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才發(fā)現(xiàn),妻子親手簽下的心臟移植同意書,害死的不僅是我們的兒子——還有我。
直到我和兒子的靈魂被困在人間,眼睜睜看著妻子發(fā)瘋般尋找我們,
才窺見那場精心策劃的陰謀。1 心源之爭手術(shù)室那盞紅燈,亮得刺眼。我攥緊了拳頭,
指甲掐進掌心,沒感覺。心里就一個念想:撐住,兒子。心臟馬上就來了。匹配的心源,
找到了,正在路上。我扭頭看妻子。她臉色慘白,靠著墻,身子微微發(fā)抖。手機響了。
尖銳的鈴聲,劃破了走廊的死寂。她像受驚的兔子,猛地一顫。接起來。“喂?
”我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么。只看到她的臉,唰一下,血色全無。比墻還白。嘴唇哆嗦著。
“怎…怎么會這樣…”她聲音發(fā)顫,眼神都空了。我心頭一緊,沖過去?!霸趺戳耍?/p>
是不是心源出問題了?!”我的手穿過她的胳膊。碰不到。媽的!我是鬼了,剛成的。
急火攻心,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栽這兒了??晌覂鹤舆€等著救命??!我沖著妻子吼,
明知道她聽不見:“說話啊!到底怎么了!”她癱軟下去,順著墻壁滑坐在地上。
手機掉在一邊。里面還有個男人的聲音,急切的,帶著哭腔。很耳熟。腳步聲?;艁y的,
從走廊那頭沖過來。一個人影,撲通一下就跪在我妻子面前。我愣住了。是他。那個姓林的,
妻子的白月光,大學(xué)時愛得死去活來,后來欠了一屁股債跑路,
留下妻子幫他收拾爛攤子的混蛋。他還有臉出現(xiàn)?他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抓著妻子的手。
“小柔!救救我兒子!救救他吧!”我妻子,叫蘇小柔。人如其名,心軟得像水,沒主見。
她呆呆地看著他,眼淚無聲地流:“阿杰…你…你起來…”“不起!我不起來!”林杰哭嚎,
聲音大到整個走廊都能聽見,
“醫(yī)生說…說我兒子不行了…就今晚了…唯一能救他的…就是那個心臟…”我腦子嗡一聲。
什么?心臟?哪個心臟?蘇小柔猛地抬頭,
瞳孔都在抖:“你說…哪個…”“就是…就是原本要給你家孩子的那一個!”林杰喊出來,
砰砰給她磕頭,“匹配度一樣!一樣??!小柔!求你了!讓給我們吧!
你兒子…你兒子也許還能等等…我兒子等不了了?。 狈拍隳锏钠?!我兒子也等不了!
我瘋了似的沖他吼,徒勞地?fù)]拳,打穿他的身體。他感覺不到。蘇小柔像是被雷劈了。
整個人僵在那里。“讓…讓給你們?”她聲音輕得像羽毛,
“那我兒子怎么辦…”“會有下一個的!一定會有的!”林杰急切地保證,抓她的手更緊,
“小柔,你忘了當(dāng)年嗎?我為了你…”他又來了。又開始提當(dāng)年那點破事。
替她擋了一次酒瓶,額頭上留了道疤。念叨了一輩子。蘇小柔的眼神開始晃動。她在掙扎。
我熟悉她這表情。每次心軟,每次妥協(xié)前,都這樣?!安恍校 蔽遗叵?,繞到她面前,
死死盯著她的眼睛,“蘇小柔!你看清楚!那是我們兒子的命!你看清楚這個混蛋!
他在騙你!他絕對在騙你!”她看不見我。她的目光,落在林杰額角那道疤上。
那道他炫耀了無數(shù)次的“功勛章”。林杰還在加碼,
哭得情真意切:“小柔…我就這么一個兒子…他要是沒了…我也活不下去了…你忍心嗎?
你當(dāng)年說過…欠我的…一輩子都還不清…”蘇小柔猛地閉上眼。眼淚滾落。
渾身抖得像是風(fēng)里的葉子。醫(yī)生出來了??纯此?,又看看跪著的林杰。“家屬…決定好了嗎?
心臟已經(jīng)到了。那邊手術(shù)室…也準(zhǔn)備好了?!甭曇衾潇o又殘酷。
林杰充滿希冀地、哀求得看著她。蘇小柔睜開眼。眼神是空的,散的。她張了張嘴。
聲音啞得厲害?!敖o…”我屏住呼吸?!敖o他…給他兒子吧…”輕飄飄一句話。砸下來。
把我,和我身后那間手術(shù)室里微弱的希望,一起砸得粉碎。林杰喜極而泣,又要磕頭。
醫(yī)生嘆了口氣,沒說什么,轉(zhuǎn)身拿起對講機。“調(diào)度,心臟移植對象變更,
授權(quán)人蘇小柔…”后面的話,我聽不清了。耳朵里全是轟鳴。我看著蘇小柔。她說完那句話,
就像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癱在地上,無聲地流淚,不敢看我的方向,不敢看兒子手術(shù)室的門。
林杰假惺惺地扶她,嘴角,在我這個角度,看到一抹極快極快的、壓不下去的弧度。那么冷。
我站在原地。動不了。身后,兒子那間手術(shù)室的紅燈,“啪”地一下,滅了。不是救贖的光。
是宣告死亡的黑。我的魂體都在發(fā)冷。兒子小小的、透明的身影出現(xiàn)在我旁邊,仰著頭,
茫然地拉著我的衣角?!鞍职帧薄皨寢尀槭裁础灰伊??”我說不出話。地獄空蕩蕩。
魔鬼在人間。不!在眼前。2 魂鎖人間紅燈滅了。我兒子,沒等到那顆心。我也沒等到。
我倆現(xiàn)在就站在這兒。透明的,輕飄飄的。兒子的小手拉著我的衣角,冰涼,沒一點活氣。
“爸爸,”他聲音小小的,帶著哭腔,“我好冷啊…我們?yōu)槭裁床荒芑丶遥?/p>
”我心口像被鈍刀子割。沒法回答。蘇小柔癱在地上,哭得喘不上氣。
林杰那混蛋假惺惺地拍她的背,嘴角那點笑藏都藏不住。“小柔,
別太難過了…都是命…你得保重自己…”我去你媽的命!老子弄死你!我撲過去,
想掐他脖子。手一次次穿過空氣。徒勞。像個傻子。無能狂怒。兒子在旁邊看著我,
眼神更茫然了。“爸爸,你打不到他嗎?”我喉嚨發(fā)緊,哽得生疼。絕望像冰水,
從頭頂澆下來,凍僵了魂。這時候,幾個護士醫(yī)生從兒子那間手術(shù)室出來。臉色沉重。搖頭。
對著蘇小柔?!疤K女士…我們…盡力了。節(jié)哀。”蘇小柔猛地抬頭,死死盯著那扇門。
“不…不可能…我兒子只是睡著了…他等等就有心了…等等就有了…”她魔怔了一樣,
爬起來就往里沖。林杰趕緊攔腰抱住她。“小柔!小柔你冷靜點!孩子…孩子已經(jīng)走了!
”“胡說!你放開我!我兒子沒走!他等著我呢!”她尖叫,撕打,力氣大得嚇人。
頭發(fā)散了,妝花了,像個真正的瘋子。我看著她沖??粗堑篱T。我也想進去。
我想看看我兒子…我的小航…最后一眼??蓜偟介T口。像有堵看不見的墻。
砰一下給我彈回來。根本進不去!怎么回事?我不信邪,換個方向,往外走。走廊盡頭,
電梯門開著。沖過去。同樣。撞上一堵透明的,柔軟的,但絕對無法突破的屏障。
把我困在這層樓。困在蘇小柔附近。“爸爸?”小航跟在我后面,
學(xué)我的樣子伸手去摸那空氣墻,“我們…不能離開媽媽嗎?”他聲音里有點害怕,
又有點…依賴。我猛地回頭??粗鴰酌淄猓薜盟盒牧逊?、被林杰死死抱住的蘇小柔。
瞬間明白了。這他媽是詛咒。把我們爺倆的魂,拴在了這個蠢女人身邊!憑什么?!
害死我們,還要我們看著她?!“啊——?。。 蔽冶锴孟氡?,對著天花板吼。沒聲音。
只有我自己能聽見。蘇小柔終于沒力氣了。軟在林杰懷里,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手術(shù)室的門。
嘴里喃喃自語。“小航…媽媽錯了…媽媽這就來找你…老公…老公你在哪…”她突然想起我。
猛地四下張望?!拔依瞎??!他剛才還在的!他病了!他很嚴(yán)重!他人呢?!
”她抓住一個路過的護士,眼神駭人?!翱匆娢依瞎珱]有?高高的,很帥的那個!
他得了絕癥!他不能沒人管!”護士被她嚇到,連連搖頭。
“剛才…剛才好像看到他在椅子上…后來…沒注意…”“找!幫我找啊!”她尖叫,
推開護士,像個無頭蒼蠅在走廊里亂轉(zhuǎn),一個個推開空病房的門,“老公!老公你出來!
別嚇我!”她經(jīng)過我。穿過我的身體。一股冰冷的戰(zhàn)栗。她毫無察覺。還在喊,
聲音破碎不堪。
“老公…兒子不見了…你也不能不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她哭得嘔吐起來,
狼狽又可憐。小航仰頭看我?!鞍职郑瑡寢屧诳?。”我沒說話。心里又痛又恨。蠢貨!
現(xiàn)在知道錯了?!晚了!我兒子扯扯我?!鞍职?,我們也哭嗎?”我低頭看他干凈的眼睛。
心里那點恨,突然卡住了。憋得難受??蓿坷献酉霘⑷?!林杰過來扶蘇小柔,語氣心疼,
眼神卻飄忽。“小柔,別這樣…先回家…興許…興許你老公接受不了,自己先回去了呢?
”他還在編!還在騙!蘇小柔像是抓到一根稻草。
“對…回家…他肯定回家了…”她跌跌撞撞,被林杰攙著,往電梯走。我和小航。
像被兩根無形的繩子拴著。硬生生被拖拽著。跟在她后面。離不開。甩不掉。電梯下行。
里面擠滿了人。蘇小柔縮在角落,一直在抖,眼神空洞地看著樓層數(shù)字變化。
我和小航飄在人群里。沒人看得見。小航好奇地伸手,想摸一個小孩手里的氣球。手穿過去。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小手,扁扁嘴,沒哭。比活著的時候,懂事多了。到家門口。
蘇小柔抖著手掏鑰匙,好幾次對不準(zhǔn)鎖孔。林杰幫她打開門。她沖進去。“老公!小航!
你們回來了嗎?!”聲音在空蕩蕩的客廳回蕩。沒人回應(yīng)。只有冷清。她一個個房間找。
臥室,書房,兒童房…沒有。什么都沒有。她最后停在兒童房門口。看著小航的小床,
散落的玩具,還有墻上貼的蠟筆畫。那是我們一家三口,太陽笑得像朵花。她看著看著。
不動了。像被抽掉了魂。慢慢滑坐在地上。抱著膝蓋。把臉埋進去。肩膀劇烈地抖動。
發(fā)出一種受傷野獸一樣的嗚咽。壓抑的,絕望的。林杰站在她身后,手抬起來,
想放在她肩上。猶豫了一下。又放下了。他臉上沒什么悲傷。眼神掃過這間大房子,
掃過那些值錢的擺設(shè)。有點別的什么東西。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種打量。一種計算。
一種…即將得逞的貪婪。我飄到他面前。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我想把他那兩顆眼珠子摳出來!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看著??粗@個殺人兇手。站在我妻子的身后。
站在我兒子的房間里。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的家。小航靠在我腿邊。小聲說:“爸爸,
我們家好像冷了?!笔前?。冷了。心都沒了。怎么熱得起來。我們爺倆。就這么站著。
看著蘇小柔哭??粗纸芩阌嫛1粺o聲地鎖在這片絕望里。哪兒也去不了。這叫什么事兒。
這他媽的叫什么事兒。3 真相裂痕天亮了。光從窗簾縫里擠進來,刺眼。
蘇小柔還坐在兒童房門口地板上。一動不動。林杰倒是沒走,假模假式地在廚房搗鼓,
弄了杯牛奶端過來?!靶∪?,喝點東西。你一晚上沒睡了?!甭曇魷厝岬媚艿嗡?。
我惡心地想吐。蘇小柔沒反應(yīng)。眼珠子遲緩地轉(zhuǎn)了一下,盯著那杯牛奶。突然!
她猛地抬手打翻!“砰!”玻璃杯碎一地,奶漬濺得到處都是?!罢?!”她嗓子全啞了,
眼睛紅得嚇人,抓住林杰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他肉里,“他們肯定出事了!不是自己走的!
是被人帶走了!綁架!一定是綁架!”林杰疼得齜牙,又強行忍住。“小柔,
你冷靜點…醫(yī)生說了,你老公他…病情突然惡化…可能…可能受不了打擊,
自己走了…”“放屁!”蘇小柔尖叫,猛地推開他,站起來,像頭困獸在客廳里轉(zhuǎn)圈,
“我老公不會扔下我!絕不會!小航更不會!報警!對!報警!”她撲到沙發(fā)上,
瘋了一樣翻找手機。手指抖得厲害,好幾次拿不住。林杰眼神陰沉了一下,
馬上又換上擔(dān)憂的臉?!皥筮^了…昨晚就報過了…警方記錄了,說是…失蹤人口,
讓我們等消息…”“等消息?等到什么時候?!我兒子等不了!我老公也等不了!
”她找到手機,哆嗦著按號碼,“我再打!他們肯定沒認(rèn)真找!”電話通了。她語無倫次,
對著話筒吼。“我老公和兒子不見了!昨天在醫(yī)院!對!中心醫(yī)院!查監(jiān)控!求你們查監(jiān)控!
他們肯定是被帶走了!”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她情緒更激動?!拔覜]瘋!我很清醒!
你們?yōu)槭裁床恍盼??!立案!必須立案!”吼了半天。她突然停下。聽著電話?/p>
臉色一點點灰敗下去?!啊O(jiān)控壞了?…就那段時間的壞了?
…怎么可能這么巧…”她喃喃自語,眼神發(fā)直。電話掛了。她還保持著聽的姿勢。
像個被抽掉發(fā)條的玩偶?!翱?,我說了吧…”林杰上前,想扶她肩膀,
“可能就是…意外…或者,你老公他想靜靜…”“靜靜?”蘇小柔猛地扭頭,
眼神銳利得像刀,狠狠剜著他,“他得了絕癥!他靜靜能靜到哪去?!林杰!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杰被問得一僵,表情瞬間不自然,但馬上掩飾過去,
變成痛心疾首?!靶∪?!你怎么能這么想我?我昨天一直陪著你啊!我是擔(dān)心你!
”蘇小柔死死盯著他。幾秒鐘。那點銳利又散了。她抱住頭,痛苦地蹲下去。
“對不起…阿杰…我…我太亂了…”我飄在旁邊,冷笑。蠢貨!他就盼著你亂!小航靠著我,
小聲問:“爸爸,媽媽在找我們嗎?”“嗯?!蔽衣曇舭l(fā)澀,“瞎找?!本絹砹巳?。
做了簡單的筆錄。態(tài)度客氣,但眼神里全是“這女人受刺激太大”的判斷?!疤K女士,
您先生身患重病,情緒不穩(wěn)定,自行離開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孩子…我們也很難過。
但醫(yī)院方面確認(rèn)是醫(yī)療過程…我們會留意,但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您?!惫偾?。
冰冷的官腔。蘇小柔抓著警察的胳膊,指甲掐得發(fā)白?!安皇堑?!你們?nèi)ゲ?!查林杰?/p>
查他兒子!為什么那么巧!心臟給他們了!我老公兒子就不見了!”警察皺眉,拉開她的手。
“女士,您冷靜。沒有證據(jù),我們不能…”“證據(jù)?我去找!”她像是被這句話點醒了,
猛地轉(zhuǎn)身,沖進臥室。開始翻箱倒柜。我的書房被她掀了個底朝天。
文件、書籍、扔得滿地都是。她拿起我們的合照,死死盯著,眼淚大顆大顆砸在玻璃相框上。
“老公…你到底在哪…給我點提示…求你了…”她哭得喘不上氣。我和小航就在她旁邊。
看著她發(fā)瘋??粗^望。我恨得牙癢,卻又可悲地發(fā)現(xiàn),我他媽居然還有點心疼?
我真想抽自己!林杰在一旁假惺惺地勸?!靶∪幔?/p>
別這樣…折騰自己沒用…讓逝者安息吧…”“安息?!”蘇小柔猛地抬頭,眼神瘋狂又偏執(zhí),
“找不到他們!我死都不安息!”她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澳闳ツ??!”林杰趕緊追。
“醫(yī)院!我不信監(jiān)控全壞了!我不信沒人看見!”她像一陣風(fēng),沖下樓,發(fā)動車子。
我和小航又被那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拽過去。捆在飛馳的車?yán)铩K_車完全瘋了。闖紅燈,
超速,好幾次差點撞上。喇叭聲罵聲一片。她不管。眼睛里只有前面那條路。直奔醫(yī)院。
我和小航飄在副駕。小航害怕地閉著眼。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冰涼。找吧。
找得越瘋。離真相越遠(yuǎn)。蠢女人。你永遠(yuǎn)想不到。害死你老公兒子的兇手。就在你旁邊。
假惺惺地陪著你。一起找呢。這真他媽是天底下最諷刺的笑話!車子一個急剎,
停在醫(yī)院門口。她幾乎是滾下車,沖進監(jiān)控室。拍著桌子,要求調(diào)記錄。
工作人員被她的樣子嚇到,支支吾吾。
“昨天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升級…有一部分確實…”“哪一部分?!是不是住院部七樓西區(qū)?!
是不是下午三點到五點?!”她尖叫,聲音劈裂。工作人員被她嚇住,下意識點頭。
又趕緊搖頭。蘇小柔不問了。她站在那里。渾身發(fā)抖。像是終于確認(rèn)了什么。眼神里的光,
一點點滅掉。變成一種更深的,更偏執(zhí)的黑暗?!昂谩彼馈?/p>
“你們都不找…”“我自己找?!彼D(zhuǎn)過身,沒再看任何人。眼神直勾勾地往外走。
像換了個人。林杰想跟上。她猛地回頭,指著他。眼神冷得嚇人?!皠e跟著我。
”“我要自己找?!绷纸茔对谠兀瑳]敢再動。我看著蘇小柔走出醫(yī)院大門,走進陽光里。
背影單薄,卻繃著一股可怕的勁。我知道。她沒接受現(xiàn)實。她鉆牛角尖了。她要把這天,
都捅個窟窿。找那兩個,再也找不回來的人。我和小航,兩個透明的魂。被拴著。
跟在她后面。陪著她。一起瘋。4 冷夜算計蘇小柔在外頭沒日沒夜地折騰了兩天。
整個人都快脫相了,眼窩深陷,嘴唇干裂,走路都打晃。她像瘋了一樣翻遍醫(yī)院附近的角落,
扯著路人的胳膊問個沒完,甚至跑到橋底下盯著河水發(fā)呆。我和小航就跟在她身后,
像兩個被無形繩索拴住的影子??此@樣,我心里堵得慌,又恨她又忍不住難受。
小航小聲嘟囔:"爸爸,媽媽好像很累。"累?這都是她自找的!第三天晚上,
她終于撐不住了,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路邊,額頭磕在馬路牙子上,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我下意識沖過去,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穿過她的身體。就在這時候,
林杰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一副著急忙慌的樣子撥開人群。"小柔!你怎么樣?
"他演得可真像那么回事,一把將人抱起來就往車上送。到了醫(yī)院,
醫(yī)生說是疲勞過度加上情緒激動,需要靜養(yǎng)。林杰守在她床邊,握著她的手不肯放。
蘇小柔醒來第一句話就是:"找到他們了嗎?"林杰搖搖頭,
裝模作樣地嘆氣:"你別這樣折騰自己了,再這樣下去,還沒找到人你自己就先垮了。
"蘇小柔猛地抽回手,眼神又變得執(zhí)拗起來:"我一定要找到他們!""找,當(dāng)然要找!
"林杰趕緊改口,"但你得先照顧好自己。這樣,我先送你回家休息,等你緩過來了,
我陪你一起找,好不好?"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聽起來全是在為她著想。
蘇小柔沉默了一會兒,終于輕輕點了點頭。我看著林杰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心里咯噔一下。
這混蛋,果然沒安好心。回到小區(qū),蘇小柔摸出鑰匙要開門,卻發(fā)現(xiàn)鎖孔不對了。
林杰趕緊上前一步:"我看你最近狀態(tài)不好,老是丟三落四的,就把鎖換成智能密碼鎖了,
密碼是你生日。"他熟練地輸入密碼,門應(yīng)聲而開。我心里一沉:這王八蛋,
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走進屋里,我發(fā)現(xiàn)不少我的東西都不見了。林杰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
主動解釋:"這些東西看著難受,我就先幫你收起來了。等你好了再拿出來。
"蘇小柔沒說什么,癱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林杰去廚房熬了粥,端到她面前:"多少吃點兒,
不然身體扛不住。"見她不動,他居然拿起勺子要喂她。"小柔,
現(xiàn)在只有我會這么照顧你了。你想想,除了我,還有誰會這么真心對你?
"蘇小柔睜開眼看了看他,終于張開了嘴。我在旁邊看得火冒三丈,這分明是在給她洗腦!
晚上林杰理所當(dāng)然地留了下來,美其名曰照顧她。等夜深人靜,蘇小柔睡熟后,
他卻悄悄起身,打開她的電腦,查她的銀行賬戶,看她的股票,甚至還拍了照。最后,
他輕手輕腳地在臥室門框上粘了個小玩意兒,閃著微弱的紅光。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個微型攝像頭。這個畜生!他到底想干什么?我飄在客廳里,
看著這個曾經(jīng)溫馨現(xiàn)在卻冰冷陌生的家,看著臥室里那個被人算計還渾然不知的女人,
心里涌上一陣說不出的悲涼。小航靠在我身邊,小聲說:"爸爸,家里好安靜啊。"是啊,
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心慌。5 惡毒真相蘇小柔總算睡沉了,說是睡覺,
不如說是昏死過去。這兩天她把自己折騰得沒人樣,眼下兩團烏青,
連睡著了眉頭都擰得緊緊的。林杰裝模作樣地給她掖好被子,關(guān)上臥室門,
臉立馬就垮了下來。他躡手躡腳溜到客廳,掏出手機,屏幕光打在他臉上,
那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對勁。我和小航就飄在他邊上,小崽子扯扯我衣角:"爸爸,
林叔叔在干嘛呢?""沒干好事。"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雖然現(xiàn)在連個牙都沒有。
我們倆就像倆透明觀眾,除了干瞪眼,屁用沒有。林杰壓根沒察覺身邊飄著倆冤魂。
他劃拉著手機找了半天,終于撥了個號,聲音壓得低低的,可在這靜得嚇人的屋里,
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李醫(yī)生啊...哎,是我。"他側(cè)著身子,語氣熱絡(luò)得過分,
"這回真多虧您了...關(guān)鍵時刻幫了大忙..."我心里咯噔一下。李醫(yī)生?
小航的主治醫(yī)生不就姓李嗎!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啥,林杰低聲笑起來,
聽著特別得意:"您放心,答應(yīng)您的肯定少不了。等這邊徹底安生了,
那份'心意'立馬到位...還得謝您當(dāng)初告訴我,
倆孩子匹配度其實沒差...不然我哪開得了這個口..."我整個人,不,
整個魂都僵住了。匹配度沒差?他早就知道?!
那他在手術(shù)室外要死要活、說什么他兒子快不行了,全是演戲?!一股邪火猛地沖上來,
氣得我魂兒都在抖。我想撲過去,結(jié)果又一次從他身上穿了過去。"爸?
"小航好像被我嚇到了,往后縮了縮。正好這時候客房門開了,
林杰那個兒子小林宇揉著眼睛走出來,小臉倒是比手術(shù)前紅潤多了。"爸,我睡不著。
"林杰立馬掛了電話,臉上瞬間堆起慈父笑:"怎么了?心臟不舒服?"他緊張得有點假。
"沒,"小林宇搖搖頭,"就是做噩夢了。爸,咱啥時候回家???我不愛在別人家待著。
"林杰摟著兒子,聲音溫和得膩人:"再忍忍,快了。等蘇阿姨...好點了,
不再整天找她那死鬼老公和短命兒子了,這房子,還有她剩下的錢,就都是咱的了。
到時候你想住哪間隨便挑。
"死鬼老公...短命兒子...這幾個字像刀子似的捅進我心里。
小林宇好像有點懵:"可是...蘇阿姨對咱挺好的啊...""傻小子,
"林杰笑著揉他腦袋,那笑容假得沒眼看,"人得為自己想。她自個兒蠢,愿意信愿意給,
咱為啥不要?難道真把你的心臟讓給她那個病秧子兒子?"他頓了頓,
語氣里帶著點炫耀:"再說了,你爸我折騰這么久,連她老公的病歷都...咳,
總之以后咱爺倆就等著過好日子吧。"病歷?我的病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