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蓮說暈過去了,又沒有暈,還能說話。
隔壁,胡強和陳敏雙倒是來得很快,“媽,你怎么了?”
“你大嫂,吵著要去城里買房!”
張愛蓮伸出一只手,淚眼婆娑。
這一下子,胡強和陳敏雙總算是逮到了機會,胡強躥起來,“大嫂你什么意思,媽這么大歲數了你不能讓著她點嗎,她還能活多少年?”
“就是大嫂,你太過分了,你平時瞧不起我們就算了,覺得我們沒有你能干,沒有你能賺錢唄,你對媽也這樣,我不知道用什么言語形容你。”
“媽,媽,你別動氣了!”
兩兄弟緊張的將張愛蓮扶到房間里的床上躺下,陳敏雙不悅的看著孫青玉。
孫青玉有點無語,她感覺老太太并沒有什么毛病,平時還生龍活虎的,幫著胡強和陳敏雙干活一點都不吝嗇,隨隨便便都能挑起一扁擔大糞到后頭地里去淋菜。
跟她斗兩句嘴,頭暈眼花,兩腿一軟,這不是碰瓷嗎?
孫青玉對上妯娌的眼神,“你看我干什么?”
“我看你怎么這么惡毒,這么大歲數的人你也斤斤計較的,媽不是人是嗎?尊老愛幼懂不懂?”
陳敏雙嫉妒得發(fā)狂,不費余力的嘲諷她,“大嫂,虧你還是城里人,這點道理都不懂,你可真能啊,全家都要聽你的,賺幾個錢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孫青玉笑道,“那你有本事也賺幾個錢試試?!?/p>
“是是是,我沒你有本事,我不如你,好吧,我反正連生兩胎都是兒子……”
孫青玉連生兩胎都是女兒,因為這事兒張愛蓮經常挑她的毛病。
其實孫青玉自己并不是很在乎生男生女的,她覺得男女都是寶。
但要是兒女雙全,就更好了。
“你會生,你多生幾個,你比兔子還能竄,生兩個兒子算什么本事,你一生生一窩才是本事。”
畜生才是一窩一窩的生,陳敏雙見斗嘴斗不過,眼淚汪汪的,“胡強!”
胡強見自家老婆受了委屈,連忙沖過去,被胡毅拉著,“胡強,干什么胡強?”
“大嫂讓我一生生一窩,拐著彎罵我,自己生不出兒子還來罵人?!?/p>
陳敏雙傷心的哭了起來,胡強板著臉,被胡毅拉著,緊咬著牙關,“沒見過你這種大嫂,氣完了媽又來欺負自己的兄弟媳婦,你是人嗎?”
孫青玉背靠著桌子,“我今天就告訴你們,我跟胡毅就是要進城買房子,媽,你也不要裝了,你在那里哎喲什么,誰不知道你的力氣比牛還大,我說兩句話你就倒了,演過了?!?/p>
床上,張愛蓮本來還在哎喲哎喲不舒服,聽到這句話莫名的有點尷尬,但她又不能因為孫青玉的話就停止哼哼,顯得很假。
“你,你要氣死我……”
張愛蓮伸出一只手,陳敏雙就像是死了娘一樣沖過去,拉著張愛蓮的手,“媽,你就像是我親媽,你這么好的人,大嫂怎么能那樣對你呢?你一把年紀了還要受這種氣,我替你不值啊!”
孫青玉沒忍住笑了出聲來,她簡直是被氣笑了。
陳敏雙還在哭,“媽,你年輕的時候就過得苦,你含辛茹苦養(yǎng)大了大哥和胡強,你是個偉大的老人家,可惜我做不了大嫂的主,大嫂有本事賺錢,我沒本事呀,我要是有錢,我肯定好好孝敬你的!”
陳敏雙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會討好張愛蓮,伏低做小。
又給老胡家一生生了兩個兒子,老太太更喜歡她了。
比起她這個大兒媳婦強勢又不懂得說軟話,陳敏雙簡直是小天使。
孫青玉有點累了,準備離開出去透透氣,胡強攔住她的去路,“大嫂,把媽害成這樣就想走嗎?”
“你想怎么樣吧?”
胡強拉著胡毅過來,“大哥,你是大哥,嫂子是你討回來的婆娘,你說怎么辦!”
胡強一字一句,“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我從來都是聽大哥的話,你是我親大哥,你要是說了我絕對不說任何反對的話!”
胡毅很是尷尬,老婆把自己的媽都氣得躺在床上了,要是胡強來說怎么辦還好,但是將什么都甩給他,他要是處理不好,作為兒子,不孝順,作為大哥,沒有威信……
“青玉,你不干就不干,你怎么能氣媽呢?”
孫青玉兩手交叉于胸前,“你想怎么辦吧,你也在場,誰對誰錯你心里清楚?!?/p>
“我拼死累活賺的錢,我自己想買房,她想讓這一家子全都住進來合理嗎,胡毅?”
胡毅說不出話來,陳敏雙又道,“你不同意就算了,你也不能氣媽,有話好好說!”
“我懶得跟你們解釋這么多,我一定要去城里買房子,隨便你們吧!”
孫青玉一不做二不休,深知這件事不能再拖了,錢都在她身上,她一定趕快定下來,否則老太太回過神來,不知道還會發(fā)生什么事。
胡毅賺錢沒有孫青玉多,在家里一般都是聽孫青玉的,今天算是被弟弟和弟媳婦趕鴨子上架了,他一個頭兩個大。
“青玉,你給媽道個歉吧,這個事情就算了,賠個不是?!?/p>
張愛蓮這會兒突然啞巴了,也不說話了,躺在床上裝死。
孫青玉回想自己嫁過來這五年,沒日沒夜的賣燒烤,白天準備食材,晚上擺攤,可以說是兢兢業(yè)業(yè)了,沒有休息過一年。
就連鬧疫情的時候她也守著,站在寒風里等人來……
沒有任何人幫她,胡毅上完班回來,下班就睡覺了,偶爾帶帶孩子做做飯還要翻出來唱。
至于張愛蓮,幫著胡強和陳敏雙做事,她就有勁得很,一旦讓她幫她做點什么,她就這里痛,哪里痛,從頭到屁股哪里都痛。
孫青玉起初也抱著一點希望,就算不幫著帶孩子,幫著做點事總可以吧,畢竟她也給過老太太錢花。
老太太從不明確的拒絕她,只是說這里痛那里也痛,孫青玉找她幾次之后,只覺得頭痛。
“我沒做錯過什么事情,我為了我們這個家沒日沒夜的操勞,我要是道歉我是對不起自己。”
孫青玉走到老太太床邊,“媽你覺得我該跟你道歉嗎?”
張愛蓮沒說話,“哎喲,胸悶,頭暈……我眼睛看不見東西了。”
“你看不見是吧,我說給你聽好吧?”
孫青玉深吸了一口氣,“我剛嫁過來,跟胡毅就領了證,我想說在鎮(zhèn)上擺酒,我都問好了,六百塊錢擺一桌,好歹有個儀式,你不干,你說我物質,講究排面,是你說的吧?”
孫青玉裝不了可憐,但是氣得落淚,“我想跟胡毅拍個婚紗照浪漫一下,我錢都交了,兩千塊錢,你拉著我去退了,你說婚紗是白的,死人才穿婚紗,對不對,是你做的事情吧?”
孫青玉又道,“我想白的不行,弄中式,你說鬼片里的女鬼才穿紅衣服,跟我說不行,死活不讓拍,反正就是什么都不讓做,花錢的事你就是不讓?!?/p>
“你說胡毅賺錢辛苦,讓我好好過就行了,我說我過幾年跟胡毅進城買房,你跟村里的人都說了一遍,人人看到我都問我什么時候買房,你把我的話當笑話,現在我有錢了,你又來這一出,將心比心,我不恨你已經夠意思了?!?/p>
胡毅不悅的拉著她,“好了青玉,你翻什么舊賬,多少年前的事了?”
孫青玉繼續(xù)道,“胡毅跟胡強兩兄弟,但已經各自結婚了,都有家庭,你老是摻和干什么呢,總不能一家子還住在一起,像話嗎,現在都是各住各的,憑什么我們進城他們也要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