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天晚上，下著很大的雨。
雷聲轟鳴，閃電劃破夜空。
暖暖已經(jīng)睡了。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林小魚。
她坐在沙發(fā)上，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謝謝?！彼舆^，聲音有些低。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終于，我忍不住了。
“林小魚?！?/p>
我叫了她的名字。
“今天的事，謝謝你?！?/p>
“不用?！?/p>
“我必須知道為什么?！蔽掖驍嗨皠e再用什么盟友、協(xié)議來搪塞我。這不合理。”
“你為我做的，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一個‘協(xié)議妻子’的范疇。你收購孫家的公司，你開記者會，你把趙倩一家送進地獄......這些，都不是一個交易伙伴會做的事。”
我死死地盯著她。
“你到底是誰？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你對我，對暖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這些問題，像一塊巨石，壓在我心里很久了。
林小魚沒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雨水沖刷著玻璃，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許久，她才幽幽地開口。
“周玄，你相信命運嗎？”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她轉(zhuǎn)過頭，看著我，那雙總是清冷的眼睛里，此刻卻盛滿了復雜到我看不懂的情緒。
有悲傷，有憐憫，還有一絲解脫。
“你以為，這一切，都是你重生帶來的奇跡嗎？”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她......她怎么會知道重生？
難道......
一個荒謬到極點的念頭，在我腦海中閃過。
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林小魚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她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出了那個足以打敗我整個世界認知的事實。
“你以為，只有你是重生的嗎？”
“周玄。”
雷聲再次炸響。
整個世界，在我耳邊分崩離析。
我呆呆地看著她，喉嚨發(fā)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也是？
怎么可能？
這怎么可能？！
林小魚看著我震驚到失語的樣子，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給你講個故事吧?！?/p>
她的聲音，飄忽得像是來自另一個時空。
“前世，我叫林小魚，‘幻?！膭?chuàng)始人，一個站在云端，卻孤獨到死的女人。”
“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只有永遠處理不完的工作和永遠填不滿的空虛。”
“我死于一場商業(yè)仇殺策劃的意外空難?！?/p>
“飛機墜毀前，我通過機上微弱的網(wǎng)絡，看到了最后一條新聞?！?/p>
她的聲音，開始顫抖。
“新聞上說，一個男人，為了救他患了白血病的女兒，賣了房子，賣了公司，散盡家財，最后甚至去賣血?！?/p>
“可他還是沒能救回他的女兒?！?/p>
“新聞的最后，是一段路人拍的視頻?！?/p>
“就在這條街上，就在這個城市的街頭，那個男人抱著女兒冰冷僵硬的尸體，在暴雨里，崩潰痛哭?！?/p>
“他哭得像個孩子，絕望、無助，撕心裂肺?！?/p>
“最后，他親吻了女兒的額頭，抱著她，一起走向了疾馳而來的卡車?！?/p>
林小魚轉(zhuǎn)過身，淚水已經(jīng)布滿了她的臉。
她看著我，聲音哽咽。
“那個男人，叫周玄。”
“那個女兒，叫暖暖?！?/p>
“那份絕望的父愛，那個男人最后的眼神，成了我孤獨一生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記憶。”
“所以，當我?guī)е洃浿厣?，我一直在等?！?/p>
“我等了五年。”
“等你們父女，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里?！?/p>
“所以，暖暖在幼兒園門口，指著我的廣告牌，說要我當她的媽媽，那不是偶然?！?/p>
“那是，我等了整整一世的，宿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