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絮神色一愣，驚喜的抓緊他的手，怕他被她抓疼，又輕輕松開。
「我終于……見到你的模樣了，真好、好看……」
因與明夜珠的力量融合，他竟能看見了。
他的意識回到了十年前。
他被拋棄的那個雨夜，無邊的黑暗籠罩著，一把傘舉到他的頭頂，他第一次看到色彩。
「……我也該滿足了?！?/p>
仇風笑了，淚珠一滴滴落在手上。
他的生命在這一刻也悄然落下帷幕。
阿絮無聲的哭泣，輕柔的將他放下，看著眼前的明夜珠。
明夜珠吸食了大量的妖力，邪氣肆溢，蠱惑著人們?yōu)樗I上力量。
如此強大的明夜珠，在幻境主人的面前不堪一擊，阿絮輕輕一捏，邪異的珠子就破的七零八碎。
幻境消失，幻妖一族自此覆滅，唯剩下她。
我環(huán)顧四周，明明好像已經破了幻境，時間卻仍然停留在三百年前。
沈清雨面色蒼白，支撐不住半跪在地，我急忙扶住他。
「找到你了，漏洞?！?/p>
冰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預感到對方在針對我。
我轉頭望去，象征神性的壓制，讓人無法看清它的面容。
「什么意思？」
我反問。
對方不予回答，冷漠揮手，一道禁制向我撲來。
霜華劍像被解開了某種封印，一束光團飛出將那禁制吸收。
「她竟護著你。」
它似乎怔住了，語氣不再冰冷，帶著幾分懷念與溫柔。
「也罷。」
說著，身形慢慢消散。
我收回剛才的震撼，繼而擔憂的看向沈清雨。
他變得很虛弱，人形態(tài)也快要支撐不住。
沈清雨心里清楚，這些年來他的身體越發(fā)不好。
這次強行突破禁制闖入幻境，已經耗盡了他大半妖力，他的時日不多了……
沈清雨的面色漸漸轉好，在我的攙扶下緩緩站起，露出安撫的笑意。
「別擔心，我沒事的?！?/p>
怎么回事？
找出了陣眼，幻境消失了。
為什么我還被困在這里？
遠處的阿絮體力不支早已倒下，我與沈清雨只得將她先安置好。
待到阿絮醒來，第一句，就是不耐煩的說：「干嘛救我？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
這句話，她在我前世夢中也說過類似的。
果然，時隔三百年，脾氣依舊一如既往。
大概是親人已逝的緣故，她給自己披上一層尖刺，決心不再相信任何人。
我沒回答她，冷漠的瞥了她一眼。
我不覺得她值得同情和可憐。
不論是三百年前全族覆滅，還是三百年后人妖爭斗。
她都在一意孤行中造成了無法逆轉的局面。
我沒有那么善良無私，做不了高風亮節(jié)的救世主。
我將療傷的湯藥端到她面前。
她沒接，而是問我。
「你不是這里的人吧。你為何而來？」
此言一出，我端著湯藥的手一頓，將湯藥擱置在一旁。
「不知道。但和你有關，不解開一切，我也回不去?！?/p>
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沒有隱瞞的將我憋了好久的話說出，埋怨的語氣讓阿絮有些心虛。
但她轉念又想，自己心虛個什么勁，說不定是我瞎編嚇唬她的。
如此，她也不再推脫，老老實實的將湯藥喝下。
從幻境出來的當晚，沈清雨低頭跟在我的身后，也不說話，唇角微揚。
「你……」
我突然停下看他。
低頭走路的他被我嚇了一跳，不好意思的輕咳，后退幾步。
我問道。
「你是誰？」
他很意外這個問題，但乖巧的回答：「我叫沈清雨，是蓬萊島的島主，是你的夫君，我們有一個孩子……」
我越聽越覺荒謬，忙叫停。
「不是，你認錯人了吧。我怎么可能是你說的……」
我不好意思繼續(xù)說下去。
他聽到我的話，神情低落，有些委屈的說道：「是你，我怎么會認錯。」
說著，他不知從哪掏出一面鏡子，舉到我面前。
鏡中的少女一襲白金紗裙，長發(fā)垂肩，臉色有些紅暈，一雙天藍色的眼眸宛若潮汐般涌動。
他輕輕的笑了。
「你看，普天之下唯一一雙天藍色的眼睛。我怎會認錯……」
我感到驚詫，鏡中確實是我的模樣，可他所說的那些我卻并不印象。
我滿含歉意，無奈開口。
「我本名叫瑞雪，來自三百年后的凜冬之地。在此之前，我還未出生。所以，我不是你認識的那人。」
他臉上沒有異樣的表情，靜靜的聽我說完。
「嗯，好。我不會混淆的。」
他知曉眼前的少女與他所認識的她不同，亦或者說……三世，她沒有一世性格相同，容貌相同。
但那又如何呢？
不論多久，他都能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