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腦袋里好像萬馬奔騰。
暈。
葉辰感覺自己正在墜落,從萬丈懸崖墜入無盡深淵,失重感讓他幾欲作嘔。
緊接著,劇痛襲來。
像是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卡車迎面撞上,全身骨頭都散了架。
他想睜眼,眼皮卻重得抬不起來。
意識在模糊和清醒的邊緣反復(fù)橫跳。
“我……這是在哪?”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但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
費(fèi)盡九牛二虎之力,他終于掀開了一條眼縫。
一張古裝女子的臉龐闖入視野,清冷,秀美,但眉宇間帶著一股子掩飾不住的焦急和怒火。
“我靠,拍戲呢?”
“還是……我他媽已經(jīng)掛了,這是奈何橋的接待員?”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黑暗便再次吞噬了他。
在他徹底失去意識前,耳邊隱約傳來金鐵交鳴之聲,和一個冰冷的女聲。
“住手!”
清脆的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yán)。
一把泛著寒氣的長劍,穩(wěn)穩(wěn)地架在了一個準(zhǔn)備補(bǔ)刀的男子脖頸前。
劍尖距離他的皮膚,不過分毫。
“凌師妹,你這是什么意思?”
持劍的男子臉色難看,但動作卻不敢有絲毫異動。
“我們說好的只是比試,點(diǎn)到為止。”
“你們剛才那一招,是想取他性命!”
古裝女子,也就是凌若曦,語氣冷得掉渣。
“失手了而已?!?/p>
男子強(qiáng)行辯解。
“誰不知道你葉師兄修為低微,我哪兒想得到他這么不經(jīng)打?”
凌若曦沒再廢話,手腕微微一抖,劍氣瞬間割破了男子的皮膚,滲出了一道血痕。
“滾。”
男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還是收起了武器,帶著幾個同伴灰溜溜地走了。
凌若曦收回長劍,快步走到昏迷的葉辰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好,氣若游絲,但總算還活著。
她蹙著眉,費(fèi)力地將葉辰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幾乎是半拖半扶地將他帶離了這片狼藉的比武場。
……
葉辰陷入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
無數(shù)陌生的記憶碎片,像是潮水般涌入他的腦海。
一個同樣叫“葉辰”的少年,從小在山門里長大,跟著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道士修煉。
畫面一轉(zhuǎn),老道士躺在床上,氣息奄奄,將一枚掌門令牌交到少年手中。
“辰兒,為師……不行了,這純陽宗,以后就交給你了……”
再一轉(zhuǎn),是比武場上,少年葉辰為了爭一口氣,和別的宗門弟子立下賭約。
賭注是……整個宗門的地契。
結(jié)果,不言而喻。
他被人一招秒了。
“草!”
葉辰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頭痛欲裂。
他不是在加班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嗎?
怎么會在這里?
陌生的房間,古樸的陳設(shè),還有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
一個荒唐但唯一的解釋浮上心頭。
他穿越了。
還魂穿到了一個倒霉蛋身上。
一個剛把自家宗門輸?shù)玫籽澏疾皇5膹U柴掌門。
“這開局……地獄難度啊?!?/p>
葉辰捂著額頭,忍不住吐槽。
吱呀。
房門被推開。
之前見過的那個古裝女子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走了進(jìn)來。
她把藥碗重重地放在桌上,發(fā)出“砰”的聲響。
“醒了?”
她的語氣沒什么溫度。
“你傷得很重,丹田都差點(diǎn)被廢了,老實(shí)躺著,把藥喝了?!?/p>
葉辰看著她,試探著開口。
“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凌若曦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帶著幾分毫不掩飾的鄙夷。
“什么情況?你問我什么情況?”
她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托你的福,我們的門派,純陽宗,已經(jīng)沒了?!?/p>
“山門、地契,所有的一切,都姓了趙?!?/p>
“你現(xiàn)在,葉大掌門,是個光桿司令了?!?/p>
葉辰的心沉了下去。
雖然記憶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但親耳聽到,還是讓他感到一陣絕望。
“我……是掌門?”
“不然呢?”
凌若曦的語調(diào)拔高了幾分。
“師傅臨終前,親手把掌門令牌交給你,你是我們純陽宗第七任掌門!”
她往前走了一步,逼視著葉辰。
“葉辰,你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葉辰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腦子里的記憶是屬于原主的,而不是他的。
他能“看”到那些畫面,卻感受不到那份情感。
他根本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什么語氣來回答這個問題。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最終,葉辰只能選擇最爛俗的借口。
“我……頭很痛,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了?!?/p>
他垂下頭,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凌若曦的身體僵了一下,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幾下,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過了好半天,她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凌若曦?!?/p>
“你的師妹?!?/p>
“也是現(xiàn)在,純陽宗除了你之外,唯一的弟子?!?/p>
葉辰的心徹底涼了。
一個沒了地盤的宗門。
一個廢柴掌門。
一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師妹。
這就是他穿越后的全部家當(dāng)。
“師傅……他老人家……”
“師傅半個月前就仙逝了?!?/p>
凌若曦打斷了他,聲音里透著一股疲憊和失望。
“他把掌門之位傳給你,是希望你能振興宗門,不是讓你拿宗門去賭的!”
“你知不知道,你輸?shù)舻?,是純陽宗幾百年的基業(yè)!”
“是師傅和歷代祖師爺?shù)男难 ?/p>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葉辰無言以對。
他能說什么?
說那個傻逼不是我?
說我是個剛穿過來的倒霉鬼?
誰信?
說了怕不是要被當(dāng)成失心瘋,直接人道毀滅。
他只能硬著頭皮,背下這口天大的黑鍋。
“對不起?!?/p>
除了這三個字,他什么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
凌若曦冷笑。
“你的對不起有什么用?”
“能換回我們的山門嗎?”
“能讓師傅活過來嗎?”
她猛地將桌上的藥碗推到葉辰面前。
“葉辰,我問你,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你這個掌門,還想不想當(dāng)了?”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將葉辰從里到外剖析個干凈。
“我……”
葉辰看著她,又看了看眼前的爛攤子,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能怎么辦?
他一個二十一世紀(jì)的社畜,連修仙的門都沒摸到,怎么去振興一個已經(jīng)破產(chǎn)的宗門?
凌若曦看他這副窩囊樣,眼里的失望更濃了。
她突然平靜了下來,語氣也變得異常冷靜。
“葉辰,我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你現(xiàn)在就把掌門令牌交給我?!?/p>
“從今以后,純陽宗由我來當(dāng)家做主,你當(dāng)個閑人就行,我保你衣食無憂?!?/p>
她頓了頓,盯著葉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第二,你繼續(xù)當(dāng)你的掌門?!?/p>
“但是,你得拿出掌門的樣子來!”
“你要是沒這個實(shí)力,沒這個擔(dān)當(dāng),就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把位置讓出來,讓我來!”
“我凌若曦,雖然是一介女流,但也絕不會看著純陽宗的香火,斷送在你這種廢物手里!”
說完,凌若曦也不管葉辰作何反應(yīng),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