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江州市,空氣粘稠得能擰出水來。市中心最頂級的“云端”酒店宴會廳里,水晶吊燈折射著冰冷又奢華的光芒,將每一張精心修飾過的面孔都照得纖毫畢現(xiàn)??諝饫飶浡嘿F香檳的微醺氣泡和高級香水的甜膩尾調(diào)。
這里是林墨和王莉莉的訂婚宴。
曾經(jīng)是。
林墨站在宴會廳中央臨時搭建的小型舞臺邊緣,身上那套為了今天特意租來的、熨燙得一絲不茍的廉價西裝,此刻像一層濕冷的蛇皮緊緊裹著他。他臉色蒼白得嚇人,嘴唇微微顫抖,想說什么,喉嚨卻像被粗糙的砂紙堵住,只能發(fā)出破碎的嗬嗬聲。舞臺下方,他那些原本還帶著祝福笑容的親友,此刻表情尷尬又復雜,眼神躲閃,沒人敢與他對視。
王莉莉就站在他面前,妝容精致得無懈可擊,一身火紅的露肩禮服裙勾勒出她引以為傲的身段。她微微揚著下巴,眼神里沒有半分愧疚,只有一種卸下偽裝的、赤裸裸的輕蔑。
“林墨,戲演夠了?!彼穆曇敉高^麥克風傳遍整個寂靜的大廳,清晰得殘忍,“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樣子?這套西裝租來的吧?領帶是網(wǎng)上淘的打折貨?還有你帶來的這些親戚,”她嫌棄地掃了一眼林墨父母那邊幾張布滿皺紋、局促不安的臉,“土里土氣,站在這里都拉低了‘云端’的檔次!”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林墨的心臟,然后凍結了他全身的血液。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胃里翻江倒海。周圍賓客們壓抑的低語和毫不掩飾的嗤笑聲嗡嗡作響,像無數(shù)只毒蜂在他耳邊盤旋。
“莉莉……你……你說什么?”林墨艱難地擠出聲音,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我們……五年了……”
“五年?”王莉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夸張地掩嘴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刺耳,“五年又怎樣?林墨,你還沒認清現(xiàn)實嗎?這五年,是我在可憐你!施舍你!你一個窮學生,畢業(yè)了窩在那個破公司當個小職員,一個月幾千塊,連個像樣的包包都給我買不起!你拿什么給我未來?拿你那張空頭支票一樣的‘努力’?”
她的手指幾乎戳到林墨的鼻尖:“看看人家王少!”她話音一轉,臉上瞬間綻放出諂媚又甜蜜的笑容,側身挽住旁邊一直冷眼旁觀的年輕男人——王少坤。
王少坤一身剪裁完美的阿瑪尼高定,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在燈光下閃著冷硬的光。他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眼神像打量一件垃圾一樣掃過林墨,帶著高高在上的憐憫和戲謔。
“王少隨便送我一條項鏈,就是你一年不吃不喝的工資!”王莉莉炫耀似的摸了摸頸間那顆碩大耀眼的鉆石吊墜,“人家手指縫里漏點渣,就夠你這種人奮斗一輩子!林墨,醒醒吧!舔狗舔到最后,只能是一無所有!你這種底層廢物,也配跟我談婚論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
轟!
林墨的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五年的傾心付出,無數(shù)個日夜的省吃儉用,只為滿足她大大小小的物質欲望……所有的回憶在這一刻被徹底撕碎、踐踏!一股滾燙的、帶著鐵銹味的液體猛地涌上喉嚨,他死死咬住牙關才沒讓它噴出來。屈辱、憤怒、被徹底背叛的劇痛瞬間吞噬了他,眼前陣陣發(fā)黑,世界只剩下王莉莉那張刻薄的紅唇和王少坤那嘲弄的眼神在晃動。
“嘖嘖嘖,”王少坤終于開口了,聲音懶洋洋的,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忍興趣。他向前踱了兩步,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晰的嗒嗒聲,每一步都像踩在林墨緊繃的神經(jīng)上。
他停在林墨面前,居高臨下。林墨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冷冽又昂貴的古龍水味道,混合著一種令人作嘔的優(yōu)越感。
“舔狗?”王少坤輕笑一聲,微微彎下腰,那張英俊卻寫滿惡意的臉湊近林墨,“這個詞兒用在你身上,真他媽貼切啊,林墨?!彼斐鍪郑皇侨^,而是帶著侮辱性的力道,用力拍了拍林墨蒼白冰涼的臉頰,發(fā)出清脆的啪啪聲。
“就你這種貨色,”王少坤的聲音陡然轉冷,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也配惦記莉莉?也配站在這里,跟我們呼吸同一片空氣?你算個什么東西!”
話音未落,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踹在林墨的腿彎!
“噗通!”
林墨根本來不及反應,劇痛伴隨著巨大的屈辱感瞬間淹沒了他。他膝蓋一軟,整個人失去平衡,狼狽不堪地重重跪倒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膝蓋撞擊地面的悶響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宴會廳里,像一記重錘砸在所有人心上。
緊接著,那只穿著昂貴定制皮鞋的腳,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踐踏的意味,狠狠地踩在了林墨的臉上!
鞋底冰冷、堅硬、帶著外面沾染的細微塵土,死死地壓著他的顴骨,將他的側臉死死碾在地板上。林墨的半邊臉被擠壓變形,嘴唇蹭在地面,火辣辣的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鞋底紋路硌在皮肉上的觸感,能聞到皮革和塵土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廢物就該待在垃圾桶里。”王少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一種主宰他人生死的冷漠,“舔狗,也配結婚?嗯?”
巨大的壓力讓林墨無法呼吸,視線被壓得只能看到眼前一小塊模糊反光的地板,以及王少坤那擦得一塵不染的鞋尖。周圍賓客的抽氣聲、竊笑聲、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涌來,將他徹底淹沒。父母壓抑的啜泣聲隱約傳來,像針一樣刺著他的耳膜。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尊嚴被徹底碾碎,愛情成了最惡毒的笑話,未來一片漆黑。冰冷的地板,臉上沉重的踐踏,周圍無數(shù)道或憐憫或嘲諷的目光……像一座座冰山將他壓向絕望的深淵。他放棄了掙扎,身體里最后一絲力氣也被抽空,意識如同風中殘燭,搖曳著即將熄滅。
萬念俱灰。
【檢測到宿主靈魂波動達到極端閾值……】
【契合度掃描……100%……】
【深藍進化系統(tǒng)……綁定成功!】
一個冰冷、絕對理性、毫無情緒起伏的機械音,如同從宇宙最幽深的虛空中直接投射而來,毫無征兆地在林墨瀕臨崩潰的腦海深處炸響!
這聲音是如此突兀,如此清晰,瞬間蓋過了所有的屈辱、痛苦和絕望的喧囂,強行楔入他混亂的意識核心。
林墨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震得渾身一僵,連臉上那令人作嘔的踐踏感都仿佛被隔絕了一瞬。
【新手引導開啟?!?/p>
【新手任務世界坐標鎖定……正在傳送……】
【警告:目標世界存在基礎規(guī)則壓制,宿主初始狀態(tài)將進行適應性同步……】
一股無法抗拒的、磅礴到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林墨!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巨手,粗暴地將他從自己那具飽受屈辱的軀殼里硬生生拽了出來!意識在瞬間被撕裂、拉長,墜入一條光怪陸離、色彩瘋狂扭曲的隧道。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模糊的嘶吼、刺耳的噪音如同風暴般席卷而過,又瞬間被拋在身后。
劇痛、窒息、冰冷……所有的感官都在扭曲、變形、重組!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刺破空氣,伴隨著沉重的撞擊聲。
林墨猛地睜開眼,劇烈的眩暈感和強烈的惡心感瞬間沖擊著他的大腦,讓他差點當場嘔吐出來。眼前一片模糊的金星亂舞,耳中嗡嗡作響,仿佛有無數(shù)只蜜蜂在顱內(nèi)振翅。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趴伏在冰冷粗糙的石板地上,渾身骨頭像是散了架,尤其是胸口和后背,傳來陣陣悶痛。鼻腔里充斥著一股混雜著塵土、陳舊木料和某種劣質熏香的古怪氣味。
這不是云端酒店!
意識在短暫的空白后瘋狂涌入!
我是林墨……訂婚宴……王莉莉……王少坤……踩臉……系統(tǒng)……傳送……
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沸騰的開水在腦海中翻涌沖撞。他用力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那令人作嘔的眩暈感,掙扎著想要撐起身體。
就在這時,一個尖銳刻薄、充滿鄙夷的女聲,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判意味,如同冰錐般狠狠刺入他的耳膜:
“林墨!別裝死了!就你這副爛泥扶不上墻的廢物樣子,也配做我蘇清月的未婚夫?”
蘇清月?
未婚夫?
林墨猛地抬頭,眩暈感尚未完全散去,視線還有些模糊,但他依舊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他身處一個古色古香、空間宏闊的大廳之中。粗大的朱紅梁柱支撐著高高的穹頂,雕花的窗欞透進不算明亮的光線。大廳兩側,密密麻麻坐滿了穿著各式古裝長袍的人影,男女老少皆有,他們的目光如同實質的針尖,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那些目光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冷漠、幸災樂禍,以及深深的鄙夷。
大廳正前方的主位上,端坐著幾位氣息沉凝、面色嚴肅的老者,他們的眼神復雜,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而在他正前方幾步遠的地方,站著一個少女。
一身水藍色的流云錦緞長裙,襯得她身姿窈窕,氣質清冷如月。烏黑的長發(fā)挽成精致的發(fā)髻,斜插著一支碧玉簪子。她的容貌無疑是極美的,瓊鼻櫻唇,肌膚勝雪,但此刻,那雙本該清澈動人的眼眸里,卻盛滿了冰霜般的厭惡和毫不掩飾的驕傲。
她微微揚著下巴,仿佛九天之上的鳳凰在俯視著地上的螻蟻。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身著月白長衫的青年男子。這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帶著優(yōu)越感的淺笑。他看向林墨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堆礙眼的垃圾。
“清月妹妹,何必跟一個廢物多費口舌?”白衣青年開口了,聲音溫潤,卻字字如刀,“林墨,事到如今,你還要裝聾作啞,死皮賴臉地占著清月未婚夫的名分不成?”
退婚!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瞬間劈開了林墨混亂的記憶!
深藍系統(tǒng)!新手任務世界!廢柴開局!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訂婚宴上那被當眾羞辱、被踩在腳下的極致屈辱感如同海嘯般再次席卷而來,與眼前這場景詭異地重疊!
“呵……”一聲極輕、極冷的嗤笑從林墨喉嚨深處逸出。他不再試圖掙扎起身,反而放松了緊繃的身體,就這么狼狽地趴伏在冰冷的石板上,微微垂下了頭。額前散落下來的幾縷碎發(fā),遮住了他驟然變得幽深如寒潭的雙眸。
沒有人看到,在那低垂的眼簾下,他瞳孔的焦距正迅速渙散、內(nèi)收,仿佛在凝視著某個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虛空。
【深藍進化系統(tǒng)啟動。】
【宿主:林墨】
【當前世界:玄元大陸(低武)】
【狀態(tài):同步完成(規(guī)則壓制生效,綜合實力削弱89.7%)】
【新手引導任務:化解當前退婚危機,初步改變原主“廢物”形象。任務獎勵:積分+10,基礎屬性點+1?!?/p>
【新手禮包發(fā)放:積分+10?!?/p>
一行行冰冷的、散發(fā)著微弱藍光的文字,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呈現(xiàn)在林墨的意識深處。文字下方,是一個極其簡潔的數(shù)據(jù)化面板:
【力量:0.8(孱弱)】
【敏捷:0.7(遲鈍)】
【體質:0.9(虛弱)】
【可用屬性點:0】
【可用積分:10】
力量0.8?敏捷0.7?體質0.9?削弱90%后還這么慘?這原主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廢柴!
林墨的意念如同冰冷的刀鋒,瞬間鎖定在那10點積分上。
【商城模塊(初級)已開啟?!?/p>
【商品列表:】
【基礎屬性點(1點):售價10積分?!?/p>
兌換!
意念下達的瞬間,那僅有的10點積分瞬間清零。一股微弱卻清晰無比的熱流憑空出現(xiàn)在林墨的體內(nèi),如同一條靈活的小蛇,在他四肢百骸間快速游走了一圈,最終盤踞在他的意識深處,化作一個散發(fā)著柔和白光的“+”號標識。
【基礎屬性點+1,請選擇強化方向:力量/敏捷/體質?】
力量!
沒有絲毫猶豫!林墨的意識死死鎖定在“力量”選項上。
轟!
一股遠比剛才兌換積分時更加強勁、更加霸道的力量洪流,猛地從那個“+”號標識中爆發(fā)出來,粗暴地沖入他的血肉骨骼!這力量帶著一種原始、野蠻的氣息,瞬間充斥了他每一寸肌肉纖維!原本酸軟無力的手臂,如同干涸的河床被洶涌的洪水灌滿,肌肉在皮膚下不受控制地微微鼓脹、虬結!骨骼發(fā)出細微卻密集的噼啪聲,仿佛被強行拉伸、鍛打!一股沛然莫御的爆炸性力量感,在他瘦弱的身體里瘋狂滋生!
“裝死也沒用!”一個更加囂張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的諂媚和急于表現(xiàn)的味道。是那個站在白衣青年側后方、一個獐頭鼠目、一看就是狗腿子角色的家伙。他得到白衣青年一個默許的眼神,立刻獰笑著大步上前,指著趴在地上的林墨破口大罵:“林墨!你個廢物點心!蘇小姐和柳公子的話你沒聽見嗎?識相的趕緊爬起來,把退婚書簽了,然后滾出蘇家大門!別在這丟人現(xiàn)眼!”
他一邊罵,一邊擼起袖子,露出精壯的小臂,眼中兇光畢露:“再裝聾作啞,老子就替蘇小姐和柳公子,好好‘請’你簽這個字!”
話音未落,這狗腿子已經(jīng)欺身而上,動作迅捷,顯然練過幾天粗淺功夫。蒲扇般的大手帶著一股惡風,毫不留情地抓向林墨的后衣領,意圖像拎小雞一樣把他從地上拽起來!
“住手!”主位上,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眉頭緊皺,沉聲喝道,似乎覺得此舉有些過分,但語氣中并無多少阻止的力度。
“三長老,對這種不識抬舉的廢物,何必客氣?”白衣青年柳云風淡淡開口,嘴角的弧度帶著一絲殘酷的快意。
蘇清月冷眼旁觀,眼神里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鬧劇。
就在那只帶著汗臭和惡意的手即將觸碰到林墨衣領的剎那——
一直如同爛泥般趴伏在地的林墨,動了!
他的動作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那根本不是一個剛剛還奄奄一息、虛弱不堪的廢柴能做出的動作!
沒有起身,沒有躲閃!
他蜷縮在地上的身體如同被壓到極限的彈簧,以左肩和左臂為支撐點,腰腹力量在瞬間擰轉爆發(fā)!右拳緊握,手臂上的肌肉在粗布衣衫下驟然繃緊,賁張的線條清晰可見!借著身體扭轉的狂暴慣性,那凝聚了他此刻所有新獲得的力量、以及靈魂深處壓抑到極致的暴戾屈辱的拳頭,如同掙脫了枷鎖的兇獸,撕裂空氣,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自下而上,狠狠地、精準無比地轟在了狗腿子毫無防備的小腹上!
砰?。。?/p>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悸的肉體撞擊聲,如同重錘擂響破鼓,在死寂的大廳里轟然炸開!
“呃啊——!”
狗腿子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扭曲!眼珠子猛地暴凸出來,幾乎要掙脫眼眶的束縛!他整個身體像一只被巨力抽飛的破麻袋,雙腳詭異地離開了地面!口中噴出的不是唾沫,而是一股混雜著胃液的腥臭穢物!他弓著腰,雙手徒勞地捂住劇痛到麻木的腹部,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短暫的、可笑的弧線。
咚!
沉重的身體砸在數(shù)米之外光潔的石板地上,發(fā)出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狗腿子蜷縮成一團,如同被煮熟的蝦米,身體劇烈地抽搐著,發(fā)出痛苦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嗬嗬聲,連慘叫都發(fā)不完整,只有翻涌的血沫不斷從嘴角溢出。
整個蘇家議事大廳,落針可聞。
時間仿佛在這一拳揮出的瞬間被徹底凍結。
主位上,幾位長老臉上的沉穩(wěn)和淡漠如同被重錘擊碎的瓷器,瞬間崩裂,只剩下難以置信的驚愕。三長老伸出的手還僵在半空,嘴巴微微張開,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兩側那些等著看笑話、準備好更多刻薄言辭的蘇家族人,臉上的譏諷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錯愕和茫然。他們張著嘴,眼神空洞,視線死死地黏在那蜷縮在地、痛苦抽搐的狗腿子身上,又猛地轉向場中那個緩緩收回拳頭的少年,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在蘇家當了多年透明人的“廢物”。
柳云風嘴角那抹掌控一切的、帶著優(yōu)越感的淺笑徹底僵死。他俊朗的臉龐第一次出現(xiàn)了裂痕,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一絲被冒犯的陰沉。他下意識地微微前傾身體,目光銳利如刀,試圖看穿那個單膝跪地、緩緩抬頭的少年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蘇清月,這位如月宮仙子般清冷高傲的少女,那冰封般的表情第一次出現(xiàn)了劇烈的動搖。她美眸圓睜,瞳孔深處倒映著林墨緩緩站起的身影,那眼神里混雜著驚疑、審視,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打敗認知的震動。
林墨緩緩地、有些搖晃地站了起來。
剛才那一拳,幾乎抽空了他這具虛弱身體新獲得的所有力量,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撞擊著肋骨,帶來陣陣虛脫般的眩暈。他微微喘息著,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那身粗布衣衫沾染了地上的灰塵,更顯狼狽。
然而,當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全場時,空氣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再次壓縮!
那雙眼睛!
不再是往日的怯懦、躲閃、或者絕望的死寂!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幽深如不見底的寒潭,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卻又在深處燃燒著某種令人心悸的、近乎瘋狂的火焰。那火焰里,是剛剛被碾碎又重新凝聚的、帶著血腥味的尊嚴,是來自另一個靈魂深處的、被徹底點燃的暴戾!
他的視線沒有在任何人身上過多停留,只是那么平靜地、緩緩地掃視了一圈。目光所及之處,那些剛剛還充滿鄙夷的蘇家族人,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椎爬升,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就連主位上的幾位長老,也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柳云風的臉上。
沒有憤怒的咆哮,沒有歇斯底里的質問。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柳云風臉上的陰沉瞬間加深,一股被螻蟻挑釁的怒意在他眼中升騰。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指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咔吧聲。
整個蘇家議事大廳,如同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冰窟。數(shù)百道目光聚焦在中央那個搖搖欲墜卻又站得筆直的少年身上,只剩下那個被一拳轟飛的狗腿子在地上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痛苦不堪的呻吟,如同死寂冰原上唯一的風聲,刺耳地宣告著某種東西的徹底崩壞與新生。
林墨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帶著塵埃的味道涌入肺腑。深藍系統(tǒng)的界面在他意識深處無聲地閃爍了一下,一行新的小字浮現(xiàn):
【新手引導任務(初步):化解退婚危機,初步改變原主“廢物”形象。完成度:3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