一直蒙在鼓里?!?/p>
又一個驚天秘密。我靠在椅背上,感覺頭暈?zāi)垦!?/p>
所以傅嬌急切地想除掉我,不只是因為嫉妒,更是因為她害怕身份暴露,失去一切。
“現(xiàn)在你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鳖櫝林蹏?yán)肅地說,“傅嬌和顧明軒已經(jīng)聯(lián)手,如果你阻礙他們的計劃,他們不會手軟?!?/p>
我沉默良久,然后抬起頭,眼神堅定:“告訴我該怎么做?!?/p>
顧沉舟似乎松了口氣:“首先,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已經(jīng)察覺真相。尤其是傅嬌和顧明軒?!?/p>
“明白?!蔽尹c頭,“其次?”
“其次,我們要找到你母親留下的證據(jù)?!彼f,“阮瑩女士一定留下了什么,足以扳倒傅建國?!?/p>
我想起書房保險柜里的那些文件:“我可能已經(jīng)找到了一些線索?!?/p>
顧沉舟眼中閃過贊賞:“很好。但不要輕舉妄動,傅建國很警惕。”
我們商量了接下來的計劃。顧沉舟會繼續(xù)暗中調(diào)查顧明軒的動向,而我則負責(zé)在傅家搜集更多證據(jù)。
臨走前,他遞給我一部新手機:“用這個聯(lián)系我,加密線路,不會被監(jiān)聽。”
我接過手機,忽然問:“三年前那個雨夜,你為什么幫我?”
那天晚上,我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地跑到公路上,幾乎被一輛黑色轎車撞到。車上的男人給了我一件外套和一些錢,卻沒有問任何問題。
顧沉舟的眼神柔和下來:“因為你當(dāng)時的眼神——絕望卻又不肯放棄,像極了你母親。”
回到傅家,已是深夜。我悄悄上樓,卻在二樓走廊撞見傅嬌。
“這么晚才回來?”她語氣尖銳,眼神狐疑地打量著我,“和顧沉舟單獨待了這么久?”
我假裝羞澀地低頭:“顧先生只是送我回來,路上多聊了幾句?!?/p>
傅嬌冷笑:“聊什么?項目的事?”
“主要是聊藝術(shù)。”我避重就輕,“顧先生好像對印象派很感興趣。”
傅嬌明顯松了口氣,但隨即又嫉妒起來:“他從來沒和我聊過這些?!?/p>
我心中冷笑——當(dāng)然不會,你連莫奈和馬奈都分不清。
回到房間,我反鎖上門,立刻檢查是否有新的監(jiān)聽設(shè)備。果然,在臺燈底座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的竊聽器。傅嬌真是鍥而不舍。
我將計就計,故意對著竊聽器自言自語:“顧先生人真好,還邀請我下周去看芭蕾舞劇...該穿什么好呢...”
讓傅嬌繼續(xù)嫉妒吧,這能讓她失去判斷力。
第二天早餐時,氣氛明顯不同。傅建國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熱切,顯然聽說了我與顧沉舟“相談甚歡”。
“顧總似乎很欣賞你啊?!彼馕渡铋L地說,“要把握好機會,傅瑤?!?/p>
傅嬌狠狠地切著煎蛋,仿佛那是我的心臟。
飯后,我借口要去圖書館查資料,獨自出門。實際上,我去了一家私人偵探事務(wù)所。
“我要你調(diào)查兩個人?!蔽覍商秸f,“傅嬌和顧明軒。特別是他們最近的聯(lián)系和會面?!?/p>
偵探點點頭:“有具體方向嗎?”
“查查他們是否與一家私人診所有關(guān)聯(lián)?!蔽蚁肫鸶祴深l繁拜訪診所的記錄,“特別是與DNA檢測相關(guān)的。”
離開事務(wù)所,我故意在市中心逛了幾圈,買了幾本書,才返回傅家。
一進門,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傅太太坐在客廳,面色凝重。傅嬌站在她身邊,眼神中帶著幸災(zāi)樂禍。
“傅瑤,過來坐下?!备堤Z氣嚴(yán)肅。
我順從地坐下,心中警鈴大作。
“昨天晚宴后,我的一條鉆石手鏈不見了?!备堤币曋?,“有人看到你昨晚經(jīng)過我的梳妝臺?!?/p>
我心中冷笑——這么老套的栽贓手段?
“我昨天沒進過您的房間,母親?!蔽移届o地回答。
傅嬌立刻說:“張媽看到你在我媽門口徘徊!是不是你拿的?”
這時,傅建國聞聲趕來:“怎么回事?”
傅太太添油加醋地說了所謂“失竊”事件。傅建國皺起眉頭,顯然不太相信,但又不能完全忽視。
“傅瑤,如果你拿了,就拿出來,這事就算了?!彼f。
我抬起頭,眼神無辜而委屈:“父親,我真的沒有拿。但既然有人懷疑,我愿意讓您搜查我的房間以證清白?!?/p>
傅嬌立刻說:“好??!現(xiàn)在就搜!”
一行人來到我的房間。傅嬌迫不及待地開始翻找,最終在我的枕頭下“發(fā)現(xiàn)”了那條手鏈。
“就在這里!”她得意洋洋地舉起手鏈,“人贓俱獲!”
傅建國臉色沉了下來:“傅瑤,這怎么解釋?”
我平靜地問:“能給我看看那條手鏈嗎?”
傅嬌輕蔑地遞過來。我仔細看了看,忽然說:“這不是母親昨天戴的那條。”
傅太太一愣:“什么意思?”
“昨天晚宴上,您戴的是一條鉑金鑲鉆手鏈,鉆石共五克拉,是父親去年送您的生日禮物?!蔽仪逦卣f,“而這條是黃金鑲鉆,鉆石頂多三克拉,款式也不同?!?/p>
傅嬌臉色驟變:“你胡說什么!”
我轉(zhuǎn)向傅建國:“父親應(yīng)該記得送了什么禮物吧?”
傅建國仔細看了看手鏈,點頭:“傅瑤說得對,這不是我送的那條。”他懷疑地看向傅太太,“你的手鏈到底丟沒丟?”
傅太太一時語塞,傅嬌急忙辯解:“可能是我看錯了...但這條手鏈確實是從傅瑤房間找到的!肯定是她偷的別的首飾!”
我嘆了口氣,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首飾盒:“我所有的首飾都在這里,都是母親和姐姐給我的。如果這條手鏈不是母親的,那會是誰的呢?”
傅嬌突然臉色蒼白,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故作恍然大悟:“難道...是姐姐放錯了?把自己的手鏈誤當(dāng)成母親的,放到了我房間?”
傅建國眼神銳利地看向傅嬌:“是這樣嗎?”
傅嬌支支吾吾,無法解釋。事實上,那很可能是她自己的手鏈,用來栽贓我,卻沒想到我會記得傅太太手鏈的細節(jié)。
“夠了!”傅建國怒斥,“一場鬧劇!傅嬌,向你妹妹道歉!”
傅嬌咬牙切齒,但在父親逼視下,不得不低聲說:“對不起,是我弄錯了?!?/p>
我大度地微笑:“沒關(guān)系,姐姐。人都會犯錯的?!?/p>
這場風(fēng)波以傅嬌的慘敗告終。但我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當(dāng)晚深夜,我被輕微響動驚醒。有人正在試圖撬我房間的鎖。
我悄悄下床,拿起事先準(zhǔn)備的防身噴霧,躲在門后。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黑影溜進來,徑直走向我的行李箱。
就在他彎腰翻找時,我打開燈,噴霧對準(zhǔn)來人——是傅明!
“別噴!是我!”他慌忙舉手投降,一臉尷尬。
我放下噴霧,冷冷地問:“二哥深夜來訪,有何貴干?”
傅明撓撓頭,難得地露出窘迫表情:“那個...我是來找東西的...”
“找什么?又是‘丟失’的首飾?”我諷刺道。
傅明嘆了口氣,干脆攤牌:“好吧,我是來找證據(jù)的——證明你不是真的傅瑤的證據(jù)?!?/p>
我心中一驚,但面色不變:“什么意思?”
“我覺得你很可疑。”傅明直視著我,“傅嬌雖然是個嫉妒的傻瓜,但她有句話說得對——你太鎮(zhèn)定了,根本不像在鄉(xiāng)下長大的女孩?!?/p>
我挑眉:“所以?”
“所以我懷疑你是冒牌貨,有人派來對付傅家的?!备得髡f,“傅家雖然一堆破事,但畢竟是我家。”
有趣??磥砀得鞑幌癖砻婵雌饋砟敲春唵巍?/p>
“如果我是冒牌貨,你會怎樣?”我問。
傅明眼神銳利起來:“那要看你是誰派來的。如果是顧明軒的人,我會立刻告訴父親。如果是顧沉舟的人...”他忽然笑了,“也許我們可以合作?!?/p>
我審視著他:“你為什么討厭顧明軒?”
“那家伙看姐姐的眼神令人作嘔?!备得髌沧?,“而且他一直在暗中收購傅氏股份,想吞并公司。”
我沉思片刻,決定冒一次險:“如果我告訴你,傅嬌也不是真正的傅家人呢?”
傅明震驚地瞪大眼睛:“什么?”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我們同時噤聲。
傅明迅速躲進衣柜,我則回到床上假裝睡覺。
門被輕輕推開,又一個黑影溜進來。這次是傅嬌,她手中拿著一個小型設(shè)備,似乎在檢測什么。
她仔細掃描了整個房間,最后停在衣柜前。
就在她伸手要打開衣柜的瞬間,我故意翻了個身,發(fā)出夢囈:“不要...媽媽...”
傅嬌嚇了一跳,急忙躲到窗簾后。
我繼續(xù)表演,假裝做噩夢般啜泣:“別離開我...媽媽...”
傅嬌等了一會兒,見我沒醒,才悄悄溜出房間。
傅明從衣柜里出來,面色復(fù)雜:“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傅嬌不是...”
我點頭:“她是傅太太妹妹的女兒,被收養(yǎng)的?!?/p>
傅明愣了很久,忽然笑了:“真是天大的笑話。所以傅家根本沒有真正的千金?”
“有一個?!蔽逸p聲說,“但我需要你的幫助來證明?!?/p>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雷聲轟鳴。
暴風(fēng)雨即將達到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