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旁邊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子眼尖，指著地上：“大哥！在那兒！是不是還沒死透呢！像條癩皮狗似的趴著！”
三人圍了上來，像看什么稀罕玩意兒似的圍著癱在地上的林塵。
刀疤臉用腳尖踢了踢林塵的胳膊，跟踢垃圾似的，咧嘴露出滿口黃牙：“嘿！命還挺硬？被柳上使廢了丹田，釘了兩天兩夜，血都快流干了，還沒咽氣兒？”
林塵眼皮都沒力氣抬，只能從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粗氣聲，氣息看似微弱到不行。
那瘦子蹲下來，賊眉鼠眼地在林塵身上摸索：“大哥，這小子身上連毛都沒有！窮得叮當響！” 他嫌棄地甩甩手，好像摸到了什么臟東西。
“媽的，白跑一趟！”另一個矮壯的漢子罵了一句，泄憤似的抬腳就朝林塵腰間狠狠踹去，“狗雜種！害老子半夜跑墳地！”
“噗！” 這一腳結結實實踹在林塵腰上，劇痛讓他身體猛地一弓，又是一口血沫子噴了出來，濺在矮壯漢子的鞋上。
“操！晦氣東西！敢弄臟老子的鞋！”矮壯漢子更怒了，抬起腳又要踩。
痛！
身體上的劇痛加劇，但更猛烈的，是心里頭那股憋屈到極點的邪火！像被人澆了滾油，轟地一下燒穿了天靈蓋！
憑什么？！
憑什么這些雜碎也能踩在自己頭上拉屎？！
憑什么老子就該像條死狗一樣被他們糟踐？！
老子要報仇！老子要撕了柳慕白！老子要燒了這狗屁世道?。?/p>
恨！恨！恨！
這滔天的恨意，像火星子掉進了油桶，瞬間點燃了烙印在他靈魂深處的那篇《焚世劫經(jīng)》！
“呃啊啊——?。?！” 林塵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嘶吼，像受傷的野獸臨死反撲！
他那雙原本黯淡的眼睛，猛地睜開！里面沒有眼白，只有一片瘋狂的血色！跟惡鬼似的！
“媽的！這雜種發(fā)什么瘋？！”刀疤臉被林塵這突然的動靜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半步。
但晚了！
林塵感覺自己身體里那點可憐的力氣，連同某種更重要的東西——大概是自己的“命”——被一股看不見的火“呼啦”一下點燃了！
一股子難以形容、又熱又邪乎的勁兒，猛地從他丹田那個破洞（雖然碎了，但似乎成了個邪門出口）躥了出來，順著破爛的經(jīng)脈，狠狠灌進了他唯一還能動點的左臂！
“死?。?！”
林塵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字！他不管不顧，憑著那股子同歸于盡的瘋勁兒，
用盡最后一點意識，把那只灌滿了邪火的左臂，狠狠朝離他最近、正抬腳要踩他的矮壯漢子小腿掃了過去！
那動作笨拙得要命，跟快死的人撲騰差不多。
可就在他左臂碰到矮壯漢子小腿褲管的瞬間——
嗤啦——?。?！
一聲可怕的聲音猛地響起！
“嗷——?。。?！”矮壯漢子發(fā)出一聲殺豬般的凄厲慘叫，整個人觸電似的猛地向后彈開，噗通一聲摔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小腿瘋狂打滾！
只見他小腿接觸林塵手臂的地方，褲管瞬間化成了飛灰！皮肉就像被火燒過一樣，焦黑一片，通紅而滋滋地冒著和烤肉的糊臭味！
那股詭異的金紅色火苗，甚至還在他皮肉上停留了會兒才熄滅！
“火？！鬼火？！”刀疤臉和瘦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嚇得魂飛魄散！
他們哪見過這種邪門玩意兒？一個快死的人，碰一下就讓人腿熟了？
“大哥！老三他腿…腿熟了！”瘦子聲音都變調(diào)了，指著在地上打滾慘叫、小腿一片焦黑的矮壯漢子。
有些恐懼和不解的刀疤臉臉色煞白，冷汗不知何時流了下來。
他看著地上那個眼睛血紅、渾身散發(fā)著不祥熱氣，還帶著一股皮肉焦糊味的“怪物”，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腦門！
“妖…妖怪！這小子變妖怪了！快跑??！”刀疤臉膽子都嚇破了，哪還顧得上什么柳上使的交代？
保命要緊！他怪叫一聲，轉身拔腿就跑，連滾帶爬，恨不得爹媽多生兩條腿！
那瘦子反應更快，早在刀疤臉喊出來之前，就已經(jīng)撒丫子竄出去老遠了，鞋都跑掉了一只！
眨眼間，三個混混就逃得無影無蹤，只留下那個倒霉的矮壯漢子，還在原地抱著有些焦黑的小腿，恐懼和痛苦之下襠部已然流出黃色液體，嘴里發(fā)出不成人聲的哀嚎。
呼…呼…
林塵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感覺極為艱難，剛才那一下，感覺身體徹底被掏空了，連帶著腦子都要暈過去一般，眼前一陣陣發(fā)黑，跟蒙了層黑布似的。
更可怕的是，他感覺自己身體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真的“燒”掉了一大塊，空落落的，感覺虛弱得下一秒就要斷氣。
他費力地轉動血紅的眼珠，看向那個還在慘叫的矮壯漢子。
殺了他！
一個充滿毀滅欲望的念頭，像魔音一樣從《焚世劫經(jīng)》的烙印里進在他腦中響起。
殺了他！吸干他！用他的血肉精魂，澆灌你的劫火！
這念頭充滿了誘惑力，仿佛只要殺了眼前這個人，他就能立刻獲得力量，活下去！
林塵因這聲音的力量眼神變得更加瘋狂和嗜血，他掙扎著想爬過去。
就在這時——
“咳咳…造孽啊…”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突然從旁邊一座半塌的破墳后面?zhèn)髁顺鰜怼?/p>
林塵猛地轉頭，血紅的眼珠子死死盯向聲音來源。
只見一個穿著破爛麻衣、拄著根爛木棍的老頭，佝僂著背，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老頭臉上臟兮兮的，皺紋深得顯出歲月悠悠，一只眼睛渾濁不清，另一只卻異常銳利。他不知道的是，這老頭似乎從未在青石鎮(zhèn)出現(xiàn)過。
此時他直勾勾地盯著林塵，特別是他肩上那焦黑的傷口，和身體周圍若有若無的毀滅氣息。
老頭渾濁的眼睛在林塵身上掃過，眼神變得極其復雜，有震驚，又有恐懼，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憐憫！
“小娃娃…你…你這是…惹上了不該惹的東西啊…”老頭的聲音干澀沙啞，卻像是見識深遠之人。
“那‘焚世劫火’…是要命的東西…燒別人…更燒自己…你這是在…玩火自焚吶…”
老頭的話，像是帶著魔音，傳入那被恨意和殺戮充滿的腦子上。
他血紅的眼睛里，瘋狂之色褪去一絲，露出一瞬間的茫然和…恐懼。
燒別人…更燒自己…玩火自焚…
但他清楚，這《焚世劫經(jīng)》的火燒與不燒，自己都要死。不燒反而死的更早，燒，還有一絲生機，還有可能拉仇人一起。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焦黑的手，感受著身體里那股正在瘋狂吞噬他生命的邪火…
讓他擔心的是，難道…無奈的這無敵之路，還沒開始，就要把自己燒成灰了？
就在這時，遠處青石鎮(zhèn)的方向，隱隱傳來了急促的破空聲！像是什么東西在高速飛掠！
老頭的臉色猛地一變，渾濁的眼睛里閃過銳利的光：“不好！是玄天宗的巡邏鷹犬！剛才那邪火動靜太大，把他們招來了！小子！不想被剁碎了喂狗，就跟我來！”
老頭說完，也不管林塵答不答應，轉身就朝著亂葬崗更深、更荒僻的墳堆深處，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去，動作竟出奇地利索。
林塵看著老頭消失的方向，又聽著那越來越近、帶著明顯敵意的破空聲，再感受著體內(nèi)那要命的虛弱和焚燒感…
媽的！前有狼后有虎！
他一咬牙，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或許是死亡的威脅逼出來的，手腳并用，像條真正的野狗一樣，朝著老頭消失的黑暗墳堆，連滾帶爬地掙扎著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