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塞勒斯結束了新一輪的藥膳吐納。
巴塞洛繆的身影，恭敬地出現(xiàn)在了他的門前。
管家的臉色略顯蒼白，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與更深層次的敬畏。
“少爺，您吩咐的東西，已經(jīng)準備好了?！?/p>
他小心翼翼地措辭，仿佛“奴隸”這個詞從他口中說出，都會玷污了此地的圣潔，“一共三十人，都安置在西側的一號室?！?/p>
“很好?！比账裹c了點頭，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他換上一身便于活動的深色便服，跟在巴塞洛繆身后，穿過長長的回廊，走向那陰冷偏僻的地下區(qū)域。
一路上，巴塞洛繆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后那位少爺?shù)哪_步聲，平穩(wěn)而有力。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讓他愈發(fā)感到一種無形的壓抑。
最終，他們停在一扇厚重的精鋼門前。
“少爺，他們都在里面。”巴塞洛繆遞上一把鑰匙。
“你守在外面?！比账菇舆^鑰匙，語氣平淡地下達了命令。
“是。”
金屬鑰匙插入鎖孔，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咔噠聲。
塞勒斯推開沉重的門，獨自走了進去。
門，在他身后緩緩關上。
房間內(nèi)，光線昏暗，只有墻壁上幾盞防風燈火搖曳，投下幢幢鬼影。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汗水、霉味與恐懼混合而成的渾濁氣息。
三十個身材壯碩的男人，被手腕粗的鐵鏈牢牢地鎖在墻壁上，動彈不得。
他們身上衣衫襤褸，肌肉虬結，布滿了風霜與傷疤。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們脖子上那閃爍著危險紅光的金屬項圈——那是天龍人用來控制奴隸的爆炸項圈。
他們顯然不是普通的平民。
那股子粗悍的氣息，只可能是刀口上舔血的海賊。
嗖嗖嗖——
塞勒斯的身影出現(xiàn)，所有的目光都瞬間聚焦在了他身上。
但并非是畏懼或順從。
而是充滿了憎惡、挑釁與原始野性的怒視。
“哦？來了個天龍人的小崽子？”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獨眼龍率先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笑容猙獰。
“看他那細皮嫩肉的樣子，風一吹就要倒了吧！”
“喂！小鬼，識相的就快把爺爺們放了，還能給你留個全尸！”
此起彼伏的嘲諷與咆哮，在室內(nèi)回蕩，充滿了暴戾之氣。
塞勒斯聽著，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起來。
巴塞洛繆又偷工減料了。
居然給他買來一批未經(jīng)調(diào)教的海賊。
雖然不影響煉制血丹，但……
塞勒斯輕嘆了口氣，心中對巴塞洛繆的殺意，又重了一分。
然而，他這番表現(xiàn)，卻被那些海賊誤解為了怯懦與恐懼。
海賊們的氣焰頓時更加囂張。
“哈哈哈！看啊，他害怕了！”
“就這點膽子，也敢來買我們當奴隸？”
一個留著絡腮胡的大漢，更是用一種下流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塞勒斯，吹了個輕佻的口哨：“小少爺，陪大爺們玩玩？說不定我們一高興，以后到了新世界還能罩著你呢?！?/p>
更有人依舊弄不清狀況，以為還有生機，開始威逼利誘：“小子，聽著！我們是‘黑帆海賊團’的成員，我們船長可是懸賞八千萬的大人物！”
“你現(xiàn)在放了我們，再賠償一筆錢，這件事就當沒發(fā)生過。否則，等船長找上門來，你這小小的宮殿，可就要血流成河了！”
他們興奮地叫囂著。
挑釁一名高高在上的天龍人，給他們帶來了一種強烈的快感。
對于這一切，塞勒斯充耳不聞。
他只是從腰間的一個皮套里，抽出了一把的短刀。
刀身不過一尺，薄如蟬翼，閃爍著森然的寒光。
同時，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由上好寒玉雕琢而成的玉盒，放在了身旁一張石臺上。
塞勒斯緩步走向那個叫囂得最兇的獨眼龍。
獨眼龍見他走來，臉上獰笑更甚：“怎么？想動手？來啊，朝這里砍！你這小胳膊小腿，有力氣嗎？”
塞勒斯沒有言語。
他的身影在獨眼龍面前停下，下一瞬，眾人只覺眼前一花。
噗嗤！
一聲輕利刃入肉的悶響。
獨眼龍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
那柄短刀從他肋骨的縫隙間插入，直沒至柄，刺穿了他的心臟。
劇痛與生命的流逝，讓他那只獨眼猛然瞪大，充滿了驚駭與不解。
塞勒斯面無表情，手腕一轉，一股勁力透入刀身，瞬間震碎了其心脈。在對方生機斷絕的剎那，他迅速拔出短刀，一股殷紅溫熱的心頭血隨著刀鋒被帶出，沒有飛濺分毫，而是被一股無形的氣流牽引著，精準地落入了旁邊的玉盒之中。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前一秒還在喧囂的房間，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海賊臉上的嘲諷與輕蔑都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驚愕。
他們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文弱無害的天龍人少年，竟然是個一言不發(fā)就動手的狠角色！
而且手法如此的干脆利落！
“你……你……”
離獨眼龍最近的那個絡腮胡大漢，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看著塞勒斯的眸子轉向自己，本能地想要開口求饒。
“我……”
噗嗤！
同樣的聲音，同樣的位置。
他的話語，永遠地卡在了喉嚨里。
塞勒斯懶得聽任何廢話，直接殺人，取走第二份心頭血，放入玉盒。
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這個天龍人買他們來，不是為了使喚，而是為了殺！
就是單純地為了殺戮！
一時間，恐懼如同潮水般淹沒了每一個人。
他們不知道塞勒斯為什么要取走一捧心血，在他們看來，這是天龍人某種變態(tài)的癖好。
“饒……饒命?。〈笕?！我愿意做您的狗！我什么都愿意做！”
“不要殺我！求求您！我家里還有老婆孩子！”
方才還囂張跋扈的海賊們，此刻徹底變了嘴臉。
他們劇烈地掙扎著，鐵鏈被撞得嘩嘩作響，臉上布滿了驚恐與哀求。
然而，塞勒斯置若罔聞。
他的動作甚至變得更加熟練，更加迅捷。
出刀，取血，收刀。
動作一氣呵成，宛如演練了千百遍一般。
噗嗤！噗嗤！噗嗤！
短短十秒之內(nèi)，又是三名海賊被干凈利落地終結了生命。
溫熱的心血，不斷匯入玉盒之中，濃縮著生命元氣。
剩余的海賊們，眼睜睜地看著同伴一個個倒下。
他們的汗毛根根倒豎，手腳冰涼得如同墜入冰窟。
卑微的求饒，語無倫次的哀嚎，響徹整個房間。
塞勒斯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
他專注地進行著采集工作，眼神毫無波瀾。
轉眼之間，三十名海賊，便只剩下了最后三個。
這三人，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肝膽俱裂。他們涕泗橫流，屎尿盡出，身體抖得如同風中的篩糠。
絕望之下，他們痛苦著開始咒罵。
“惡魔！你這個不得好死的惡魔??！”
“我就是變成厲鬼，也絕對不會放過你！我要詛咒你！詛咒你全家??！”
“殺了我！有種現(xiàn)在就殺了我?。 ?/p>
塞勒斯的心境，沒有因此產(chǎn)生一絲一毫的波動。
于他而言，這些聲音，與窗外的風聲、雨聲，并無不同。
他平靜地繼續(xù)出刀。
噗嗤。
噗嗤。
噗嗤。
最后一捧心頭血收入玉盒，他蓋上盒蓋，整個房間，徹底歸于永恒的寂靜。
三十具尸體，還被鐵鏈鎖在墻上，保持著臨死前那驚恐或扭曲的姿態(tài)。
塞勒斯看也未看他們一眼，轉身，走向大門。
……
……
門外。
巴塞洛繆正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
剛開始，他能清晰地聽到從門后傳來，那群海賊粗魯?shù)慕袊膛c挑釁聲。
他甚至有些擔心，塞勒斯少爺會不會被那污言穢語激怒。
然而，不過短短片刻，那些喧鬧的聲音，便消失了。
就好像有人按下了靜音鍵，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巴塞洛繆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貼近門邊，側耳傾聽，里面卻再無半點聲息。
他的心里，忽然冒出一個荒謬而驚悚的念頭。
“不會吧？”
“這還不到三分鐘……”
“那三十個身強力壯的海賊，就全部被殺完了？”
這個想法讓他自己都打了個冷顫。
塞勒斯少爺，什么時候變得如此變態(tài)了？
至于塞勒斯的安全，他倒是不怎么擔心。
那三十個奴隸，運來之前就被餓了兩天，早已沒什么力氣。身上又被鐵鏈牢牢鎖住，連動一下都困難，脖子上還有威力巨大的爆炸項圈。
別說一個天龍人，就算是一個普通人拿著刀進去，也能輕松地將他們?nèi)拷鉀Q。
他不安的，是塞勒斯本身。
是那種對生命的漠視，讓他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