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落地窗外的金融城燈火如織，蘇晚摘下金絲眼鏡時，指節(jié)還帶著敲鍵盤留下的薄繭。
鏡片后的銳利瞬間褪去，她揉了揉眉心，
將桌上攤開的并購案文件夾合上——方才還在郵件里把對手逼到絕境的“深海鯊魚”，
此刻轉(zhuǎn)身走向廚房，圍裙系帶在腰后打了個規(guī)整的結(jié)。砂鍋在灶上溫著甜湯，
紅棗和桂圓的香氣漫出來時，手機響了。屏幕上跳著“媽”的名字，蘇晚按下接聽鍵，
勺柄在鍋里輕輕攪動?！巴硗戆?，忙完了沒？”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慣有的試探，
“你跟承澤都結(jié)婚三年了，鄰里問起我都不好回話。女人家事業(yè)再大，最后還得顧著小家，
早點懷孕……”“媽。”蘇晚打斷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砂鍋邊緣，“您不用繞彎子。
”甜湯在鍋里輕輕咕嘟著，她的聲音冷得像剛從冰窖里撈出來：“想讓我把公司給阿哲，
直接說就行。當年爸把公司折騰到快破產(chǎn)，合作伙伴卷款跑路，對手天天上門逼債，
是誰拉著顧家的聯(lián)姻穩(wěn)住股價，又是誰通宵達旦收散股，把股權(quán)攥在手里的？
”電話那頭頓了頓，語氣帶上點委屈：“我不是這個意思，
就是覺得你太累了……”“累也樂意。”蘇晚勾了勾唇角，笑意卻沒到眼底，
“咱家的規(guī)矩我從小就懂——想要的東西得自己搶，別人給的不算數(shù)。阿哲想要公司，
讓他自己來爭，跟我當年一樣，拿著真刀真槍來搶。至于我這公司，
是我憑本事從泥潭里拽出來的，他憑什么坐享其成？”她掛了電話，
轉(zhuǎn)身時正好看見顧承澤站在廚房門口。男人穿著深色家居服，清冷的眉眼在暖光里柔和了些，
手里還拿著她落在書房的披肩?！皽旌昧?？”他走上前，將披肩輕輕搭在她肩上，
指尖不經(jīng)意碰到她的脖頸，又很快收回。蘇晚心里動了動，把剛涌上來的酸澀壓下去，
笑著舀了勺甜湯遞到他嘴邊：“嘗嘗？特意給你放了蓮子，安神。”顧承澤微微低頭，
溫熱的甜湯滑進喉嚨時，他輕聲說了句：“今天……謝謝你?！碧K晚握著勺柄的手緊了緊。
她知道他指的是三周年紀念日，可這句“謝謝”太客氣，像隔著層霧。
她看著男人清雋的側(cè)臉，忽然想起三年前求婚時，自己攥著戒指問他“愿不愿意娶我”，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說了句“好”。那時她以為不拒絕就是同意，以為憑著自己的主動，
總能捂熱這塊冰。可直到現(xiàn)在，她還是分不清，他眼底偶爾的溫柔，是因為習慣，
還是因為……有那么一點不一樣。砂鍋還在溫著，甜湯的香氣裹著一室寂靜，
蘇晚望著顧承澤的眼睛，忽然想問些什么，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再等十分鐘就能喝了，
你先去客廳等？”男人點點頭，轉(zhuǎn)身時，指尖不小心蹭到了她的手背。那點溫度轉(zhuǎn)瞬即逝，
蘇晚卻盯著自己的手背看了很久，直到鍋里的甜湯又一次咕嘟起來，才回過神，
輕輕嘆了口氣。她還是想爭。爭顧承澤心里那點“不一樣”，就像當年爭公司一樣，
哪怕這條路，要走得再久一點。2水流從水龍頭里涌出，帶著恰到好處的溫意。
蘇晚指尖沾了泡沫，仔細揉搓著指縫——方才攪弄甜湯時濺上的糖漬，被她一點點搓得干凈。
她其實最嫌惡廚房的煙火氣，討厭油煙粘在發(fā)梢的味道，
更不喜歡洗完碗后指腹殘留的油膩感，可方才站在灶前時，竟沒覺得有多難熬。
“不過是為喜歡的人做頓飯?！彼龑χR子里的自己輕聲說，伸手關(guān)掉水龍頭。
擦手巾是柔軟的羊絨質(zhì)地，她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每一根手指，直到手背泛起淡淡的紅。
鏡中的女人未施粉黛，眉骨清俏，唇色是自然的櫻粉，哪怕剛從廚房出來，
眼底也沒半分狼狽。常年堅持的普拉提和瑜伽沒白費，哪怕穿著寬松的家居服，
也能看出腰肢纖細、曲線玲瓏，是旁人羨煞的S形身段。蘇晚對著鏡子勾了勾唇角，
轉(zhuǎn)身走出洗手間。路過廚房時，她探頭看了眼砂鍋里的甜湯，氤氳的熱氣裹著紅棗的甜香，
讓她心里又軟了幾分?！巴鯆?，”她朝著走廊喊了一聲，
很快有穿著整潔傭人服的中年女人應(yīng)聲走來，“湯再燉五分鐘，然后和菜一起端去餐廳。
”“好的，太太?！狈愿劳?，蘇晚徑直走向衣帽間。方才穿的真絲襯衫沾了些油煙味，
她隨手脫下來遞給一旁的傭人，指尖在一排掛得整齊的衣裙間劃過。最后，
她選了條香檳色的吊帶長裙，領(lǐng)口綴著細碎的珍珠，裙擺是恰到好處的長度，
既能勾勒出腰線，又不會顯得刻意。穿衣鏡前，她正抬手輕拉裙擺，
眼前卻突然晃過幾行半透明的字跡，像懸浮在空氣里的絮語——［這就是男主早死的白月光？
姐姐好美！怪不得男主一直念念不忘］［哎，這本書作者不是爛尾了嗎？你們怎么還來看??？
］［作者爛尾的是純情大總裁vs純欲小秘書那對，可沒說前妻姐的線也爛尾，
我們是專門來看超美前妻姐的！］［對呀對呀，就是好奇前妻姐要美成什么樣，
能讓作者為了她特意be了原男女主］蘇晚的動作猛地頓住。她眨了眨眼，
伸手在眼前揮了揮，那些字跡卻像生了根似的，還在慢悠悠地刷新。是最近太累出現(xiàn)了幻覺？
她皺著眉湊近鏡子，鏡中只有自己素凈的臉和香檳色的裙擺，方才的字跡早已消失無蹤，
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大概是最近看報表看得眼花了?！彼吐曌哉Z，
壓下心頭那點莫名的異樣，抬手撥了撥垂在肩頭的長發(fā)。烏黑的發(fā)絲帶著自然卷度，
落在珍珠領(lǐng)口旁，添了幾分柔和。想起顧承澤方才站在廚房門口的模樣，
蘇晚的心跳還是莫名快了幾分。她深吸一口氣，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三年都等了，
不在乎多等一會兒。哪怕他的溫柔總是帶著點距離，她也想再主動一點，再靠近一點。
整理好裙擺，蘇晚轉(zhuǎn)身走向餐廳。走廊的燈光暖黃，映著她的身影，
一步步朝著那個或許還帶著點清冷，卻讓她心甘情愿卸下所有鋒芒的人走去，
方才那陣奇怪的“幻覺”，也被她暫時拋在了腦后。3餐廳的水晶燈折射出暖白的光，
長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兩副餐具，王媽剛把最后一道清蒸魚端上桌，見蘇晚進來，
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顧承澤恰好起身，繞到對面的餐椅旁，指尖扶住椅背輕輕拉開。
他記得蘇晚的習慣——每次為他進廚房后，總要換一身干凈衣服，
仿佛要把滿身的煙火氣都妥帖收起來。方才在衣帽間外隱約瞥見那抹香檳色裙擺時，
他喉結(jié)不自覺滾了滾，到了嘴邊的話卻改了模樣?！叭绻幌矚g做這些，
下次可以不用準備的?！彼穆曇艉茌p，尾音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猶豫。
原本想說“別費心”，話出口卻成了“不用準備”，明明是同樣的關(guān)切，
聽著卻像少了點溫度。顧承澤眉峰微蹙，一絲懊惱飛快地掠過眼底，快得讓人抓不住。
他指尖還搭在椅背上，想補充些什么，卻見蘇晚已經(jīng)走過來，裙擺掃過地面時帶起細碎的風。
“嗯。”蘇晚的聲音很淡，她彎腰坐下時，眼睫垂了垂，掩去眸底那瞬的暗淡。
她知道他是好意，可那句“不用準備”，像根細針輕輕扎了下——她費心換衣服、燉甜湯，
盼的從不是“不用麻煩”，而是他哪怕一句“今天很好”。兩人都沒再說話，
只有餐具偶爾碰撞的輕響。蘇晚拿起湯匙，剛要舀一勺甜湯，眼前又晃過幾行半透明的字跡，
比上次更清晰些，在燈光下泛著淺白的光：［不好意思，我新來的，
想問一下這是哪個時間段啊？］［男主和前妻姐的三周年結(jié)婚紀念日！
作者說這次從這里重寫，之前的坑要填了］［等等，作者這次還要寫死前妻姐嗎？別??！
］［千萬別！前妻姐這顏值這氣場，我磕她和男主磕得要死?。荩蹣巧蠜]看過原文吧？
之前作者明說過前妻姐必死的——哎？我怎么想不起來原因了？］［我記得！
因為前妻姐不死，男主眼里根本裝不下別人！原文里男主對后來的女主連正眼都不瞧！
］［那現(xiàn)在呢？這個時間段的男主，是只喜歡前妻姐嗎？］［何止喜歡，
原文里這段時間男主都快把前妻姐寵上天了，就是嘴笨不會說！］蘇晚握湯匙的手猛地一頓，
溫熱的瓷柄硌得指尖發(fā)麻。她用力眨了眨眼，那些字卻沒消失，還在一行行刷新。前妻姐？
作者？必死？這些陌生的詞像亂線纏在一起，
讓她太陽穴突突地跳——是最近并購案壓力太大，出現(xiàn)了持續(xù)性幻覺？
還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她沉浸在混亂的思緒里，完全沒注意到對面的動靜。
顧承澤正低頭用公筷夾起魚肉，指尖仔細剔去細刺，動作比平時慢了半拍。
等他把無刺的魚肉放進蘇晚碗里時，視線不經(jīng)意掃過她垂著的眼睫，喉結(jié)微滾，
耳根竟悄悄泛起一層薄紅，像被燈光烤熱的薄瓷，又快又急地蔓延開，卻在她抬頭前，
飛快地垂眼掩飾過去?！霸趺床怀?？”顧承澤的聲音比剛才低了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繃，
“不合胃口？”蘇晚這才回過神，抬眼時正好撞進他的目光——男人眼底的溫柔還在，
只是耳尖那點紅還沒完全褪去，像落了點晚霞的碎光。她心頭微動，
那些關(guān)于“幻覺”的疑慮忽然被壓下去幾分，可剛要開口，又被新的彈幕堵了回去：［快看！
男主耳尖紅了！他絕對是被前妻姐晃到了！］［嘴笨就算了，還容易臉紅，
這反差萌誰頂?shù)米“。。荩鬯髅鞫⒅捌藿憧戳税胩?，現(xiàn)在裝什么淡定！
］蘇晚握著湯匙的指尖蜷了蜷，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她舀了口甜湯，
紅棗的甜混著蓮子的清，讓她的眉頭微展。4“沒什么。”蘇晚搖搖頭，把湯匙放回碗里，
瓷勺碰在碗沿上，發(fā)出一聲輕響。她不敢再細想那些彈幕的內(nèi)容，
只能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甜湯上——紅棗燉得軟爛，蓮子也燉出了粉糯的口感，
是顧承澤喜歡的味道。顧承澤“嗯”了一聲，沒再多問，只是低頭舀了勺湯，
動作卻比剛才慢了些。餐廳里又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只有水晶燈折射的光落在兩人之間，
像隔了層薄薄的紗。蘇晚的視線剛落在碗里的魚肉上，眼前的彈幕又冒了出來，
一行行疊在餐盤上方：［男主真的喜歡前妻姐嗎？怎么半點看不出?。窟@沉默也太尷尬了吧！
］［你剛來不知道！前幾分鐘男主拉椅子的時候，偷偷碰了下前妻姐的頭發(fā)，跟偷吻似的！
］［對！我也看見了！那眼神軟得能掐出水，就是嘴笨不會說?。萏K晚握著筷子的手頓住了。
拉椅子時的觸碰？她當時滿腦子都是那句“不用準備”，根本沒注意到。
心頭忽然竄起個念頭——上次閨蜜給她推過一本小說，里面寫的男主就是這樣，
明明在意得要命，卻只會用小動作掩飾。她抬眼掃了圈餐廳，王媽早就退了出去，
偌大的空間里只剩他們兩人。蘇晚深吸一口氣，忽然起身，朝著對面的顧承澤走過去。
顧承澤明顯愣了下，握著湯匙的手停在半空，清冷的眉峰微微蹙起，
像是沒料到她會突然靠近。蘇晚走到他身邊，微微彎腰，香檳色的裙擺順著腰線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