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孩子睜開眼睛了，眼珠清澈透亮，甚是可愛。
“我們的孩子真好看，是吧老婆”謝志強用強壯的手臂親昵地摟住文櫻。
他希望兒子可以遺傳他母親的好相貌。
當初他相親一見到文櫻就動心了。
那時候的她真好看，梳著兩條烏黑發(fā)亮的麻花辮，皮膚白皙，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真是閃到了他的心里。
現(xiàn)在他和文櫻都老了些，臉上也開始出現(xiàn)皺紋。
不過他還是覺得自己的老婆好看。
之后的孩子一天一個樣，臉蛋上的紅逐漸褪去，換上了白嫩。
坐月子的時候，文櫻過得很舒服。
每天都有雞蛋吃，隔幾天就喝點肉湯，謝志強的父親更是帶了幾根拇指大小的人參過來。
地里的活有謝志強在做。
一眨眼，半年過去了，孩子已經(jīng)出牙，長得很漂亮，每天咧著嘴對著他母親笑。
“這小子長得真不賴，以后討老婆就容易些了?！敝x志強把孩子的手輕輕握住。
這對夫妻的日子和以前差不多，謝志強有時到鎮(zhèn)上找點活計，基本上就是做水泥工。
天氣好的時候就去山里打點野味賣出去換錢。
文櫻就到村里的小學教書，有時候兩人都沒空，只能把孩子托給孩子的外婆照看。
陳群芳只有文櫻這一個孩子，當時到處都打仗，經(jīng)常聽到轟炸機的聲音。
在這樣的動亂中，陳群芳前面有一個孩子流產(chǎn)，一個孩子三歲時就被凍死。
環(huán)境稍微好的時候才生下文櫻。
對于這個唯一的孩子，陳群芳自然是愛惜不已。
在這樣平淡的日子中，孩子已經(jīng)三歲了，他學會了說話和走路。
文櫻和謝志強心里卻發(fā)愁。家里的積蓄用不了多久。
他們的工資并不多，以前沒孩子的時候還能存下來一些。
有了孩子之后積蓄是肉眼可見的變少。
家里的米一小部分是自家種的，其他都是到鎮(zhèn)上買。
每天吃的青菜也是自己種的。
家里養(yǎng)了十來只雞，一天也有一兩個雞蛋，但到了冬天，雞就不怎么生蛋了。
肉也要到鎮(zhèn)上買。孩子一歲就不喝母乳了，現(xiàn)在隔三差五喝些奶粉。
一個很平常的夜晚，謝志強哄睡好孩子后悄悄地來到客廳。
再一次聽到妻子無奈的嘆氣，在夜晚顯得格外寥落。
來到文櫻身旁坐下，謝志強開口說著自己的打算
“孩子現(xiàn)在三歲了，平時也聽話得很，要是他外婆沒空，你上課的時候就帶著他。一節(jié)課也就四十分鐘?！?/p>
“給他找些插圖看，我打算去南州做工，那里的工資高很多，活也多。先在我堂哥那個工地上干活，以后穩(wěn)定下來就接你們過去?！?/p>
“你不是正在考那個高級教師的證書嗎？要是真考上薪水就高很多，到時候去南州教書綽綽有余?！?/p>
說到這個，文櫻覺得沒太大希望，她是讀了幾年書，但高級教師是真難考。
她都考了兩次了。
半個月后再考一次，要是還沒考上就少拿點薪水。
她有中級教師的證書，到南州教書還是可以的。
只是聽說南州房租貴，物價也高，只怕她的薪水不夠。
他們的國家還沒發(fā)展起來，建國也才二十五年。
很多發(fā)展道路都是效仿隔壁的華夏共和國的。
甚至他們說的語言也是華夏語。
前些年南州就被劃為經(jīng)濟特區(qū)，聽說是要搞什么大項目。
“也只能這樣了，你什么時候去？”文櫻贊同謝志強的計劃。
“過幾天，我堂哥回來辦事，到時候和他一起坐車?！?/p>
南州距離這里有五百多公里，坐車起碼要十個小時。
到了離別前一天，兩人之間籠罩著一層傷感的氣氛。
謝志強吃過早餐就拿著鋤頭往菜地里去了，他的心也悶得發(fā)苦。
只能把心中的苦悶化為動力，將鋤頭掄得飛起。
黑黑的土塊被暴力翻出，暴露出來，帶著濕潤。
太陽越來越火辣，曬得謝志強的臉蛋發(fā)紅，額頭上，鼻尖上，臂膀上全是汗珠。
他也只是抬手抹兩下，又繼續(xù)鋤地。
文櫻眼眶紅紅的，一言不發(fā)地給要離家的人整理行李。
見孩子還在睡，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放心地準備午飯。
午飯很豐盛，都趕上過年了。
“吃飯了！”文櫻像往常一樣喊著，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
“好！”謝志強挺直腰板，滿意地看著被修整好的菜地。
把鋤頭放在肩上，朝家里走去。
“爸爸，吃”謝禹真指著餃子，聲音軟軟的，那雙大眼睛閃亮閃亮。
謝志強趕忙給他夾了一個餃子。
孩子現(xiàn)在可以吃的東西有很多，只是不能吃硬的東西。
哪知道這孩子卻搖頭“我不要，你吃”
下一秒好像要哭出來似的。
讓文櫻他們感到驚奇，謝禹真平時可是很護食的，少吃一口都不樂意。
謝志強只好將孩子碗里的餃子夾走，一口放到嘴里。
“真真怎么不吃呢？”文櫻想知道謝禹真的想法。
“爸爸哭，吃餃子……就不哭，我吃餃子也不哭”謝禹真斷斷續(xù)續(xù)地回答。
這下謝志強的眼淚徹底憋不住，一下子就落淚了。
見到他流淚，文櫻也跟著流。
連孩子都看出來，他們還強撐著干什么呢？
謝禹真奇怪地看著他們，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他們吃了餃子還要哭。
吃過午飯，謝志強又拿著鋤頭往田里去了。他要把水渠挖深一些，順便把田里的雜草給拔了。
村里的田地少，人又多，分到的自然少。
謝志強家里的田地加起來才有半畝（三百多平方）。
每年種的糧食根本不夠吃。
拔完草他又上山砍了一些竹子，把家里菜園的籬笆加固。
做完這些都快天黑了。
中午還有些剩菜，把它們熱一下就行。
第二天一早，謝志強早早起床。文櫻也在廚房里忙活。
她生著火，謝志強往鍋里放油，準備烙些餅路上吃。
“去到那邊之后要打份電報過來，飯要好好吃，坐車要留心，遇事不要太沖動，凡事和你堂哥商量一下……”
文櫻絮絮叨叨地說著，手上不停地往灶里添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