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爺嬌養(yǎng)的外室。
人人都說王爺和王妃天作之合,無人知道我的存在。
更不知道人人稱贊大度的王妃,弄死了我娘和不足八歲的幼弟。
用我親人的血,親手染紅了王爺送我的云衫裙。
——
雨太大了,我面色如土,膝蓋已經痛的顫抖。
王爺府的門匾沉沉的被雨水沖刷著,兩個守門護衛(wèi)斜著眼看我,卻不準我跪進一步門牌下。
“姑娘,仔細您的身子啊。”
“奴求見王爺。”
我固執(zhí)的不肯起身,說來說去都只有這一句話,求見王爺。
小腹一陣一陣痛,我蜷縮起來,眼淚早就在見到我娘尸體的時候流干了,只剩下發(fā)酸的眼眶。
吱呀一聲,沉重的門開了。
我迫不及待的仰頭去看,被雨澆了一頭一臉。
“喲,咱們王妃昨兒還說這門口臟呢,今兒個老天就開眼下雨了,去去,什么阿貓阿狗都討在這外頭,當咱們王府是什么地方呢!”
“奴求見王爺。”
我心里一跳,跪著行了幾步,恨不得沖著她磕幾個頭。
“求見王爺?王爺今天一大早就去春獵了,無誥命在身的夫人都去不得,你算什么東西?”
春獵?
一場春獵短則半個月,長則一月,怪不得,怪不得她會這時候動手.......
小腹一陣絞痛,我腰身猛地塌陷下去,死死捂住自己。
大口喘氣。
痛,好痛??!
我哭不出來,只剩下絲絲尖叫。
“王爺,王爺!”
“叫喚什么!小娼婦!”
濕透的裙擺處逐漸開始流出血水,那紅一瞬間刺到了所有人的眼。
罵人的丫鬟也愣住了,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
“晦氣的東西!”
她說完趕緊一把拉上了門,狠狠躲進門去了。
“大夫,快叫大夫啊!”
守衛(wèi)們面面相覷,卻依舊沒有一個人有所動作。
不過一個女人而已。
院子里掛著白綾。
幾個丫鬟婆子都穿著白衣,個個臉上戚戚。
“姑娘,您就別去找了,身體要緊啊?!?/p>
我頓住,輕輕撫摸上自己的腹部。
肚里的胎兒不足三個月,本就不穩(wěn)當,昨日那場雨更是把它活活帶走了。
不值錢的外室,就連懷個孩子也這般低賤!
“我娘呢?”
“姑娘,棺木都備好了,小公子的棺木還在做,明日應當也快了?!?/p>
一具棺木不便宜,一般只有老人才用得上,不足十六的孩子死了就死了,連具合適的棺木都買不到現成的。
“我去看看我娘?!?/p>
“姑娘,碧水求您,您休息吧?!?/p>
碧水眼眶通紅,顯然已經哭了不知道多久了。
她一咬牙,似乎是在逼著自己說出口。
“夫人和小公子的尸體.......不、不體面,姑娘如今剛剛小產,怎能再受刺激?”
“我就看一眼?!?/p>
我臉上木木的,自顧自的扶著床站起來,膝蓋紅腫不堪,僅僅只是站起來這一個動作,都做不到。
“姑娘!”
碧水嚇得趕緊過來扶住我,用披風緊緊把我裹住了。
棺木就停在院子里,上面濕漉漉的。
我娘的尸體顯然已經被處理干凈了,換上了她這輩子都舍不得穿的好衣裳。
脖頸處被切開的口子也被細心縫合了,就這么看著,一點也看不出這是一具被放干了所有血的尸體。
只有皮膚慘白的不正常。
“那件衣裳呢?”
碧水眼神不忍。
“姑娘.......”
“把衣裳拿來?!?/p>
鮮紅的云衫裙帶著濃重的血腥味,這是王爺前幾日剛剛讓人送來的,裙子本來是白的。
只不過是染透了我娘的血,才這般紅。
“這也是我娘的一部分,一起放進去?!?/p>
幾個丫鬟小心的看著這件裙子,沒人敢伸手。
我推開碧水,自己慢慢走過去,把裙子極緩慢的蓋在我娘的身上。
“王妃,這份禮物我不會忘記的?!?/p>
我輕笑,眼角的痣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