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景琛的眼神告訴我，他知道這一切。
他緩緩走近，從我手中接過那份舊報紙，手指微微顫抖：“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聲音發(fā)緊，“知道我父親的車禍不是意外？知道肇事逃逸的人可能是你母親？”
賀景琛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坐下來，我告訴你全部真相。”
我們坐在書房沙發(fā)上，他的手始終緊握著我的，仿佛怕我離開。
“三年前的那個雨夜，我母親開車回家時發(fā)生了意外。她撞到了一個行人，那個人就是你父親?！彼穆曇舻统炼纯?，“當(dāng)時她嚇壞了，加上之前喝了些酒，選擇了逃逸?！?/p>
我的心沉到谷底。猜想被證實，卻比想象中更令人心痛。
“后來呢？”我問，“為什么我父親說是自己摔傷的？”
“因為我母親事后很后悔，通過中間人找到了你父親，提出了賠償和解?！辟R景琛說，“你父親接受了，但要求絕對保密。他是個好人，沒有追究到底?！?/p>
我回想起父親當(dāng)年的傷情——多處骨折，腦震蕩，住院兩個月。原來那不是簡單的摔倒。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這件事的？”我問。
“直到?jīng)Q定追求你之前，我才偶然發(fā)現(xiàn)?！彼嘈Γ拔夷赣H書房里有份保密協(xié)議副本，我看到了受害者的名字——舒明遠(yuǎn)，你的父親?！?/p>
所以，他最初的猶豫，不僅僅因為家族信托，還因為這個秘密。
“為什么不告訴我？”我聲音顫抖。
“因為我害怕，”他坦誠道，“害怕你知道后無法接受，害怕我們之間永遠(yuǎn)隔著這個陰影?！?/p>
我抽回手，站起身走向窗邊。夜色中的城市燈火璀璨，卻照不亮我心中的陰霾。
“梨梨，”他從身后輕輕抱住我，“我知道這件事對你和你的家庭造成了傷害。我母親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誤。但這不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能為上一代的錯誤付出代價?！?/p>
眼淚無聲滑落。我愛他，但想到父親當(dāng)年受的苦，就無法輕易原諒。
“我需要時間，”我輕聲說，“我需要和父親談?wù)劇！?/p>
賀景琛松開我，眼神黯淡：“我理解。無論你做出什么決定，我都尊重?！?/p>
第二天，我回了父母家。父親正在院子里澆花，看到我回來很是驚喜。
“梨梨，怎么突然回來了？不是說最近拍戲忙嗎？”
我看著父親行動略顯不便的右腿——那是車禍留下的后遺癥，心里一陣酸楚。
“爸，我想問您一件事?！蔽曳鏊陂L椅坐下，“關(guān)于三年前那場車禍?！?/p>
父親的笑容瞬間凝固：“怎么突然問這個？”
“我看到了當(dāng)年的報紙，”我直接說，“撞您的人，是賀景琛的母親，對嗎？”
父親長嘆一聲，眼神復(fù)雜：“你都知道了啊...”
“為什么瞞著我？為什么接受和解？”我忍不住問，“她差點毀了您的人生！”
“梨梨，”父親握住我的手，“人生在世，誰不會犯錯？那位女士事后非常悔恨，不僅承擔(dān)了所有醫(yī)療費(fèi)用，還額外給了補(bǔ)償。最重要的是，她有個好兒子?！?/p>
我愣住了：“您說什么？”
“賀景琛，”父親微笑，“他不知道從哪里得知了這件事，兩年前就來找過我。那時他還不認(rèn)識你，純粹是替母贖罪?！?/p>
我完全懵了：“兩年前？可他說是最近才知道...”
“那孩子經(jīng)常來看我，幫我打理花園，修整房子。”父親眼中帶著贊賞，“他說母親犯的錯，兒子有責(zé)任彌補(bǔ)。我從沒告訴過他我們家的具體情況，所以他也不知道你就是我女兒。”
原來如此。所以賀景琛說“最近才知道”，是指發(fā)現(xiàn)受害者是我父親，而不是指知道車禍本身。
“他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暮媚腥耍备赣H拍拍我的手，“當(dāng)我看到新聞?wù)f你和他在一起時，我就知道這是緣分。所以不要因為過去的事責(zé)怪他，他是無辜的?！?/p>
我的心被復(fù)雜的情感填滿。賀景琛一直在默默贖罪，甚至在我們相遇之前。
回到市區(qū)，我直接去了賀景琛的公寓。他開門時看起來很疲憊，眼里布滿血絲，似乎一夜未眠。
“梨梨？”他驚訝地看著我，“你怎么...”
我撲進(jìn)他懷里，緊緊抱住他：“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默默做了那么多？”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輕輕回抱我：“因為那不是邀功的籌碼。我母親犯的錯，我有責(zé)任彌補(bǔ)，但這與愛你無關(guān)?！?/p>
“有關(guān)，”我抬頭看他，“這讓我更確定，我愛的人是如此善良和有擔(dān)當(dāng)。”
他眼中閃過驚喜：“所以你不...”
“我不怪你，”我打斷他，“但我需要見你母親一面?！?/p>
賀景琛的母親同意與我見面，這次是在賀家老宅。
她看起來比上次蒼老了些，眼神不再銳利，反而帶著一絲愧疚。
“舒小姐，首先我要正式向你和你父親道歉?！彼龊跻饬系叵蛭揖瞎?，“我知道一句對不起遠(yuǎn)遠(yuǎn)不夠，但這是我欠你們的?！?/p>
我扶她起身：“我父親已經(jīng)原諒您了?！?/p>
她苦笑：“你父親是個善良的人。但我不值得原諒?！?/p>
“我今天來，不是追究過去，”我平靜地說，“而是想談?wù)勎磥?。我和景琛相愛，希望得到您的祝福?！?/p>
賀母看著我，眼神復(fù)雜：“即使我做過那樣的事？”
“正因為您做過那樣的事，更應(yīng)該明白生命的可貴和真情的難得?！蔽抑币曀难劬Γ拔液途拌〔幌胫貜?fù)過去的錯誤，我們希望創(chuàng)造新的開始。”
賀母沉默了良久，最終輕聲說：“我一直在用錯誤的方式保護(hù)景琛，卻差點讓他失去最重要的幸福?！彼兆∥业氖?，“謝謝你愿意給他，也給我一個機(jī)會。”
離開賀家時，賀景琛在車上等我?？吹轿液退赣H并肩走出，兩人神情平和，他明顯松了口氣。
“看來談得不錯？”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微笑點頭：“你母親答應(yīng)參加我們的訂婚宴?！?/p>
他驚喜地睜大眼睛，隨即緊緊擁抱我：“謝謝你，梨梨。謝謝你愿意原諒?！?/p>
訂婚宴辦得很簡單，只邀請了親近的親友。賀母當(dāng)眾向我父親敬酒道歉，兩個家庭真正達(dá)成了和解。
晚上，賀景琛帶我回到湖邊。月光下的湖面平靜如鏡，倒映著滿天繁星。
“還記得這里嗎？”他輕聲問，“我差點在這里失去你?！?/p>
“但現(xiàn)在你擁有我了?！蔽铱吭谒缟?。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信封：“給你的訂婚禮物?！?/p>
我疑惑地打開，里面是一份法律文件——賀景琛將他個人名下的一半財產(chǎn)轉(zhuǎn)到了我父親名下，作為當(dāng)年車禍的額外補(bǔ)償。
“這太貴重了，”我急忙推辭，“我父親不會接受的?！?/p>
“這不是補(bǔ)償，而是保障。”他認(rèn)真地說，“我希望你父親安享晚年，不再為任何事?lián)鷳n。這也是我的責(zé)任?！?/p>
我感動得說不出話，只能緊緊抱住他。
“還有這個，”他又拿出一個小盒子，“原本想在訂婚宴上給你，但覺得應(yīng)該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p>
盒子里是一把鑰匙。
“這是？”我不解。
“我們的家。”他微笑，“我買下了湖邊那棟小別墅。不需要很大很豪華，但要有你喜歡的落地窗和花園，要離湖近，要讓你每天醒來都能看到美景?！?/p>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他記得我所有的喜好，連我隨口說的“夢想中的家”都記得。
“明天一起去看看？”他擦去我的眼淚，“你可以按自己喜歡的樣子裝修?！?/p>
我點頭，泣不成聲。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歷經(jīng)波折，終于云開月明。
但命運(yùn)總是擅長開玩笑。就在我們憧憬未來時，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破了寧靜。
賀景琛的經(jīng)紀(jì)人打來緊急電話：林微回來了，而且接受了最具影響力的娛樂媒體的專訪，爆料稱她懷了賀景琛的孩子，時間推算正是在我們交往之前。
消息已經(jīng)炸開，全網(wǎng)嘩然。
賀景琛臉色瞬間蒼白：“不可能！我和她早就...”
他的話沒說完，因為我的手機(jī)也響了。是林微發(fā)來的彩信：一張孕檢報告，和一句話。
“猜猜，這次他會選誰？”
我看著賀景琛慌亂的表情，心一點點沉下去。
原來風(fēng)暴從未遠(yuǎn)離，只是換了一種方式襲來。
而這一次，我們將面對的是可能無法逾越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