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講道,金蓮天降,仙音繚繞。
蘇墨塵立于人群之中,只覺得那股籠罩天地的無上威嚴,從自己身上輕輕掃過,又緩緩移開。
他暗中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
圣人之威,當真恐怖。
只是被注視了一瞬,就讓他有一種從里到外都被看透了的錯覺,連那融合在體內(nèi)的盤古精血都險些躁動。
幸好,系統(tǒng)出品,必屬精品。
穿越過來這么多年,系統(tǒng)雖然功能單一,除了發(fā)藏寶圖和合成就沒別的用處,但在隱匿這方面,確實是杠杠的。
連圣人都沒有看穿他的底細。
也對,這可是連盤古本源精血都能挖出來的系統(tǒng),要是這么輕易被看穿,那也太拉胯了。
就在他慶幸之時,腦海中響起了一連串機械的提示音。
【檢測到八級藏寶圖范圍內(nèi)存在機緣,請宿主在71小時59分59秒內(nèi)進行挖掘,過期作廢!】
一行猩紅的倒計時,出現(xiàn)在藏寶圖下方。
蘇墨塵連忙查看寶物的位置。
下一秒,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只見那藏寶圖上,一個金光閃閃的“寶”字,正標記在一個無比顯眼,也無比離譜的位置。
碧游宮,講道高臺。
通天教主,正下方。
蘇墨塵的表情凝固了。
不是……
系統(tǒng)你認真的嗎?
在圣人講道的時候,跑到他屁股底下挖寶?
這跟在玉皇大帝的凌霄寶殿上蹦迪有什么區(qū)別?
這是嫌自已死得不夠快嗎。
放棄?
那可是八級藏寶圖?。?/p>
價值無法估量,過期直接作廢,連個補償都沒有。
蘇墨塵的心里,天人交戰(zhàn)。
一邊是圣人講道的天賜良機,一邊是系統(tǒng)出品的逆天機緣。
他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時而糾結,時而肉痛,時而又透著一股豁出去的瘋狂。
他這番心神不寧的模樣,自然瞞不過高臺之上的圣人。
“蘇墨塵?!?/p>
通天教主平淡的聲音,在整個碧游宮前回響。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碧游宮深處,云霄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弟子在?!?/p>
蘇墨塵一個激靈,連忙躬身應答。
“你心神不寧,所為何事?”
通天教主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莫非是覺得本座講的道,太過無趣?”
此言一出,廣場上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火靈圣母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翹起。
讓你出風頭!
這下好了,被師尊點名了,看你怎么死!
碧游宮深處,定光仙那張老臉上,也浮現(xiàn)出幸災樂禍的色彩。
“啟稟師尊!”
云霄一步跨出,焦急地辯解道:“墨塵他是第一次來碧游宮,初見圣人天顏,心神激蕩,故而失態(tài),絕無對師尊不敬之意!還請師尊恕罪!”
蘇墨塵聽著師尊急切的維護,心中一暖。
他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一個決定。
賭了!
富貴險中求!
反正有三位師尊兜底,只要不是當場作死,應該……不會被打死吧?
“啟稟師祖?!?/p>
他抬頭,迎著那片不可直視的大道迷霧,朗聲開口。
“弟子并非覺得師祖講道無趣。”
“而是弟子在碧游宮中,感應到了一樁與弟子有緣的機緣?!?/p>
他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機緣?
在碧游宮里?
這里是圣人道場,一草一木都蘊含道韻,處處是機緣,但這需要自已去悟。
你這么直接說感應到了,幾個意思?
通天教主也來了興趣。
“哦?”
“你的機緣在何處?”
蘇墨塵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他伸出手,顫巍巍地指向高臺。
“回師祖,那機緣……就在您座下的高臺地面之中?!?/p>
此話一出。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表情看著蘇墨塵。
就連剛剛還想看他笑話的火靈圣母,都驚得張大了嘴巴。
這哥們兒是真不怕死啊!
說圣人屁股底下有你的機緣?
你咋不說圣人就是你的機緣呢?
碧游宮深處,多寶道人手里的茶杯都忘了放下。
三霄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差點當場暈過去。
“大膽!”
一聲暴喝,如同炸雷般響起。
是長耳定光仙!
他從人群中走出,指著蘇墨塵,滿面怒容。
“你這孽障,妖言惑眾,竟敢當眾褻瀆師尊圣駕!”
“簡直罪該萬死!”
他轉向高臺,對著通天教主深深一拜。
“啟稟師尊,此子心術不正,滿口胡言,為免他擾亂法會,還請師尊下令,讓弟子將他拿下,打入碧水寒潭,面壁思過!”
他這是要往死里整蘇墨塵。
“師尊息怒!”
三霄再也坐不住了,連忙沖到臺前,齊齊跪下。
云霄泣聲道:“師尊明鑒!我這徒兒年紀尚輕,許是感應錯了,絕無冒犯師尊之意??!”
碧霄也急得快哭了:“是啊師祖,他就是個憨憨,您別跟他一般見識,我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
通天教主抬了抬手。
“都起來吧?!?/p>
“坐下聽道,此事不提?!?/p>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聽上去是不打算追究了。
三霄和一眾關心蘇墨塵的弟子,都松了口氣。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的時候。
蘇墨塵,又開口了。
“啟稟師祖,弟子懇請一試!”
“弟子愿以道心起誓,若那高臺之下并無機緣,弟子愿受任何責罰,絕無怨言!”
瘋了!
這小子是徹底瘋了!
給臺階不下,還非要往刀口上撞?
云霄眼前一黑,差點氣暈過去。
定光仙等人,則是一臉的狂喜。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通天教主的眉頭,終于皺了起來。
“你在教本座做事?”
圣人一怒,風云變色。
恐怖的威壓讓整個金鰲島都為之顫抖,所有弟子都匍匐在地,瑟瑟發(fā)抖。
唯有蘇墨塵,在系統(tǒng)的庇護下,硬撐著沒有跪下。
他迎著那足以壓垮大羅金仙的威壓,一字一句地說道:
“弟子不敢!”
“只是截教教義,在于‘截’取那一線生機,有教無類,凡有向道之心,皆可入門?!?/p>
“弟子愚鈍,卻也知道,機緣稍縱即逝,若因畏懼而錯失,豈不是違背了師祖立教的初衷?”
“今日弟子若是退了,他日道心必將蒙塵,再無寸進!”
“懇請師祖成全!”
他這番話,擲地有聲,振聾發(fā)聵。
廣場之上,落針可聞。
那股恐怖的圣人威壓,緩緩散去。
通天教主沉默了。
他看著臺下那個倔強的身影,那雙不屈的脊梁,那番直指截教核心教義的話語。
截取一線生機。
這不正是他所追求的道嗎?
他座下弟子萬千,有幾個能真正理解他立教的本意?
又有幾個,敢在他面前,如此堅持自己的道?
良久。
通天教主笑了。
“有意思?!?/p>
“當真有意思。”
他從高臺之上站起,緩步走到一旁。
“既然你如此堅持?!?/p>
“那本座,便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