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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場:雨幕】雨從傍晚六點(diǎn)四十分開始下,氣象臺說冷暖氣流在城北上空打了一場拉鋸戰(zhàn)。她拎著便利店最便宜的吐司和半打啤酒,傘骨被風(fēng)掀得向外翻。樓梯間燈壞到只剩二樓那盞,鎢絲發(fā)紅,像一顆被掐著脖子的火星。鑰匙剛伸進(jìn)鎖孔,門卻先一步開了——他握著門把,另一只手藏在背后?!安亓耸裁矗俊彼裘?。他把背后那只手亮出來:一只掌心大的搪瓷碟,里面盛著被雨水泡開的茉莉,花瓣像打濕的宣紙?!绑@喜。”———————————————————【0:05
客廳:斷電前】他把落地?zé)粽{(diào)到最低檔,燈泡只剩一圈暗橘色,像深夜食堂打烊后的招牌。茶幾上排著三只玻璃杯,杯壁凝著冷霧,水珠一路滑到杯底,在木面上留下一個(gè)圓圓的濕印。她蹲下去,把吐司口袋撕開,面包片還帶著貨架上的暖氣。貓就在這時(shí)躥出來——黑白花,尾巴尖有一撮灰,像蘸了墨的毛筆?!八裉斓谌瘟镞M(jìn)來?!彼f。她掰一小塊吐司,想喂貓。貓嗅了嗅,傲嬌地扭頭,卻用尾巴掃過她的腳踝,留下靜電般的酥癢?!?:10
廚房:冰箱溫度】冰箱門打開,白熾燈“啪”地亮,照得她指節(jié)泛青。她把啤酒一排碼進(jìn)去,順手旋到2℃。鋁罐相撞,“咔嗒”一聲清響。他斜倚門框,看她把最后一罐留在外面?!俺氐慕o你?!彼龘P(yáng)了揚(yáng)手中那罐,“你胃不好?!北溟T合攏,冷氣撲在她睫毛上,凝成很小的水珠。她眨眼,水珠滾下來,像偷偷溜走的淚?!?:18
走廊:貓的路線】貓沿著踢腳線巡游,尾巴掃過一排易碎品:——玻璃風(fēng)鈴叮當(dāng);——陶瓷小貓晃了晃;——一只空紅酒瓶“咚”地倒地,滾到他腳邊。他彎腰去扶,T恤領(lǐng)口滑下去,露出后頸一顆褐色小痣。她盯著那顆痣三秒,移開視線,卻聽見自己耳膜里“咚”的一聲,像酒瓶撞在木地板的回聲被無限放大?!?:22
沙發(fā):拼圖】兩人把茶幾挪到墻角,空出地毯中央一塊矩形。那是一盒1000片的拼圖,圖樣是莫奈的《睡蓮》,但盒蓋早就丟了,只剩散亂的藍(lán)綠。他們盤腿對坐,膝蓋偶爾碰到,又迅速分開,像兩片試探溫度的金屬。他找到一塊帶白邊的膠片,遞給她。指尖擦過她掌心,溫度交換,拼圖紙片在兩人之間“咔噠”合縫。貓?zhí)仙嘲l(fā)背,居高臨下看人類忙活,尾巴一甩,掃落遙控器的電池蓋,“噠啦啦”滾到她小腿邊?!?:31
落地?zé)簦旱谝幌麻W爍】燈泡忽然“滋”地暗了半格,像電流打了個(gè)嗝。她抬頭,看見燈罩里積了一圈細(xì)小的飛蟲尸體,像撒了一把芝麻?!霸摀Q燈泡了?!薄暗扔晖!!彼鸬煤芸?,仿佛雨停了燈泡就會自己好起來?!?: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