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滴輕輕敲打著玻璃,我蜷縮在沙發(fā)一角,身上蓋著何剛上周出差帶回來的羊絨毯。電視里播放著一檔美食節(jié)目,主持人夸張的表情逗得我們直笑。何剛伸手將我散落的發(fā)絲別到耳后,指尖的溫度讓我不由自主地往他懷里靠了靠。
"樂樂今天在幼兒園表現(xiàn)優(yōu)異,被老師夸獎了。"何剛突然說道,聲音里滿是掩不住的驕傲。
我立刻坐直了身子:"真的嗎?我們樂樂寶貝最棒呢!”
女兒是我們生活的重心,也是我們家庭關系紐帶,看著她快樂的長大,也是我目前唯一心愿。
"周末帶她去新開的夢幻樂園吧,"何剛提議道,"她念叨那個公主城堡好久了。"
我剛要點頭答應,手機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屏幕上"王總”兩個字讓我的心沉了一下。晚上九點還打來電話,估計又沒好事。
"子梅啊,好消息!新的項目落地下來了,馬上要開始進行前期準備工作,迫在眉睫,你能現(xiàn)在來公司開個緊急會議嗎?"王總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不容拒絕的語氣。
我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又看看何剛緊皺的眉頭,咬了咬下唇:"好的,我半小時后到。"
掛斷電話,何剛已經(jīng)起身去衣帽間給我拿外套了。結(jié)婚幾年,他太了解我的工作性質(zhì),從不阻攔,但每次我都能從他微微下垂的嘴角看出他的失落。
"對不起啊,周末一定陪你們?nèi)ビ螛穲@。"我匆匆套上風衣。
"路上小心。"他幫我整理著衣領,手指在我頸后多停留了幾秒,"別開太快,會議再重要也沒你重要。"
我點點頭,抓起車鑰匙沖出了門。
秋天的雨不大,卻足夠讓路面變得濕滑。我打開雨刷,小心地駛出小區(qū)。車載導航顯示到達公司需要二十五分鐘,我盤算著會議大概會持續(xù)到幾點,是否來得及回家陪何剛看籃球賽事。
路口處,紅燈亮起,我踩下剎車,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等待通行。就在這時,手機鈴聲又響了,我正準備伸手拿手機接聽,但我手還沒伸過去,手機由于震動移位直接從置物盒邊緣掉到了我的腳下,我喵了一眼前車尾燈,大概算了一下時間了,估摸著此刻撿手機應該來得及。于是,我快速的低頭去撿手機,拿到手機再抬頭時,綠燈已經(jīng)亮起。前車啟動的瞬間,我松開剎車,突然聽到"砰"的一聲悶響。
我的心臟幾乎停跳。后視鏡里,一輛黑色奔馳的車頭緊貼著我的車尾。我深吸一口氣,解開安全帶下車查看。
"你怎么開車的?突然急剎!"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已經(jīng)站在雨中,指著我的鼻子吼道。
雨水打在我的臉上,冰涼刺骨。我檢查了一下車尾,只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刮痕,但他的車頭保險杠確實凹進去一小塊。
"先生,是您追尾,按照交規(guī)——"
"放屁!明明是你突然剎車!"男人打斷我,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這車剛提三個月,修一下起碼上萬!"
我握緊拳頭,努力保持冷靜:"我們可以等交警來判定責任,或者您想走保險?"
"等個屁!我珩哥馬上就到,看他怎么收拾你!"男人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語氣立刻諂媚起來,"珩哥,你快過來一下,我開你車出了個小事故...對,就在華夏路和梧桐路交叉口..."
我回到車里拿傘,手指微微發(fā)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憤怒。明明不是我的責任,卻要在這里淋雨聽一個無賴叫囂。更糟的是,公司那邊肯定等急了。
大約十分鐘后,一輛飛馳而來的大紅法拉利停在了路邊,雨水在停穩(wěn)的法拉利車頂上炸成細碎的水花,每一滴又都在航空級鋁合金鈑金?上留下轉(zhuǎn)瞬即逝的銀河。當車門在空中劃出一道扇形時,一雙锃亮的皮鞋踏進了地面的水洼,頓時間讓積水中的霓虹倒影碎成萬點星辰。一位高大挺拔的男人撐著黑傘向我們走了過來。當傘面抬起,露出那張臉時,我的呼吸停滯了!
是他!
一周前,公司電梯故障,我和他被困近三十分鐘,一起經(jīng)歷了生死瞬間。
"嘿,女士"他顯然也認出了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轉(zhuǎn)為痞笑,"真巧??!所謂無巧不成書…看來我們緣分不淺喲!"
花襯衫小哥快速移步到男人面前,想惡人先告狀:“珩哥,這位小姐開車不看燈,明明綠燈了還不走,前面沒有車,還緊急剎車,這事故是她全部責任…!”
他走到兩車之間查看了一下,然后對那花襯衫小哥說:"翔宇,劃分責任很簡單,看看行車記錄儀不就行了?"
珩哥看著眼神閃爍,支支吾吾的翔宇說:“不用解釋,我知道了!”
然后轉(zhuǎn)向我:"嘿,那位女士,您趕時間嗎?"
我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球,難道他是我心里的蛔蟲不成?
我狠狠的點點頭:"公司有緊急會議..."
他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張名片,"那這樣,您所有車損我來負責,今天先各自開走,具體維修細節(jié)我們改天等你有空余時間再聯(lián)系處理,可以嗎?"
我接過名片,上面金邊襄嵌的"張珩"兩個字在雨中非常醒目,而他的電話號碼13413~好似有魔力般直接印入了我的腦海,這…,我想嘗試不去記憶,事實卻是越記越牢,揮之不去。
那位翔宇小哥在一旁瞪大眼睛,顯然沒料到事情會這樣潦草結(jié)束。
"可是珩哥,她也有責任..."
"好了,翔宇,我跟你說了,以后不準再開我的車了!再開我打斷你的腿!”
翔宇頓時面如土色,不敢再吱聲。我想說些什么,珩哥卻已經(jīng)為我拉開好門:"嘿,那個誰,你快走吧,別耽誤工作。"
雨水順著他的傘沿滴落,有幾滴濺在他的西裝肩頭,留下深色的痕跡。我猶豫了一下,上了車。
"等等,"他突然叫住我,彎腰透過車窗看著我,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上次說好的咖啡,記得兌現(xiàn)哦!"
我抿了抿嘴:"好"
上次在電梯拿糖果救差點休克的我,這次沒聽爭辯就直接說他來負責。我從來沒給別人制造過麻煩,也沒欠過人情,而這一下欠這個男人2次人情債,天吶…我該怎么去還?此刻我心里無比慌張,而理智告訴我,不能和這個男人有太多交集。所以我決定除了請他喝咖啡,還要請他吃飯,甚至可以給他買貴重禮物,只要能把這人情債還上,我們互不相欠,然后就不再聯(lián)系了!
發(fā)動車子時,我從后視鏡看到珩哥依然站在原地目送我。手機再次響起,是何剛發(fā)來的消息:"到公司了嗎?別太累。"
我回復了一個"嗯",卻莫名感到一絲愧疚,盡管我什么也沒做錯。
雨越下越大,雨刷在擋風玻璃上來回擺動,像在擦拭我混亂的思緒。那個電梯里的驚魂時刻突然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珩哥有力的手臂,他襯衫上淡淡的汗腺香,以及那溫熱的體溫。我不敢再往下想,刻意看了看時間,分散一下注意力。
公司大樓的燈光在雨中顯得格外明亮。我停好車,深吸一口氣,將那張名片小心地放進背包夾層,然后快步走向電梯。這一次,電梯運行得很平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