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器械聲在我耳邊嗡鳴,經(jīng)紀人楊哥的咆哮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太陽穴上。
“季沉!你他媽還睡?全劇組等了你一個小時!耍大牌也看看場合,這是張導的戲!
”我猛地睜開眼,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間,還有一張陌生的、寫滿暴躁的臉。
我不是應該在自己的小破保姆車里,因為淋了雨發(fā)著低燒嗎?我撐著劇痛的腦袋坐起來,
想說“你誰啊”,出口的卻是一道清冷低沉,我自己都嚇了一跳的男聲:“閉嘴。
”楊哥愣住了,我也愣住了。這是……季沉的聲音?
那個跟我八字不合、見面就掐的頂流影帝?我踉蹌著沖進洗手間,鏡子里,
一張俊美到人神共憤的臉正用一種見了鬼的表情瞪著我。那雙桃花眼,那高挺的鼻梁,
那分明的下頜線……是季沉。我變成了季沉。就在我大腦宕機時,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蘇念”。我的名字。我顫抖著接通,電話那頭,傳來我自己的聲音,
語氣卻是季沉那種標志性的、能凍死人的冰冷:“蘇念,給你十分鐘,立刻滾到我的片場來。
否則,我不介意用你的身體,表演一個當場退圈?!?.我承認,
在聽到那句“當場退圈”時,我腦子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還有這種好事?我,蘇念,
一個在娛樂圈底層掙扎了三年的十八線小糊咖,黑料比作品多,粉絲還沒黑粉的零頭長。
如果不是為了我媽高昂的醫(yī)藥費,我早八百年就卷鋪蓋回老家種地了。但現(xiàn)在,
季沉用著我的身體,威脅要毀掉我唯一的飯碗。我握著屬于季沉的手機,骨節(jié)捏得發(fā)白,
對著鏡子里那張帥臉咬牙切齒:“季沉,你敢!
”電話那頭的“我”冷笑一聲:“你看我敢不敢。我的身體,我的事業(yè),不容許任何差錯。
現(xiàn)在,立刻,馬上,滾過來!”電話被無情掛斷。我看著鏡子里那張臉,深吸一口氣。冷靜,
蘇念,冷靜。現(xiàn)在不是發(fā)瘋的時候。十五分鐘后,我在季沉的保姆車里,
和季沉的經(jīng)紀人楊哥面面相覷。“祖宗,你今天怎么回事?跟丟了魂一樣。
”楊哥一邊把一杯黑咖啡塞我手里,一邊憂心忡忡地打量我,“是不是沒睡好?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把張導氣出心臟???”我端著咖啡,沒敢喝。
天知道季沉這個自律到變態(tài)的家伙,喝的咖啡是不是能苦死人。
我只能模仿他平時那副死人臉,言簡意賅:“嗯?!睏罡顼@然習慣了他的高冷,
自顧自地往下說:“待會兒的戲是重頭戲,你和林薇薇的對手戲,情緒要足。
臺詞都背熟了吧?”林薇薇?那個最近靠著和季沉炒CP,熱度飛升的小白花?
我腦子里警鈴大作。我記得這場戲,原劇本里,季沉的角色要深情款款地擁抱林薇薇的角色,
眼神里還要帶著失而復得的痛苦和喜悅。讓我去演這個?對著我的死對頭林薇薇演深情?
開什么國際玩笑!我面無表情地放下咖啡杯,用季沉的聲音說:“劇本,拿來。
”楊哥立刻遞上劇本,我翻到那頁,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皮發(fā)麻。太肉麻了,
實在是太肉麻了。就在這時,車門被敲響,助理小張?zhí)竭M頭來:“楊哥,季老師,
蘇念小姐到了。”我心里一咯噔,抬頭望去。只見“我”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T恤和牛仔褲,
素面朝天,頭發(fā)亂糟糟的,正被我的經(jīng)紀人華姐拉著,一臉不耐煩地站在那里。
那張屬于我的臉上,此刻卻掛著季沉標志性的冰山表情,眼神銳利得像刀子,直直地射向我。
四目相對,火花四濺。周圍的工作人員都感覺到了這詭異的氣氛,紛紛噤聲。
華姐尷尬地笑了笑,把我……不,是季沉,往前推了一把:“那個,季老師,
我們家念念是來探班的,沒打擾到您吧?”季沉(我的身體)沒理她,徑直走到車門邊,
壓低了聲音,用我的嗓子說出冰冷的話語:“上車?!蔽夷ツゲ洳涞叵铝塑?。
楊哥和華姐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兩位死對頭今天唱的是哪一出。
季沉把我拽到一個人少的角落,那雙屬于我的杏眼里,此刻滿是風暴:“你剛才在磨蹭什么?
一個小時!你知道一個小時會給我的聲譽帶來多大損失嗎?
”我看著他用我的臉做出這么嚴肅憤怒的表情,感覺說不出的別扭。“彼此彼此,
你還想用我的身體退圈呢!”我不甘示弱地回懟。他深吸一口氣,
似乎在極力壓制怒火:“現(xiàn)在不是吵架的時候。聽著,蘇念,在我們找到換回去的辦法之前,
你必須扮演好我?!薄皯{什么?”我抱著胳膊,“我為什么要聽你的?”“因為,
”他逼近一步,屬于我的那張臉上,眼神卻凌厲得讓我心驚,“你搞砸了我的事業(yè),
我就會毫不猶豫地搞垮你的人生。包括你躺在醫(yī)院里的母親。”我的血液瞬間涼了。
他竟然查到了我母親的事。這是我的軟肋,也是我的底線。我死死地瞪著他,半晌,
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季沉,你真卑鄙?!彼鏌o表情:“彼此彼此。現(xiàn)在,去拍戲。
記住,按照劇本演,一個字都不許錯?!闭f完,他轉(zhuǎn)身就走,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
氣得渾身發(fā)抖。2.我被楊哥推進了片場。導演張導是個圈內(nèi)有名的暴脾氣,他看到我,
臉色果然臭得像茅坑里的石頭?!凹敬笥暗郏伤銇砹?。
是覺得我們這小廟容不下您這尊大佛了?”我學著季沉的樣子,微微頷首,沒說話。
高冷人設(shè),主打一個惜字如金。張導被我噎了一下,氣得吹胡子瞪眼,
但畢竟季沉是投資方塞進來的人,他也不好發(fā)作,只能沒好氣地喊:“各部門準備!
Action!”對手戲的女演員林薇薇裊裊婷婷地走了過來,她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
畫著楚楚可憐的妝,看到我,眼睛一亮,聲音甜得發(fā)膩:“季沉哥,你來啦。
”我看著她那張寫滿“我要蹭熱度”的臉,胃里一陣翻涌?!班?。
”我從鼻子里發(fā)出一個單音。林薇薇顯然不介意我的冷淡,反而更起勁地貼了上來,
壓低聲音說:“季沉哥,待會兒的擁抱戲,你可要溫柔一點哦,人家怕疼。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怕疼?怕疼你別來演戲啊,回家繡花去吧?!伴_始!
”張導一聲令下。林薇薇立刻入戲,眼眶一紅,淚珠說來就來,梨花帶雨地看著我:“阿彥,
我以為……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按照劇本,此刻我應該沖上去,緊緊地抱住她,
然后說出一大段深情款款的臺詞。我看著她,腦子里卻一片空白。抱歉,我真的演不出來。
我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翱ǎ 睆垖У呐鹇曧憦仄瑘?,“季沉!你在干什么?你木頭?。?/p>
抱她??!”林薇薇委屈地咬著嘴唇,眼淚汪汪地看著我:“季沉哥,
你是不是……是不是討厭我?”周圍的工作人員也開始竊竊私語。“季影帝今天狀態(tài)不對啊。
”“是啊,平時他一條過的。”“你看他看林薇薇的眼神,好冷漠,是不是吵架了?
”我能感覺到不遠處,季沉(我的身體)投來的那道幾乎要殺人的目光。我頭皮發(fā)麻,
知道再這樣下去,我們倆都得完蛋。重來。林薇薇再次淚眼婆娑。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
蘇念,你是專業(yè)的(雖然是糊咖),把他當成一根木頭,把他當成一疊人民幣!我閉上眼,
猛地沖了上去,一把將林薇薇……推開了。是的,推開了。因為在她靠近的瞬間,
我聞到了一股極其刺鼻的香水味,混合著她身上的某種甜膩氣息,
讓我生理性地感到一陣惡心。林薇薇被我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全場死寂。張導的臉已經(jīng)從黑色變成了豬肝色?!凹尽痢?!”我完蛋了。
我清晰地看到,季沉(我的身體)的臉黑得能滴出墨來,他轉(zhuǎn)身就走,那背影,
充滿了決絕和殺氣。3.那天下午,我被張導罵得狗血淋頭。要不是楊哥在一旁拼命打圓場,
說我“身體不適,狀態(tài)不佳”,我懷疑張導能當場把我從劇組里開除。最后,
這場戲被延后了。我像個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回到保姆車上。一上車,
就對上了季沉那雙能殺人的眼睛。他正坐在我對面,用著我的身體,
卻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華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疤K念。
”他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千鈞的重量。我縮了縮脖子。“你管那個叫演戲?”他冷笑,
“你是在演碰瓷嗎?”“我……”我想解釋,卻發(fā)現(xiàn)無從下口。我總不能說我嫌林薇薇太香,
生理性不適吧?“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損失了什么?”他繼續(xù)逼問,“張導的信任,
劇組的進度,還有我的口碑!今天片場發(fā)生的事情,不出半小時,就會傳遍整個圈子!
”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只能低著頭?!拔揖孢^你,不要搞砸我的事業(yè)。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看來,你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彼贸鰧儆谖业哪侵黄婆f手機,
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現(xiàn)在就給你媽的主治醫(yī)生打電話,告訴他,醫(yī)藥費,斷了?!薄安灰?/p>
”我猛地抬頭,眼睛都紅了,“季沉,你不能這么做!”“我為什么不能?
”他眼神冰冷地看著我,“是你先不遵守規(guī)則的。”我氣得渾身發(fā)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我恨他的冷酷無情,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的華姐突然小心翼翼地開口了:“那個……季老師,念念她……她今天也挺奇怪的。
”季沉和我同時看向她。華姐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說:“今天上午,念念有場試鏡,
是一個小配角,只有三句臺詞。本來我以為她肯定選不上的,結(jié)果……結(jié)果她一遍就過了!
導演還當場拍板,說這個角色就是她了!
”華姐的臉上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興奮:“那個導演是圈里出了名地挑剔,
他說……他說在念念身上,看到了‘破碎感’和‘故事感’!還說她的眼神特別有戲!
”我愣住了。破碎感?故事感?眼神有戲?這說的是我?那個演戲只會瞪眼噘嘴的蘇念?
我下意識地看向季沉。只見他(我的身體)面無表情地靠在椅背上,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心里五味雜陳。他用我的身體,
輕而易舉地就拿到了我求之不得的角色。而我,卻用他的身體,差點毀了他精心維護的一切。
一種巨大的挫敗感和無力感席卷而來?!疤K含,你聽著?!奔境猎俅伍_口,打破了沉默,
“我給你一次機會,也是給我自己一次機會?!彼酒鹕恚?/p>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從今天開始,你的一切行動,都必須聽我指揮。我會教你,
如何成為‘季沉’。”他的語氣里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岸遥彼D了頓,
目光掃過華姐,最終落在我身上,“會幫你成為一個真正的演員?!?.接下來的日子,
我過上了比高三還要苦逼的生活。季沉簡直是個魔鬼教官。
他給我(也就是他自己)制定了精確到分鐘的時間表。早上五點半起床,跑步五公里,
然后是兩個小時的體能訓練。早餐是營養(yǎng)師搭配好的,水煮雞胸肉,西蘭花,
還有一杯比中藥還難喝的蔬菜汁。我第一次喝的時候,差點當場吐出來。“捏著鼻子,
一口悶。”季沉(我的身體)站在一旁,冷冷地監(jiān)督著。我苦著臉,感覺自己不是在吃飯,
而是在服毒。上午是表演課。他請了國內(nèi)頂尖的表演老師,一對一地給我上課。
老師讓我解放天性,學狗叫。我看著鏡子里季沉那張帥絕人寰的臉,實在叫不出口。“汪。
”我敷衍地叫了一聲?!疤K念!”季沉的奪命連環(huán)call立刻就來了,“你那是狗叫嗎?
你那是小貓撒嬌!拿出你的氣勢來!想象一下你看到林薇薇的時候是什么心情!
”我一想到林薇薇那張臉,頓時怒從心頭起,對著鏡子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汪!汪汪汪!
”表演老師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下午是劇本圍讀。季沉會把他的劇本發(fā)給我,
讓我揣摩角色的內(nèi)心。然后,他會用視頻電話,親自給我講戲,
分析每一句臺詞背后的情緒和動機。他講戲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fā)光。那雙屬于我的眼睛里,
閃爍著對表演的極致熱愛和專注。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為什么他能成為頂流。
他不僅僅是靠那張臉,更是靠著這份深入骨髓的敬業(yè)和才華。晚上,我還要學習各種才藝。
鋼琴、書法、外語……季沉的技能點多得令人發(fā)指。我每天累得像條死狗,沾床就睡。
而另一邊,季沉用著我的身體,也沒閑著。他推掉了我所有亂七糟八的網(wǎng)劇和綜藝邀約,
只接了那個他幫我試鏡成功的小配角。那是一部大制作的電影,
我演的角色是個命運多舛的啞女,出場不到十分鐘,但極其考驗演技。華姐一開始還很擔心,
覺得我根本駕馭不了。但季沉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可以?!比缓螅?/p>
他就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一遍又一遍地看劇本,對著鏡子練習表情和眼神。
他甚至為了體驗角色,一整天都不說話。華姐被他的敬業(yè)精神感動得熱淚盈眶,
拉著我的手(季沉的身體)說:“季老師,您真是我們家念念的貴人啊!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
念念這么有上進心!”我(季t沉的身體):“……”我只能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5.在季沉的魔鬼訓練下,我的“演技”突飛猛進。至少在張導面前,
我不再是個會動的木頭了。和林薇薇那場擁抱戲重拍的時候,我按照季沉教的,
想象著我媽的病終于好了,我沖上去抱住了那疊救命的人民幣。情緒瞬間到位?!翱?!好!
過了!”張導激動地從監(jiān)視器后站了起來,對我贊不絕口,“季沉,你小子可以??!
這失而復得的痛苦和狂喜,演得太到位了!”我松了口氣,剛想從林薇薇身上起來,
她卻抱著我不撒手,在我耳邊用氣聲說:“季沉哥,你今天好棒哦,抱得人家好緊。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猛地把她推開。林薇薇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懶得理她,
徑直走向場邊。楊哥立刻遞上水和毛巾,一臉與有榮焉:“我就說嘛,
我們家阿沉怎么可能狀態(tài)不好?!蔽液攘丝谒贿h處,
季沉(我的身體)朝我比了個“OK”的手勢,然后轉(zhuǎn)身離開。我知道,
他是要去拍“我”的戲份了。晚上,我躺在季沉那張能睡下五個我的大床上,刷著微博。
#季沉 林薇薇 擁抱# 的詞條已經(jīng)沖上了熱搜。點進去,是營銷號發(fā)的片場路透圖。
照片里,“我”深情地抱著林薇薇,眼神繾綣。下面的評論磕瘋了?!景““。?/p>
我的CP是真的!這眼神,太有愛了!】【季沉看林薇薇的眼神都快拉絲了!給我鎖死!
】【嗚嗚嗚,季沉哥哥終于開竅了,以前他看誰都像看電線桿子?!课铱粗@些評論,
心里莫名地有點堵。明明那個擁抱是我演的,我腦子里想的都是人民幣,怎么就成了深情了?
這屆網(wǎng)友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我煩躁地關(guān)掉微博,季沉的電話打了進來?!拔⒉┛戳??
”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嗯。”“感覺怎么樣?”“什么感覺怎么樣?”我沒好氣地說,
“感覺你粉絲眼神不太好?!彪娫捘穷^沉默了一下,隨即傳來一聲輕笑。他竟然笑了。
我認識他這么多年,第一次聽他笑?!疤K念,”他說,“明天有個綜藝,你必須去。
”“綜藝?”我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什么綜藝?”“《超能挑戰(zhàn)者》,
一檔戶外競技真人秀。”我的腦袋“嗡”地一聲?!冻芴魬?zhàn)者》?
那個以“虐待”嘉賓出名的魔鬼綜藝?我這種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廢柴,去了不是送人頭嗎?
“我不去!”我果斷拒絕,“我去了肯定露餡!”“你必須去?!奔境恋恼Z氣不容置喙,
“這是早就簽好的合同,違約金你賠不起。而且,這對維持我的‘人設(shè)’很重要。
”他的人設(shè)?運動健將,十項全能,游戲大魔王?我眼前一黑?!凹境?,你這是要我的命!
”“放心,”他說,“我已經(jīng)把所有項目的攻略都發(fā)到你郵箱了,你今晚背熟。明天,
跟著流程走就行?!睊斓綦娫?,我點開郵箱,看到那份長達幾十頁的PPT攻略,
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6.第二天,
我視死如歸地被楊哥送到了《超能挑戰(zhàn)者》的錄制現(xiàn)場。這是一座荒島。
節(jié)目組的口號是:挑戰(zhàn)極限,超越自我。我只想超越節(jié)目組,給他們一人來一拳。
同期的嘉賓除了我,還有林薇薇,一個當紅的流量小生,一個搞笑藝人,還有一個奧運冠軍。
看到我,林薇薇又像塊牛皮糖一樣貼了上來?!凹境粮?,好巧哦,我們又見面了。
”我戴著墨鏡,模仿季沉的高冷范兒:“嗯。”流量小生看到我,
熱情地過來打招呼:“季神!久仰大名!我可是看你的戲長大的!”我:“……”小子,
你很會說話嘛。節(jié)目開始錄制。第一個環(huán)節(jié)是高空速降。我們要從五十米高的懸崖上,
順著繩索滑到海面的浮臺上。我站在懸崖邊,腿肚子都在打哆嗦。我有恐高癥??!
季沉這個王八蛋,他的攻略里怎么沒寫這個!林薇薇在一旁,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嬌滴滴地說:“好高啊,我不敢?!比缓?,她就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季沉哥,
你可要保護我哦?!蔽依矶紱]理她。我自己都快嚇尿了,還保護你?奧運冠軍第一個上,
動作標準,姿態(tài)瀟灑,輕松落地。接下來是流量小生和搞笑藝人,雖然有點狼狽,
但也順利完成了。輪到林薇薇了。她磨磨蹭蹭地走到懸崖邊,眼淚說來就來:“導演,
我……我可不可以不跳啊?”導演組當然不肯。她只能一邊哭,一邊被工作人員綁上安全繩。
然后,她轉(zhuǎn)頭,用一種“你是我的全世界”的眼神看著我:“季沉哥,你一定要等我。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表演。終于,輪到我了。我站在懸告邊,往下看了一眼,
瞬間頭暈目眩,胃里翻江倒海?!霸趺戳?,季神?怕了?”搞笑藝人在下面起哄?!凹境粮?,
加油!我相信你!”林薇薇在浮臺上朝我揮手。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蘇念,你可以的。
你現(xiàn)在是季沉,是無所不能的游戲大魔王。我想起季沉昨晚在電話里說的:“記住,
你不是蘇念,你是季沉。你的字典里,沒有‘害怕’這兩個字?!比ニ麐尩淖值?!
我現(xiàn)在只想回家!但是,我不能退縮。我咬了咬牙,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
一把扯掉了身上的麥克風和攝像機,然后縱身一躍。在空中,我終于忍不住,
發(fā)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7.我以一個極其不雅的姿勢,臉朝下拍在了浮臺上。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導演組估計也懵了,忘了喊卡。我趴在浮臺上,
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半天爬不起來。還是奧運冠軍反應快,過來把我扶了起來。
“季老師,你沒事吧?”我擺了擺手,一張嘴,吐出了一口海水。
搞笑藝人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季神……你剛才……是不是喊救命了?”我老臉一紅。
完蛋了,季沉的高冷人設(shè),被我毀于一旦。我不敢想象,季沉看到這段播出后,
會是什么反應。他可能會直接從電視里爬出來掐死我。我破罐子破摔,索性不裝了。“喊了,
”我理直氣壯地說,“這么高,喊救命不是很正常嗎?難道還要我喊‘愛拼才會贏’?
”搞笑藝人被我噎住了,愣了半天,突然爆笑出聲?!肮?!季神,你太有梗了!
”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就連一向嚴肅的導演,嘴角也忍不住上揚。只有林薇薇,
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外星人。接下來的環(huán)節(jié),我徹底放飛了自我。
泥潭大戰(zhàn),我玩得比誰都瘋,最后糊了一臉泥,只剩兩只眼睛在外面,活像個挖煤的。
林薇薇想過來假裝摔倒,蹭我一身泥,順便再蹭個鏡頭。我眼疾手快,
一腳把她旁邊的搞笑藝人踹進了泥潭,濺了她一身泥點子。搞笑藝人:我好冤。
林薇薇氣得臉都綠了,卻又不好發(fā)作。晚飯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節(jié)目組只提供最基礎(chǔ)的食材。奧運冠軍和流量小生負責生火,搞笑藝人負責洗菜。
林薇薇十指不沾陽春水,坐在一旁等著吃。我,餓了。我看著那幾條活蹦亂跳的魚,
肚子叫得震天響。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我抄起一把刀,動作利索地刮鱗、去內(nèi)臟,
然后串在樹枝上,架在火上烤。不一會兒,香味就飄了出來?!凹尽旧瘢氵€會烤魚?
”流量小生驚呆了。我撕下一塊魚肉,吹了吹,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基本生存技能。
”開玩笑,我蘇念沒進娛樂圈之前,可是夜市燒烤攤一枝花。我一個人干掉了一條半的魚,
吃得滿嘴流油,心滿意足。林薇薇看著我這副毫無形象的樣子,眼神里充滿了鄙夷。
我懶得理她,吃飽了才有力氣跟她斗。節(jié)目錄制結(jié)束,我累得快散架了。一上保姆車,
我就癱在了座位上。楊哥看著我這一身泥,一臉欲言又止?!皸罡纾蔽姨撊醯亻_口,
“給我叫份小龍蝦,麻辣的,加兩份面?!睏罡绲谋砬楦鼜碗s了:“阿沉,
你不是不吃這些垃圾食品嗎?”“我現(xiàn)在想吃了?!蔽议]著眼睛說。不吃點好的,
怎么對得起我今天受的苦。楊哥最終還是給我點了。我捧著小龍蝦,吃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