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相。
這就是折磨了我們?nèi)覂赡辏仓苯訉е挛宜劳龅?，所謂“真相”。
何其荒謬！何其可笑！
我看到母親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她指著周晴，嘴唇翕動，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父親像是瞬間蒼老了二十歲，他扶著桌子，用盡全身力氣才沒有倒下。
“所以......這兩年......全都是假的？”他喃喃自語，“我們對晚晚的恨......也是錯的？”
“晚晚？”
周晴聽到我的名字，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一絲嫌惡。
“她就是個書呆子，沒勁透了。要不是她，我早就能出來了。你們也真是的，為了這么個破事，居然把她關(guān)起來，至于嗎？”
“你......你怎么知道？”父親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她。
周-晴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劃開屏幕，點開一段視頻。
視頻里，是兩年前的一個夜晚。
鏡頭搖搖晃晃，對準了我們家那扇緊閉的地下室鐵門。
視頻里傳來周晴和黃毛阿豪的對話聲。
“你姐真被關(guān)這兒了？”
“是啊，我爸媽氣瘋了，說要讓她給我抵命呢?；钤?！誰讓她擋我路的?！?/p>
“你還真狠心啊?！?/p>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走吧，再不走被發(fā)現(xiàn)了?！?/p>
原來，她早就知道。
她知道我被當成了替罪羊，被關(guān)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獄里。
可她沒有絲毫愧疚，甚至還覺得我“活該”。
她就這么心安理得地，踩著我的“尸骨”，去追尋她所謂的“自由”和“愛情”。
父親看著視頻，身體的最后一絲力氣也被抽空，他緩緩地癱坐在地上，像一尊瞬間風化的石像。
母親的喉嚨里發(fā)出一陣“嗬嗬”的怪響，她死死地盯著周晴，那眼神，不再是慈愛，而是淬了毒的怨恨。
“是你......是你害了我們?nèi)?.....你害了你姐姐......”
她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那......晚晚呢？我的晚晚呢？”
母親瘋了一樣地嘶吼著，這個問題，像一道驚雷，劈醒了沉浸在巨大打擊中的父親。
也劈開了，通往最終審判的大門。
“對了，我姐呢？”
周晴仿佛沒有看到父母崩潰的樣子，她環(huán)顧四周，滿不在乎地問道：“她不會還在為當年的事生我的氣，躲著不見我吧？真是小氣。”
“姐姐......”
這個詞，像一把生了銹的鑰匙，猛地插進了父母已經(jīng)麻木的大腦，然后狠狠一擰。
塵封了兩年的，那個被他們刻意遺忘的角落，被強行打開了。
父親的臉上血色盡失，一片死灰。
母親的嘶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源于靈魂深處的恐懼。
她想起來了。
他們想起來了。
那個被他們親手鎖進黑暗中的大女兒。
那個他們用泔水“喂養(yǎng)的罪人。
那個在他們記憶中，已經(jīng)模糊不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