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仆仆兩日。
林凡再次站在云巖縣城那巍峨的城墻下。
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高達十余丈的厚重城墻由一種泛著青黑色金屬光澤的巨石壘砌而成。巨大的城門洞開，如同巨獸之口，吞吐著南來北往的人流車馬。
“這就是高武世界嗎？”
林凡仰頭，心中再次泛起波瀾，感受到那股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秩序與力量壓迫感。
“一個縣城尚且如此……真正的武道宗門、巨城，又該是何等氣象？”
他壓下心緒，將獵刀用粗布裹得更緊些，隨著人流，走向城門。
繳納了昂貴的入城稅，林凡踏入城內。
林凡目不斜視，逆著人流，直奔城東。他的目標異常明確——那座在鎮(zhèn)民口中如同龍門般的“云巖武館”。
武館并未占據(jù)城中心，而是在城東一片相對開闊的區(qū)域。高聳的青石院墻，朱漆大門緊閉，彰顯著威嚴。
側門處，卻是另一番景象。人頭攢動，喧鬧非凡。數(shù)十名少年在家人仆役的簇擁下聚集于此，個個錦衣華服，佩玉帶香，意氣風發(fā)地談笑著，彼此試探著家世背景。
林凡沉默地排在隊伍最末尾，像一頭誤入鶴群、收斂了爪牙卻掩不住一身彪悍氣息的孤狼。
終于輪到他。負責登記的管事是個面皮白凈、眼神淡漠的中年人，坐在一張紫檀木桌后，頭也沒抬。
“姓名，籍貫，年齡?！?/p>
“林凡，黑山鎮(zhèn)，十四?！?/p>
“嗯?！?/p>
管事機械地記錄著，伸出手，
“一百兩，報名費?！?/p>
林凡將錢袋輕輕放在桌面上。錢袋落在光潔的紫檀木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與周圍那些精致荷包、銀票的輕盈截然不同。
管事終于抬眼瞥了林凡一下，眼神在他粗糲的衣著和腰間裹布的獵刀上掃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他掂了掂錢袋，驗看過成色，隨手丟進旁邊一個更大的錢箱里，發(fā)出“哐當”一聲。然后從抽屜里取出一塊冰冷的鐵質號牌，丟在林凡面前。
“號牌收好，弄丟不補?！?/p>
管事的聲音平淡得像塊冰，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明日辰時，此地集合，參加入門體測”
林凡微微頷首，算是知曉，轉身便走。
……
夜幕降臨，林凡選擇在武館附近一條僻靜小巷里，找到了一家簡陋但還算干凈的大通鋪客店。
狹窄的房間彌漫著汗味和劣質油脂燈的氣味。
林凡默默啃著李嬸給的肉干，靠在最角落的鋪位上，閉目養(yǎng)神，耳朵卻敏銳地捕捉著同屋人壓低聲音的交談。
“聽說了嗎？明天體測三關，‘撼山石’、‘奔牛道’，最難的是‘鐵骨關’！”
“知道知道！據(jù)說要硬抗正式弟子三棍！沒點家底用藥打熬過筋骨，上去就是找死！”
“可不是嘛！那些少爺們都是奔著撼山石和奔牛道去！咱們啊，能過一關‘上’評就燒高香了！”
“還有還有，聽說這次主持體測的趙元趙教習，出了名的鐵面無情，在他手下想蒙混過關？門兒都沒有！”
“噓！小聲點……”
林凡依舊閉著眼，但黑暗中，他的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
次日，云巖武館，巨大的演武場。
青石板鋪就的場地在晨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幾十名少年肅然而立，氣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鉛。
高臺之上，一位身材魁梧如鐵塔、身著黑色勁裝的中年男人負手而立。他面色冷峻，眼神銳利如刀，掃視全場時，仿佛帶著實質的壓迫感，讓臺下少年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此人正是趙元！
他聲如洪鐘，炸響在演武場上空，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不容置疑：
“我姓趙！全名，你們不需要知道！今日體測，三關：撼山石、奔牛道、鐵骨關！順序進行，三關需至少一關‘上’評，方為通過！”
他大手一揮，指向演武場三個被分隔開的區(qū)域：“開始！”
第一關：撼山石。
場地中央，十顆直徑接近半人高的黝黑石球靜靜排列。規(guī)則簡單：推動石球，越過十丈外的白線。
錦衣少年們紛紛上前，大多選擇中等大小的石球。他們扎穩(wěn)馬步，低吼發(fā)力，臉憋得通紅，手臂青筋暴起，石球才緩緩滾動，速度緩慢。能達到“中”評已是佼佼者。
輪到林凡。他走到一顆明顯比其他人選的大一號的石球前，目光沉靜。沒有怒吼，沒有夸張的姿態(tài)，只是沉腰，雙手抵住冰冷的石面，雙腿如同老樹盤根般穩(wěn)穩(wěn)扎入地面。
“喝！”
一聲短促的低喝，腰腿臂膀的力量瞬間擰成一股繩！那沉重無比的石球，竟被他以遠超旁人的平穩(wěn)速度，穩(wěn)穩(wěn)地推著向前滾動！石球碾過青石地面，發(fā)出沉悶的隆隆聲，最終穩(wěn)穩(wěn)停在白線之外。
考官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高聲記錄：“林凡，撼山石：上！”
第二關：奔牛道。
一條長達數(shù)千丈、布滿了各種障礙的跑道：深坑、矮墻、滾木、繩網(wǎng)……參與者需背負一個沉重的沙袋完成全程，時間越短評價越高。
許多少年在深坑處攀爬艱難，在矮墻處摔得灰頭土臉，在滾木上踉蹌失衡，跑到后半程已是氣喘如牛，速度大減。
林凡背負沙袋，深吸一口氣。當開始的號令響起，他如同離弦之箭沖出！
面對深坑，他直接躍下，雙手在坑壁一撐借力，靈巧翻上；矮墻手腳并用，瞬間翻越；滾木區(qū)，他步伐精準，身形如貍貓般輕盈閃動，速度不減反增！沉重的沙袋在他背上仿佛失去了分量，他的呼吸始終保持著一種奇異的綿長節(jié)奏。當他沖過終點線時，時間竟比合格線少了近三分之一！
考官這次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聲音帶著明顯的贊許：“林凡，奔牛道：上！”
第三關：鐵骨關！
場地邊緣，十名手持足有兒臂粗的“鍛骨棍”的正式弟子，面無表情地站立著。他們身上散發(fā)出的氣血波動，遠非臺下這些少年可比。
規(guī)則：赤膊上身，硬受三棍！腳下移動或倒地即為失敗！評價取決于承受的棍數(shù)、表現(xiàn)和傷勢。
“還有人要測鐵骨關嗎？”考官例行公事般喊道，目光掃過人群，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我?！?/p>
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
林凡排眾而出，在無數(shù)道驚愕、不解、甚至帶著點看傻子般的目光注視下，走到了場地中央。他脫下上身的粗布短褂，露出精悍卻布滿新舊疤痕的上身。那些疤痕如同扭曲的藤蔓，盤踞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無聲地訴說著過往的殘酷。
他沉腰立馬，脊柱如龍，肌肉在陽光下緊繃如一塊塊千錘百煉的精鐵。眼神沉靜，直視前方手持鍛骨棍的正式弟子。
“開始！”考官聲音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