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父親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洛婉兒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定了定神,開始將林炎最近一段時間的反常,仔細(xì)地講述出來。
從幾天前,林炎突然一反常態(tài),說要收徒開始。
到他忽悠了那個叫蕭荷的少女。
再到他用一曲驚世駭俗的琴音,換取了自己五十塊下品靈石的投資。
最后,到今天,他拿出那張古怪的丹方,用“炒菜做飯”一樣的手法,指導(dǎo)自己煉制出無瑕品質(zhì)的丹藥。
洛婉兒講得很詳細(xì),連林炎當(dāng)時說話的語氣和神態(tài),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尤其是那句“夢里有位白胡子老爺爺教我的”,更是讓她再度荒謬。
洛天虹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
他的臉色,隨著洛婉兒的講述,變得越來越精彩。
等到洛婉兒全部講完,洛天虹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眼神中閃爍著駭人的精光。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他喃喃自語,像是在對洛婉兒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爹,你明白什么了?”
洛婉兒忍不住問道。
洛天虹看著自己的女兒,沉聲說道:“婉兒,你覺得,一個能隨手拿出蘊(yùn)含靈韻的琴技,能拿出打敗常理的丹方,能指點一個普通煉丹師煉出無瑕丹品的人,會是一個普通人嗎?”
洛婉兒搖了搖頭。
“那必然是一位不愿露面高人選中的傳人!”洛天虹的語氣中,充滿了肯定。
你的推測應(yīng)該不會錯,他所謂的‘不能修煉’,所謂的‘廢物贅婿’,根本就是一個幌子!是他那位師父,為了磨煉他的心性,才故意安排他入贅我洛家,讓他體驗凡間疾苦!”
“這……這是在磨礪他的道心!”
洛天虹越說越激動,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抓住了真相。
也只有這個解釋,才能將所有不合理的事情串聯(lián)得起來。
洛婉兒點頭,她早就猜出林炎身后的背景了。
入贅洛家……是為了磨煉道心。
試問,誰家贅婿不是被人瞧不起的?
難怪……難怪他明明身懷絕技,卻甘愿忍受這些年來的嘲諷和白眼。
原來,這一切都是在修行,品味凡間疾苦,打磨道心。
洛天虹猛地轉(zhuǎn)身,抓住女兒的肩膀,眼神灼灼地盯著她。
“婉兒!你想想,一位絕世高人的傳人,就住在我們洛家,還是你的夫君!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只要我們能和他打好關(guān)系,讓他那位師父對我們洛家產(chǎn)生一絲好感,隨便從指甲縫里漏出一點東西,都足以讓我洛家一飛沖天,成為青石城,不,甚至是整個天風(fēng)國的第一家族!”
洛天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嘶啞。
他看著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兒,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期望。
“婉兒,爹知道一直以來都委屈你了。”
“但現(xiàn)在,為了家族的未來,也為了你自己的前程,你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和他搞好關(guān)系!”
“哦不,不對,不是搞好關(guān)系那么簡單!”
“你要讓他,真正地接納你,離不開你!你明白爹的意思嗎?”
洛婉兒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她冰雪聰明,如何聽不出父親話里的意思?
父親的意思是,讓她去……主動親近那個男人。
那個名義上,已經(jīng)是她夫君的男人。
一想到林炎那張卻總是帶著一絲淡然,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臉,洛婉兒的心跳,沒來由地快了幾分。
“爹……這……會不會太快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
“快?你們本就是夫妻,都成婚三個月了,哪里還快?”
洛天虹態(tài)度堅決。
“此等麒麟兒,絕非池中之物!我們現(xiàn)在不抓住機(jī)會,等他一飛沖天之時,就什么都晚了!聽爹的,沒錯!”
洛婉兒低著頭,捏著自己的衣角,心亂如麻。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敲門進(jìn)來。
“家主,小姐。
小姐,姑爺找您?!?/p>
洛婉兒心頭一跳。
他來找我?
洛天虹眼睛一亮,立刻輕推了女兒一把。
“去!快去!記住爹說的話,主動點!”
議事廳的門被輕輕推開,洛婉兒帶著一臉無法掩飾的紅暈,幾乎是逃也似的走了出來。
她低著頭,心亂如麻,腦子里全是父親剛才那番話。
主動點?
這……
這叫她怎么做得出來?
她和林炎成婚已有三個多月,雖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平日里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現(xiàn)在父親竟然讓她去……
一想到那個場景,洛婉兒的臉頰就燙得厲害,心臟“怦怦”直跳,仿佛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
為了家族,更為了自己。
她捏了捏粉拳,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不就是主動一點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剛?cè)腴T,便看到院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林炎。
看樣子,似乎是在等自己。
洛婉兒的心跳,又快了幾分。
此時的林炎,正站在洛婉兒的院子門口,手里掂著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心里正盤算著怎么開口才不那么尷尬。
三百塊下品靈石,對他來說是一筆巨款。
這筆錢,有一部分功勞要算在洛婉兒身上。
當(dāng)初要不是她“投資”了五十塊下品靈石,他連買藥材的本錢都沒有。
做人要講信用,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名義上的老婆。
他剛轉(zhuǎn)過身,就看到洛婉兒從議事廳的方向走了過來。
今天的她,似乎有些不一樣。
臉頰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紅暈,眼神也有些躲閃,不像平時那般清冷。
“你……找我有事?”
洛婉兒走到他面前,率先開口,聲音細(xì)若蚊蠅,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自然。
“嗯,有點事。”
林炎點了點頭,看著她微紅的臉頰,心里有些奇怪。
這是怎么了?
被她爹罵了?
他也沒多想,直接將手中的錢袋遞了過去。
“這個,給你?!?/p>
“這是什么?”
洛婉兒看著那個鼓鼓囊囊的錢袋,有些疑惑。
“你之前不是投資了我五十塊下品靈石嗎?這是給你投資我的回報?!?/p>
林炎說得理所當(dāng)然。
他覺得這事天經(jīng)地義,有借有還,更何況人家還是投資,給回報是應(yīng)該的。
洛婉兒愣住了。
投資回報?
她這才想起幾天前,自己為了學(xué)那首曲子,確實給了他五十塊下品靈石。
但她當(dāng)時說的是“投資”,其實更多的是找個借口學(xué)琴,她根本沒指望林炎能還。
沒想到,他不僅記得,還真的拿了回報過來。
她打開錢袋,往里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的瞳孔就猛地一縮。
錢袋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情W閃發(fā)亮的下品靈石,粗略一數(shù),少說也有上百塊!
“這……這么多?”
洛婉兒的聲音都有些變調(diào)了。
她被這個數(shù)字給驚到了。
“你賣丹藥賺的?”
她立刻就想到了那幾粒無瑕品質(zhì)的培元丹。
也只有那種丹藥,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賺到如此多的靈石。
“嗯,賣了兩粒。”
林炎老實回答,“一共賣了三百塊下品靈石,我又買了些藥材,剩下的都在這里了?!?/p>
他覺得這事沒什么好隱瞞的。
洛婉兒的心,卻再次掀起了波瀾。
三百塊!
一粒無瑕品質(zhì)的培元丹,竟然賣出了一百五十塊下品靈石的高價!
這個價格,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她的預(yù)料。
她看著林炎,眼神變得無比復(fù)雜。
這個男人,總能一次又一次地打敗她的認(rèn)知。
她將錢袋推了回去,搖了搖頭。
“我不能收?!?/p>
“為什么?”林炎皺眉。
“我當(dāng)時給你靈石,只是想學(xué)你的琴技,并沒有想過要什么回報。”
洛婉兒輕聲說道,“而且,煉丹主要還是靠你的丹方和你那古怪的手法,我只是提供了靈力,出了點力氣而已?!?/p>
“一碼歸一碼?!?/p>
林炎的態(tài)度卻很堅決,“你說的是投資,既然是投資,那賺到了肯定要有回報。這是規(guī)矩?!?/p>
他把錢袋又塞回洛婉兒手里。
“再說了,以后我煉丹,說不定還得繼續(xù)麻煩你,你要是不收,我下次怎么好意思再來找你幫忙?”
他這個理由,找得合情合理。
洛婉兒握著那個沉甸甸的錢袋,看著林炎那張認(rèn)真的臉,心里五味雜陳。
他……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只知吃軟飯的廢物。
他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堅持,甚至……開始讓她感覺有些可靠了。
“那……好吧。”
拗不過林炎的堅持,洛婉兒不再推辭。
她將錢袋收進(jìn)自己的儲物袋,心里卻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砰砰亂跳。
“你……接下來還打算煉丹嗎?”
她鼓起勇氣,主動找了個話題。
父親的話,還在她耳邊回響。
要主動點!
“當(dāng)然。”
林炎點頭,“我剛又買了五十份藥材,準(zhǔn)備這兩天再煉幾爐?!?/p>
“那……我還能在一旁觀摩嗎?”
洛婉兒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期待。
她不是為了分丹藥,而是真的對林炎那種神乎其神的煉丹手法,充滿了好奇。
那種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對她這個半吊子煉丹師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當(dāng)然可以,求之不得?!?/p>
林炎笑了。
有洛婉兒這個“靈力工具人”在,他能省不少事。
畢竟他現(xiàn)在修為還低,自己雖然可以催動丹火煉丹,但多少還是有些吃力。
就在兩人達(dá)成共識,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融洽之時,一個瘦弱卻矯健的身影,從洛家大門的方向,快步跑了過來。
是蕭荷!
林炎眼睛一亮,徒弟回來了!
洛婉兒的目光也落在了蕭荷身上,眼神微微一動。
只見蕭荷的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她的肩上,還扛著兩頭體型巨大的妖獸尸體。
這修了仙就是不一樣,力氣都大了很多。
之前還是凡人一個,搬起一個大石頭都費勁,現(xiàn)在扛著一頭幾百斤重的妖獸尸體健步如飛。
仔細(xì)看,那還是一頭通體漆黑,獠牙外露的惡狼。
好像就是之前殺害她父母的一級妖獸——黑風(fēng)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