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沈景辭昏迷了半月之后,終于蘇醒。
我也徹底放下心來。
他這條命,也算是被我撿回一半了。
幫他擦拭臉頰時,他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你又不是啞巴,想問便問。”
“為何要幫我?”
“我是醫(yī)師?!?/p>
“可我之前那般對你?!?/p>
“我最后說一遍,因為我是醫(yī)師。無事便好生休養(yǎng)吧。”
我收拾好藥箱,轉身就要離開房間,衣角卻被沈景辭死死抓住。
“我想問你一事?!?/p>
我沒什么好與他解釋的,他活了下來,,我理應退場了。
不知死里逃生之后,他還想如何刁難我。
“何事,你說吧。”
“還是那個老問題。”
“你什么意思?”
“當初,你為何不愿救蘇沁?”
怪不得啊。
“從前我不想說,現(xiàn)在我更不想說。”
“你們自小好得同穿一條裙子,不是嗎?”
“因我自私自利,可以嗎?”
我懶得再與他爭辯,只想快點逃離此地。
剛到門口,忽又想起一事,扭頭對沈景辭說:
“那蓮蓉酥,從小便是我的獨創(chuàng)方子,家中無人與我做法相同。我只是我,不效仿任何人,包括蘇沁?!?/p>
......
大考后的休沐終于結束。
我也終于要離家了,所有人都對我的離去視而不見。
大考前我拼命苦讀,最后成績竟走了運,超常發(fā)揮。
我選擇了京城最好的書院,一入學便申請了官府的助學銀兩。
從此我開始自食其力,交束脩,養(yǎng)活自己。
律學生課業(yè)繁重,我白日要聽學,夜晚又要通宵為人抄書掙錢。
銀錢和成績我都要牢牢抓住。
沒錢我會餓死,沒有好成績我便拿不到官府的膏火。
就這么吃了三年的苦,我每年都名列前茅。
但僅僅前五名對我來說遠遠不夠。
一直優(yōu)異的成績讓我抓住了深造的機會,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
在番邦異國,我的日子也無甚變化,依舊是求學、做活,兩點一線。
我聽同鄉(xiāng)說,沈景辭一邊繼續(xù)學業(yè),一邊已開始接手家族生意,想來他也要尋些事做。
他的這些消息像羽毛一樣輕輕落在我心上,很快又被吹走。
我將那些事都拋在腦后。
所有關于過去的回憶,我都選擇塵封起來。
直到有天,我從市集出來,走在落葉紛飛的異國長街上。
剛想從懷中取出輿圖,懷中的一個錦囊就被蓄謀已久的流民搶走了。
意識到錦囊被搶后,我拼了命地追上前去,想將它奪回來。
“求求你,把東西還給我,我給你錢,你要多少都行!里面有我姐姐唯一的小像,我不能弄丟!”
毫無作用。
那人飛速帶著我的錦囊逃離,我一個人徹底在異國他鄉(xiāng)的街頭崩潰了。
這是蘇沁下葬之后,我第一次嚎啕大哭。
我哭著跑回住處,在箱籠的夾層里,翻出一張早已泛黃的舊時合影,緊緊貼在心口。
這是我僅存的,最后一張有蘇沁的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