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垃圾扔完了，該回去的也該回去了。
我甩開她的手，頓了頓，望著她：“回不去了，你不是我的女兒了。”
沒想到小楠準備好了更狠的。
拿出刀片，擱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要以死相逼。
看她的樣子，我又笑了，從小就拿這招威脅我。
從她懂事以后，都是拿傷自己來祈求我的原諒。
我拍拍手，松松沾滿泥土的手，去看我種的花了。
突然覺得，養(yǎng)的這個女兒，不如我養(yǎng)的一盆花。
花可以賞心悅目，人卻只能傷人心。
轉(zhuǎn)眼看向她，依舊拿著小刀比劃著，一直都沒動，只是淚花多了一些。
“演夠了么？”
小楠瞪圓了眼睛，放下刀片：“媽，我現(xiàn)在去死你都不愿意原諒我了么？”
我笑了笑：“你從小就怕死，一只蟑螂都嚇得夠嗆，你會勇敢的死？”她氣的將刀片扔到地上，使勁踩。
“把刀片用透明膠包上，不然會傷到小動物?！?/p>
這是我最后對她的要求。
看夠了門外的花，也是時候回屋休息了，我關上了門，小楠卻使勁擠了進來。
“你再不走，我可就叫保安了?！?/p>
她回到自己的臥室，一件東西都沒有動，依舊是整齊干凈。
再去看看廚房，冰箱里還是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再去看看陽臺，當初答應自己要養(yǎng)的貓咪，母親也養(yǎng)了。
小楠抽泣著，肩膀跟著發(fā)抖，我再也看不下去了，遞上去一張手紙。
她接過，鼻涕拉瞎的抱緊我。
“媽媽，媽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您原諒我一回，我好好工作，將工資都存給你，我也不喝酒了，我還會按時回家，還有我可以照顧你，我會學做飯，學洗衣服，學習干家務，能不能原諒我?”
都說母女沒有隔夜仇，可上次她的抉擇，讓我的耐心墜到谷底。
我拍了拍女兒的后背。
“小楠長大了，能自己照顧自己了，不需要媽媽來照顧了，這是件好事，媽媽希望你能獨立生活，不依靠媽媽了?！?/p>
我拿出病例。
小楠看到眼里的淚水在打轉(zhuǎn)。
是很嚴重的病，也許某天就會離開。
“媽媽希望你會明白，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是回不來的。”
“媽媽總會有一天離開你，現(xiàn)在在我活著的時候，能看到你獨立的生活，也是欣慰了。”
我給女兒擦干淚水。
“媽不能陪你一輩子?！?/p>
門突然被推開，是白燃來了。
看到我們母女含淚說話，他卻笑了出來。
“和好了？”
我整理好衣服，又擺出嚴肅的表情。
“你去你大哥的公司，干一天實習工作吧，只是我唯一能幫你做的了?！?/p>
小楠又心有不服。
“憑什么是實習，那實習有工資嗎？”
我怔了怔，又開了口：“沒有，轉(zhuǎn)正才有工資?！?/p>
小楠又氣炸了。
“剛才表演母女情深？現(xiàn)在又不打算幫我了？”
我義正言辭開口：“是你先哭鼻子的，我不幫你擦干凈，地上一坨鼻涕，你擦干凈？”
對小楠會心軟是母親的軟肋。
但我不想做軟弱的母親，也該讓她嘗嘗，什么是生活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