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林風(fēng)清醒了過來。
他奇怪的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竟然已經(jīng)全部愈合,就好似沒有受過傷似得!而且自己現(xiàn)在精力充沛,好似大餐一頓,然后飽飽的睡了一覺后,醒來的感覺!
林風(fēng)不由的充滿疑問,“這是什么原因?”
“難道是因為青云宗的緣故?”
“嗯!我剛才是在仙門門口暈過去的,這里靈氣充裕,定是我暈的這段時間,仙門的靈氣滋養(yǎng)了我!”
想到這不由得豁然開朗,同時也加深了對仙門的向往!
林風(fēng)攥緊了拳頭,“我一定要加入仙門,我一定不會放棄!哪怕是做一個雜役!”
“青云宗看不起我,我偏要加入青云宗!”
林風(fēng)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斷。
“我要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狠狠打他們的臉!我要讓那個王浩,那個劉長老,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青云宗除了收徒,每年還會招收大量的……雜役。負責(zé)挑水、劈柴、打掃庭院。
次日清晨,天色未亮。
林風(fēng)換上一身從山下村戶那里討來的、打了好幾個補丁的粗布麻衣,故意在泥地里滾了幾圈,又用鍋底灰抹了把臉,讓自己看起來更顯憔悴與落魄。
他對著水洼里模糊的倒影照了照。
嗯,很好,活脫脫一個走投無路、逃難來的災(zāi)民。
他來到青云宗山腳下專為招募雜役而設(shè)的一處偏僻院落。
院子不大,卻擠滿了人,大多是和他一樣衣衫襤褸、面帶菜色的凡人。他們眼中閃爍著同一種光芒——對仙門的向往和對溫飽的渴望。
一個尖嘴猴腮、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正懶洋洋地靠在一張?zhí)珟熞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用挑剔的眼神審視著排隊的人?/p>
他便是負責(zé)雜役招募的張管事。
“下一個!”張管事吐掉瓜子皮,聲音里透著一股不耐煩。
林風(fēng)低著頭,學(xué)著前面人的樣子,畏畏縮縮地挪了過去,躬著身子,連頭都不敢抬。
張管事眼皮一掀,目光在他身上掃過,如同在打量一頭牲口。
“姓名,來歷?!?/p>
“小人……林……林風(fēng),從……從石頭村來的,村里遭了災(zāi),沒活路了,求仙長給口飯吃。”林風(fēng)的聲音沙啞,帶著刻意裝出來的膽怯與顫抖。
這番說辭,他早已在心里演練了無數(shù)遍。
“又是一個想攀仙緣的窮鬼?!睆埞苁锣托σ宦暎厣线艘豢?,“我們青云宗是名門正派,不是收容所。有力氣嗎?會干活嗎?”
“有!有!小人什么都能干!挑水劈柴,種地喂馬,什么苦活累活都能干!”林風(fēng)連忙點頭,表現(xiàn)得極為懇切。
張管事撇撇嘴,顯然對這種空口白話沒什么興趣。他每天都要聽上百遍。
他伸出一只手,捻了捻手指。
這個動作,不言而喻。
周圍幾個已經(jīng)被錄用的雜役,臉上都露出心領(lǐng)神會的壞笑。
林風(fēng)的心猛地一沉。
他身上,一文錢都沒有。
他的家當(dāng),除了這身破爛衣服,就只有那枚已經(jīng)融入他血脈的古玉。
林風(fēng)的頭埋得更低了,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
他假裝沒看懂張管事的手勢,只是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管事大人,小人……小人身上實在沒錢了。但是小人真的什么都能干!您讓我干什么都行!最臟最累的活,別人不肯干的活,都交給小人!”
他把自己的姿態(tài),放到了最低,低到了塵埃里。
張管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惱怒。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他正要揮手趕人,眼珠子卻忽然一轉(zhuǎn),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上下打量著林風(fēng),瘦弱,但看起來還算結(jié)實。最關(guān)鍵的是,這家伙為了留下,似乎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最近外門茅廁那邊的活,好幾個雜役都嫌臭嫌累,鬧著要換崗,正缺一個肯賣死力的蠢貨。
“行吧?!睆埞苁聭醒笱蟮亻_口了,嘴角掛起一絲莫名的笑意,“看你這么可憐,就給你個機會?!?/p>
他朝著旁邊一個名冊上隨手一劃拉。
“馬六,帶他去雜役院,就說是我新招的,讓他去……打理外門的‘聞道居’?!?/p>
聽到“聞道居”三個字,周圍幾個老雜役頓時發(fā)出一陣壓抑的竊笑。
那個叫馬六的雜役,臉上也露出了同情又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林風(fēng)心中疑惑,但臉上不敢表露分毫,只是感激涕零地對著張管事連連作揖:“謝謝管事大人!謝謝管事大人!”
他那副感恩戴德的蠢樣,讓張管事心中最后一點不快也煙消云散。
能用一句話,就換來一個免費的苦力,去干最惡心的活,這買賣,劃算。
就在馬六要帶林風(fēng)離開時,院門口傳來一陣喧嘩。
幾個身穿青云宗外門弟子服飾的年輕人,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一個錦衣少年,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為首的錦衣少年,面容俊朗,但眉宇間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倨傲。
正是王浩!
林風(fēng)的呼吸,在這一瞬間幾乎停滯。
他將頭埋得更低,整個身子縮成一團,讓自己在人群中顯得更加不起眼。他不想讓王浩認(rèn)出自己,不然少不了又是一頓羞辱!
王浩一行人根本沒有看這些雜役一眼,徑直走向張管事。
他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群路邊的石子,充滿了漠然與輕蔑。
“張管事,我叔父,王長老,讓我來取這個月的月例丹藥。”王浩的聲音居高臨下,帶著一種頤指氣使的口吻。
張管事一見王浩,那張懶洋洋的臉立刻堆滿了諂媚的笑容,腰都彎了下去。
“哎喲,王少爺!您怎么親自來了?這種小事,派個下人來吩咐一聲就行了??!”
他一邊說,一邊手腳麻利地從旁邊一個上鎖的柜子里,取出一個精致的瓷瓶,雙手奉上。
“王少爺,您這個月的聚氣丹,請收好!”
王浩接過丹藥,隨意地拋了拋,臉上露出一絲不屑:“又是這玩意兒,吃了跟沒吃一樣。什么時候才能領(lǐng)到筑基丹啊?!?/p>
旁邊一個跟班立刻吹捧道:“王哥您天縱奇才,已經(jīng)是煉氣五層巔峰,隨時都能突破到六層!過段時日,筑基丹還不是宗門搶著送給您?”
“就是就是!不像某些廢物,連山門都進不來,哈哈哈哈!”
另一人意有所指地大笑起來。
王浩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也揚起一抹譏諷的笑:“別提了,昨天還真碰到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凡胎俗體也想來測靈根,真是笑掉大牙。被我一腳踹下山,估計現(xiàn)在還在山腳哭呢?!?/p>
“哈哈哈哈!”
眾人發(fā)出一陣哄堂大笑。
那笑聲,像一根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林風(fēng)的耳朵里。
他低垂的頭顱下,雙目赤紅,牙關(guān)緊咬,腮邊的肌肉因為用力而微微抽動。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加速奔流,一股暴虐的情緒,幾乎要沖破理智的束縛。
但他的身體,卻像一塊頑石,紋絲不動。
王浩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從林風(fēng)身上掃過。
他看到一個骯臟、瘦弱、低著頭的雜役,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隨即就移開了目光。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萬千螻蟻中的一只,連讓他多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王浩一行人笑著鬧著,揚長而去。
直到他們的背影徹底消失,林風(fēng)才緩緩地,極度緩慢地,松開了幾乎要嵌進肉里的指甲。
“喂!還愣著干什么?走了!”
馬六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
林風(fēng)身子一個踉蹌,立刻又恢復(fù)了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點頭哈腰地跟了上去。
“是,是,仙長……”
穿過外門廣場,繞過幾座精致的閣樓,馬六帶著林風(fēng)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
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臭味。
眼前,是一排低矮的茅草房,這里就是雜役院。
環(huán)境比林風(fēng)想象的還要差,到處是污水和垃圾,與不遠處仙氣繚繞的亭臺樓閣,形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馬六把他領(lǐng)到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光頭男人面前。
“馬頭,這是張管事新?lián)軄淼娜?,讓他去‘聞道居’?!?/p>
那被稱為“馬頭”的男人,用一雙銅鈴般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林風(fēng),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
“新來的?叫什么?”
“回……回頭兒,小人林風(fēng)?!?/p>
“林風(fēng)?”馬頭咀嚼著這個名字,突然笑了,那笑容充滿了惡意,“好名字。希望風(fēng)別太大,把你給吹跑了?!?/p>
他指著不遠處一座獨立的院落,那院落被一道半人高的土墻圍著,臭味的源頭,正是從那里傳來。
“那就是‘聞道居’,以后歸你管了?!?/p>
“‘聞道居’?”林風(fēng)問道。
“呵,就是外門弟子用的茅廁?!瘪R頭臉上的嘲弄更濃了,“每天早晚各清理一遍,必須弄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要是讓哪位師兄師姐踩到一丁點不干凈的東西,你就等著挨板子吧!”
周圍的其他雜役,都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林風(fēng)。
“聞道居”是雜役院里公認(rèn)的屎缺,又臟又累又受氣,之前負責(zé)的幾個人,不是被打斷了腿,就是自己跑了。
沒想到,今天又來一個倒霉蛋。
林風(fēng)松開的拳頭又攥的老緊。
馬頭隨手扔給他一塊滿是缺口的木牌和一個木桶、一把刷子,“這是你的身份牌,那邊角落的柴房歸你了?,F(xiàn)在,滾去干活!”
林風(fēng)接過工具,像一個被抽掉了所有精氣神的木偶,默默走向那座散發(fā)著惡臭的院落。
背后,是馬頭和一眾雜役毫不掩飾的嘲笑聲。
“哈哈哈,看這小子的傻樣!”
“估計干不了三天就得哭著跑路?!?/p>
“跑?得罪了馬頭,腿都給他打折!”
林風(fēng)對這些聲音充耳不聞。
他推開“聞道居”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一股更加濃郁、更加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幾乎讓他窒息。
院子里,十幾個簡陋的坑位排列著,穢物遍地,蒼蠅嗡嗡亂飛。
林風(fēng)眼眶濕潤,想起自己這么多年苦修,一心想著加入青云宗,誰知道現(xiàn)在確是以這種方式加入!終于還是沒忍住,他的淚水奪眶而出!
“不!我不會一輩子這樣的!現(xiàn)在的苦難只是對我的考驗!我終有一日會一飛沖天的……”
只是一瞬,林風(fēng)便擦干了眼淚!
哭是沒有用的!
我會證明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