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duì)長……”
“快走!??!”
“轟~”隨著一聲巨響,煙霧逐漸散去,地面上只留下幾塊破布……
“孩他爹,你快醒醒啊,嗚嗚……”
“阿爹,你快醒醒啊,阿爹……”
“哎~這宋老二也是被老宅那邊逼的無路可走了?!?/p>
“誰說不是呢,就是可憐了她們娘倆?。 ?/p>
“嘖嘖~你們是不知道啊,那會我去宋家報(bào)信,說宋老二落水了,沒有想到啊,除了秀娥娘倆,其他人無動于衷,還說死在外邊才好……”
一陣吵鬧聲將昏迷的男人吵醒,悠悠轉(zhuǎn)醒過來的宋安,一臉懵逼的看著趴在身邊的女子和小女孩,一臉的疑惑。
“我不是被炸死了嗎,還是渣都不剩的那種?難道沒死透?還有搶救的可能?不對,情況十分不對,這是哪里?”宋安一臉迷茫的暗想。
“醒了,宋老二醒了……”聽著周圍人的嘈雜的聲音,宋安才開始打量周邊的情況。
“孩他爹,你終于醒了……”身邊女子一身打補(bǔ)丁的布衣,面容消瘦,帶著哭腔緊緊抱著宋安身體,焦急的道。
“阿爹,你…你終于醒了!”一個(gè)瘦的如同豆芽菜的小丫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雙小手揪著宋安的衣角,看她的模樣也就三四歲,枯黃的頭發(fā)扎成兩個(gè)小揪揪,蠟黃的小臉,干裂的嘴唇看不出一點(diǎn)血色,一看就是營養(yǎng)不良。
忽地一陣劇烈地疼痛感涌入宋安的腦海中,一段不屬于他的的記憶在他的腦海里出現(xiàn),如同放電影一般,一幕幕閃現(xiàn)。
原身名為宋喜,是宋家老二,自打娘胎里出來就帶著一身病氣,也正因這副病體,他成了家里明擺著的“閑人”,宋老頭和柳老太瞧著他,眼神里總帶著幾分不耐和嫌棄。
就連他那媳婦,也是前幾年有逃荒的路過此村的時(shí)候,宋家用三斤糙糧從人販子手里換來的,宋源也曾問過妻子是那里的人,李秀娥也說不清楚,只記得后面被拐子拐騙到這里。
宋家這一大家子,數(shù)老二活得最是憋屈,還是那種爹不親,娘不疼的那種。
他上頭壓著個(gè)大哥宋恭,那人滿肚子彎彎繞,村里誰提起都要撇嘴,心眼子比篩子還多,專干些占小便宜、偷雞摸狗勾當(dāng)。大嫂劉氏更是個(gè)厲害角色,嗓門賽過銅鑼,一點(diǎn)小事就能叉著腰在院里罵上半天,潑辣得十里八鄉(xiāng)都有名。這兩口子倒是湊得齊整,生了個(gè)兒子宋小虎,在家里跟個(gè)小霸王似的,出去又慫的不行,典型的窩里橫。
下頭有兩個(gè)弟弟,老三宋發(fā)性子木訥些,可媳婦郭氏是個(gè)悶頭算計(jì)的,兩口子守著個(gè)獨(dú)苗兒子宋小牛,日子過得精打細(xì)算,眼里也只盯著自家那點(diǎn)利益。最叫全家上心的是老四宋財(cái),雖是個(gè)屢考不中的秀才,卻被當(dāng)成了宋家飛黃騰達(dá)的指望。筆墨紙硯得是最好的,吃穿用度先緊著他來,哪怕家里揭不開鍋,也要湊錢供他去趕考——就因?yàn)樗R文斷字,是全家唯一能拿出去說道的“體面人”。
唯獨(dú)原身這老二,打小就病懨懨的,肩不能挑擔(dān),手不能提籃,干不了農(nóng)活,掙不來嚼谷。在這嫌貧愛富、重勞力的家里,自然成了眾人的出氣筒。大哥大嫂冷嘲熱諷,說他是“家里的米蟲”;老三兩口子雖不直說,眼神里的嫌棄也藏不住;就連爹娘,也總嘆氣說他“沒出息”。
日子久了,他那點(diǎn)性子早被磨沒了,見了誰都低著頭,說話細(xì)聲細(xì)氣,唯唯諾諾的。連帶著他媳婦和女兒,在這家里也抬不起頭,好事都得靠邊站,家里活計(jì)必須往前沖,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更何況媳婦李秀娥只因生下一女兒,便更加遭宋家人冷眼相待,時(shí)常遭受打罵與虐待。她的女兒宋小丫,年紀(jì)尚小,不僅要承擔(dān)家里所有人衣服的洗刷,還常常食不果腹,更是頻繁受到大伯和三叔家兒子的欺負(fù)。
從老宋家給孩子取名“恭、喜、發(fā)、財(cái)”,單看這一連串名字,便把一家人對金錢的渴望暴露得淋漓盡致,說是把“愛財(cái)”寫在族譜上也不為過,在尋常人家的取名里,著實(shí)算得上“獨(dú)樹一幟”的存在。
今日,宋家老宅內(nèi),宋老二因?qū)嵲谌淌懿涣思胰藗儗ζ夼目链c家人大吵了一架,這也是宋老二破天荒頭一次和家里人吵架,或許是被長期欺壓到極點(diǎn),積累的怨氣徹底爆發(fā)了,泥菩薩還有三分火呢,更何況他這個(gè)大活人。
吵架沒吵贏的宋老二,也是一時(shí)鉆了牛角尖,想不開竟跑到村口投了井。恰巧有村民路過,見狀趕忙將他打撈上來,可終究是晚了一步,宋老二已沒了氣息。
誰料,就在此時(shí),因執(zhí)行任務(wù)為了救助隊(duì)友意外炸死的宋安,不知為何,靈魂竟占據(jù)了這具剛剛死去的身體,稀里糊涂的成為原身的替身。
醒來后的宋安第一想法不是差異,而是沒有想到前世做為單身狗的他,戀愛的苦都沒有品嘗過,反而來到這個(gè)世界,老婆孩子都有了,這倒讓他省去了結(jié)婚生子的步驟,“這就是因禍得福吧!”
他拉過瘦的皮包骨的小丫,看著孩子胳膊上的淤青,心里莫名氣憤“宋老二啊宋老二,你太不是男人了,以為一死了之就能解決事了?想過孩子和老婆嗎?算了,既然我來了,又占據(jù)了原身的身體,或許這就是緣分,以后我替你照顧好妻女,你就安心去吧!”想到這里,宋安站起身,也接受了魂穿的現(xiàn)實(shí),與救他的村民道了一聲謝,憑借前身的記憶,領(lǐng)著妻子抱著孩子落寞的往回走。
或許是腦海中原身對家那份根深蒂固的執(zhí)念,讓宋安也隱約察覺到,原身對原生家庭終究還存著一絲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罷了,先順著這份念想,替原身了了這樁心愿吧。
宋安領(lǐng)著妻女剛推開宋家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院里的嘈雜聲就戛然而止。柳老太正坐在門檻上納鞋底,抬眼瞥了他一下,嘴角一撇,陰陽怪氣地開口:“喲,這不是我們家的‘病秧子’嗎?命還挺硬,投井都死不了,是嫌家里的米不夠你糟踐?”
大哥宋恭蹲在墻角抽煙,聞言嗤笑一聲:“我就說嘛,老二這身子骨看著弱,心眼子倒活泛,知道投井有人救,故意折騰人呢?”大嫂劉氏立刻接話,嗓門亮得刺耳:“可不是!家里就這點(diǎn)糧,他倒好,沒死成還得請大夫,這錢誰出?我看啊,就是故意給我們添堵!”
“也不知道,原身對這個(gè)家庭還抱有什么幻想?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啊……”宋安看著他們的嘴角,心里無奈的替原身感到不值。
老三宋發(fā)悶頭劈柴,沒說話,可他媳婦郭氏卻捂著嘴偷笑:“二叔也是,多大點(diǎn)事想不開?真死了,秀娥和小丫還能跟著我們混口飯吃,這醒了,倒成了累贅。”
宋安看著這群人,只覺得心口堵得慌。原身記憶里的憋屈和他此刻的憤怒混在一起,他攥緊拳頭,沉聲道:“我投井是被逼的,你們對秀娥和小丫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嘿,你個(gè)病秧子還敢頂嘴?”柳老太猛地站起來,手里的鞋底往石桌上一拍,“我們怎么對她們了?給她們口飯吃就不錯(cuò)了,難不成還得供起來?要我說,就是你沒用,護(hù)不住自己媳婦孩子,還好意思怪別人!”
這個(gè)老太太雖然嘴毒,但是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就是因?yàn)樵砩眢w孱弱,支愣不起來,所以妻女也受冷眼。
宋安看著李秀娥嚇得往他身后縮,小丫更是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小身子抖個(gè)不停,那點(diǎn)剛壓下去的火氣“噌”地就上來了。他沒再廢話,輕輕拍拍小丫的后背,對李秀娥道:“走,咱們不跟他們耗?!?/p>
清官還難斷家務(wù)事呢,宋安這個(gè)脾氣就沒打算和他們掰扯,左右也說不清道不清的。
柳老太見他要走,立刻跳起來攔著:“你要帶她們?nèi)ツ??家里還有一堆活等著她們干呢!我告訴你,敢走出這個(gè)門,以后就別想回來!”
“去里正那兒評理!”宋安眼神冷得像冰,“你們苛待妻女,把人逼上絕路,今天這事必須說清楚!要么,分家!要么,咱們就請里正看看,這宋家是不是容不下我們一家!”
這話一出,院里的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以前唯唯諾諾的宋老二,居然敢提分家,還敢去找里正。宋老頭從屋里出來,沉著臉呵斥:“胡鬧!家丑不可外揚(yáng),你想讓全村人看咱們宋家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