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王朝天啟十三年,京城的花燈節(jié)比往年熱鬧了數(shù)倍。朱雀大街上掛滿了各式燈籠,魚燈吐珠、龍燈擺尾,連空氣中都飄著糖畫與桂花釀的甜香。慕綰綰坐在馬車?yán)?,掀起車簾一角,看著窗外熙攘的人群,嘴角忍不住彎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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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刑部侍郎慕修之的獨(dú)女,年方十八,因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被京城人稱作“第一美人”。此刻她穿著一身水綠色襦裙,裙擺繡著細(xì)碎的玉蘭花紋,烏黑的長發(fā)挽成簡單的飛天髻,只插了一支碧玉簪,卻已美得讓路人頻頻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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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前面人太多了,咱們還是繞路去湖心亭吧?”侍女青禾小聲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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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綰綰點(diǎn)頭,剛想讓車夫轉(zhuǎn)向,卻聽見身后傳來一陣喧嘩。原來是吏部尚書家的公子趙瑞,帶著幾個家丁,正追著一個賣花的小姑娘。趙瑞是京中有名的紈绔子弟,平日里橫行霸道,慕綰綰早有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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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慕綰綰掀開車簾,聲音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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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瑞回頭見是慕綰綰,眼中立刻閃過貪婪的光,收斂了戾氣,嬉皮笑臉地走上前:“原來是慕小姐,巧了,在下正幫這小姑娘撿花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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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姑娘卻嚇得躲到慕綰綰身后,小聲說:“小姐,他要搶我的花,還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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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綰綰眼神一冷,看向趙瑞:“趙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強(qiáng)搶民女,傳出去怕是有損尚書府的名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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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瑞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卻也不敢真得罪慕修之,只能悻悻地說:“既然慕小姐開口,在下給你這個面子?!闭f罷,狠狠瞪了那小姑娘一眼,帶著家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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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fā)走趙瑞,慕綰綰怕他回頭報復(fù),便讓青禾給了小姑娘一些碎銀,讓她先回家??纱藭r朱雀大街上人流已亂,馬車被擠在中間,一時難以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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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如我們先去前面的湖邊涼亭躲躲,等人流散了再走?”青禾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座八角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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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綰綰點(diǎn)頭,提著裙擺下了馬車。這涼亭建在護(hù)城河邊,四周種著垂柳,此時夜色漸深,亭中竟空無一人。她剛坐下,便覺一陣微風(fēng)拂過,帶著淡淡的冷香,不似尋常男子的熏香,倒像極了雪山之巔的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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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一道身影從柳樹后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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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穿著一襲月白錦袍,墨發(fā)用一根白玉簪束著,發(fā)間竟夾雜著幾縷銀絲,格外惹眼。他身形修長,面容俊美得近乎妖異,尤其是一雙眼睛,竟是罕見的紫色,深邃似潭,只是此刻,那眼底正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鷙,像是在極力壓制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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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綰綰心頭一凜,她雖久居深閨,卻也聽過京中關(guān)于逍遙王蕭然的傳聞——當(dāng)今皇上蕭琰的親弟弟,身份尊貴卻常年避世,喜著月白錦袍,發(fā)有銀絲,目呈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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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慕綰綰,見過逍遙王殿下。”慕綰綰立刻起身行禮,動作標(biāo)準(zhǔn),語氣恭敬,卻不顯諂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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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沒有回話,只是盯著她,喉結(jié)微微滾動,呼吸略有些急促。今日是月圓之夜,他體內(nèi)的狼毒已開始發(fā)作,本想來這涼亭靜心壓制,卻沒想到會遇到人。尤其是眼前這女子,身上帶著一股純凈的氣息,讓他翻騰的氣血竟稍稍平復(fù)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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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綰綰見他不語,只覺氣氛有些壓抑,正想告退,卻不小心被涼亭的木刺劃傷了指尖。一滴鮮紅的血珠滴落在地,又濺到了蕭然垂在身側(cè)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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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慕綰綰低呼一聲,剛想擦去血跡,卻見蕭然猛地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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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手背上的那滴鮮血,眼中的陰鷙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體內(nèi)原本如烈火般灼燒的狼毒,此刻竟像被潮水淹沒,瞬間退去大半。那股折磨了他三年的痛苦,竟因這一滴鮮血,暫時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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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慕綰綰察覺到他的異樣,試探著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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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回過神,紫色眼眸中滿是震驚,他抬手,指尖輕輕觸碰手背上的血跡,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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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柳樹后躍出,單膝跪地:“王爺,時候不早了,該回府了。”是蕭然的貼身暗衛(wèi)赤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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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羽也看到了蕭然手背上的血跡,以及他神色的變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蕭然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對慕綰綰微微頷首:“慕小姐受驚了,夜深露重,早些回府吧?!闭f罷,便轉(zhuǎn)身與赤羽一同離開,腳步竟有些倉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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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綰綰站在涼亭中,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心中滿是疑惑。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指尖,又看了看地上殘留的血珠,不明白為何逍遙王會對她的血有如此大的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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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逍遙王好奇怪啊。”青禾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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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綰綰點(diǎn)頭,握緊了指尖:“是啊,確實(shí)奇怪?!彼恢?,這一滴意外滴落的鮮血,已悄然改變了她與蕭然的命運(y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