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好慶幸，能在凹凸世界，能在這，遇到你”
——
次日早晨，許盡歡在一片朦朧的暖意中緩緩睜眼，睫毛上還沾著昨夜未干的雨水，輕輕眨動時，水珠順著臉頰滑落，留下微涼的痕跡
“今天...不知道還能不能遇到卡卡”
就在她出神時，一聲帶著明顯怒氣的清脆嗓音突然在腦海里炸開，還帶著點氣鼓鼓的氣音：
「(｀?′)Ψ宿主！你就不能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嗎！本來就有舊傷昨天又要為那小子‘擋槍’！值得嗎..(??? )」
許盡歡被這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嚇了一跳，隨即臉上泛起一點氣惱，更多的卻是委屈
她癟了癟嘴，對著空氣小聲反駁：“這不是特殊情況嘛...當時那種時候，總不能看著他被欺負啊”
說到最后，聲音里帶上了點執(zhí)拗的堅定，“再說了，肯定值得啊！我來這里就是為了他們，無論如何我都要護著他的！”
腦海里的聲音停頓了半秒，隨即爆發(fā)出更響亮的碎碎念，還夾雜著氣呼呼的磨牙聲：
「(?｀⊿′)?宿主！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哪有人剛穿越就把自己搞成這副慘樣的？傷口感染了怎么辦？在厄流區(qū)生病可是會死人的！
你以為個個都像你一樣傻，拿命去填別人的安危嗎...！算了算了，跟你說不通，我先給你治療，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隨著話音落下，一股溫和的暖流突然從心口蔓延開來，緩緩淌過四肢百骸，最終匯聚在后背的傷口處
原本尖銳的痛感像是被溫水浸泡般漸漸舒緩，緊繃的肌肉也放松下來
許盡歡舒服地輕呼一口氣，剛才的委屈和氣惱早就散了，反而對著腦海里的聲音小聲嘟囔：“謝謝你呀...不過卡卡他不是‘別人’啦”
腦海里的聲音似乎被她這句話噎了一下，半晌才悶悶地傳來一句：
「(￢_￢)知道了知道了~~你的寶貝卡卡最要緊~~~真是沒救了...」
語氣里滿是嫌棄，卻沒再繼續(xù)數(shù)落，只有那股治療的暖意依舊穩(wěn)穩(wěn)地包裹著傷口
暖流還在后背緩緩流淌，許盡歡舒服地瞇著眼靠在墻壁上，
可下一秒，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緊事，眼睛“唰”地亮了起來，原本還帶著倦意的瞳孔里瞬間盛滿了期待的光，連帶著聲音都染上了點雀躍的顫音
她小心翼翼地側(cè)過頭，對著空氣輕輕晃了晃手指，像是在跟誰撒嬌似的拖長了調(diào)子：
“小七~~”
尾音軟乎乎地飄在潮濕的空氣里，“我今天還能去見卡卡嘛~”
見腦海里的聲音沒立刻回應(yīng)，她又往前湊了湊，雙手合十抵在下巴上，眼睛彎成了兩道亮晶晶的月牙，語氣里的期待幾乎要溢出來：
“好不好嘛~我真的好想去見他~就遠遠看一眼也行的！”
生怕被拒絕，她連忙舉起三根手指保證，聲音又輕又快，帶著點急切的討好：
“我就在遠處看著，絕對不靠近，更不會再沖動了！保證、保證不受傷！”
腦海里的聲音一聽瞬間炸開了毛：
「(〃＞皿＜)你還敢提！昨天剛從鬼門關(guān)爬回來今天就惦記著往外跑，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fēng)??？！」
尖銳的氣音里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抓狂，連帶著治療的暖流都跟著晃了晃
可許盡歡那雙眼亮晶晶的、寫滿期待的眼睛像是有魔力，再大的火氣撞上去也得軟三分
半晌，那怒氣沖沖的聲音突然泄了氣，變成了長長的、無奈的嘆息：「行行行！怕了你了還不行嗎？」
語氣里裹著濃濃的疲憊，還夾雜著點自我吐槽的委屈，「哎這年頭做系統(tǒng)真不容易啊(?????＿?????) 天天得給宿主收拾爛攤子，還得擔心你下一秒是不是又要沖上去擋刀子...」
停頓了幾秒，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聲音突然嚴肅了點：「不過先說好了！這兩天你必須乖乖養(yǎng)傷，等我把你后背的傷口處理利索了——
小七刻意拖長的尾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過兩天我?guī)闳ハ到y(tǒng)空間急訓(xùn)！體能、格斗、應(yīng)急反應(yīng)，一樣都不能少！聽見沒？」
雖然還是兇巴巴的，可那語氣里的妥協(xié)早就藏不住了，活像個一邊抱怨一邊還是忍不住妥協(xié)的家長
許盡歡立刻用力點頭，眼睛亮得更厲害了，連忙應(yīng)道：“聽見啦聽見啦！謝謝小七！”
腦海里的聲音“哼”了一聲，便沒再說話，但那股治療的暖流卻比剛才更溫和了些，像是在無聲地表達著別扭的關(guān)心
——
清晨的厄流區(qū)街道還彌漫著雨后的濕冷，許盡歡揣著懷里疊好的圍巾，腳步輕快地往前走
她嘴里念念有詞，一會兒跟小七分享路邊墻角冒出的小野花，一會兒又碎碎念著“卡卡會不會覺得這個蛋糕太甜”，聲音不大，卻像揣了顆會發(fā)光的糖，在灰撲撲的巷弄里輕輕跳躍
「宿主你能不能走慢點？傷口剛結(jié)痂別扯到——」小七的聲音在腦海里抱怨，卻被她一句“你看那只小貓好可愛！像不像卡卡的圍巾顏色？”輕飄飄帶過。
周邊路過的行人們紛紛側(cè)目，有人皺著眉避開她，有人交頭接耳地嗤笑，低聲議論著“這丫頭怕不是腦子不正常”
“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真是單純得可笑”
這些細碎的嘲諷像風(fēng)一樣掠過，許盡歡卻渾然不覺，就算偶爾瞥見旁人異樣的眼神，也只當是路人好奇，腳步絲毫沒停，心里的期待早就漫過了所有雜音
轉(zhuǎn)過街角的瞬間，她的腳步猛地頓住，眼睛蹭地亮了起來
不遠處的巷口，那個小小的身影正背對著她往巷內(nèi)走
熟悉的綠色帽子在晨光下格外顯眼，只是頸間空空的，沒了那條白色圍巾，露出線條干凈的下頜和一點蒼白的臉頰
他走得很慢，脊背微微緊繃，帽檐下的目光警惕地掃過周圍，像只時刻戒備的小獸，可那抿緊的嘴角和偶爾抬眼時露出的清澈眼瞳，在許盡歡眼里卻可愛得讓心跳都漏了一拍
是卡米爾！
巨大的喜悅瞬間沖散了所有疲憊，她甚至沒聽清小七在腦海里喊了句“慢點跑！”，就已經(jīng)揚起手，朝著那個方向用力揮了揮，清脆的聲音里裹著藏不住的開心：
“卡卡！”
話音未落，她已經(jīng)朝著那個方向跑去，暗紅卷發(fā)隨著奔跑的動作輕輕晃動，像一團跳躍的暖光
后背的傷口被牽扯得微微發(fā)疼，可她完全顧不上，眼里心里只剩下那個越靠越近的身影
卡米爾似乎被這聲呼喚驚動，猛地轉(zhuǎn)過身來。當看清朝自己跑來的少女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
是她？
疑惑先一步浮上心頭——她怎么會找到這里？厄流區(qū)的巷弄錯綜復(fù)雜，她一個外來者不該這么熟悉路線
緊接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驚喜悄悄爬上心頭，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開細微的漣漪
可下一秒，常年扎根在心底的警惕立刻豎起尖刺，讓他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手悄悄摸向藏在袖中的匕首，帽檐下的目光帶著審視，落在她毫無防備的笑臉上
三種情緒在心底交織，讓他一時忘了動作，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少女帶著滿臉燦爛的笑意
許盡歡在離卡米爾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刻意留足了安全距離，生怕靠得太近會讓他感到不習(xí)慣
可她眼里的光實在太亮了，像把碎掉的星星全揉進了瞳孔里，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帶著毫不掩飾的歡喜和雀躍
卡米爾被她這過于熾熱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想抬手拉圍巾遮掩，手指卻撲了個空——頸間空蕩蕩的，那條昨天用來給她包扎傷口的圍巾早已不在
他指尖頓了頓，耳尖悄悄泛起一點熱意，幾不可察地偏了偏頭，避開她過于直接的視線，心里掠過一絲莫名的尷尬
而當“卡卡”這個親昵的稱呼再次在耳邊響起時，他猛地回過神來
昨天他明明告訴她自己叫“卡米爾”，可她卻用了這樣一個更軟、更親近的昵稱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抿緊了唇，嘴角繃成一條淺淺的直線，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一半是被冒犯般的警惕，另一半?yún)s是連自己都說不清的、帶著點發(fā)燙的害羞
他攥了攥藏在袖中的匕首，指節(jié)微微泛白，帽檐壓得更低了些
許盡歡看著他緊繃的側(cè)臉，剛才跑過來的勇氣突然泄了一半
她想再往前挪一小步，腳剛抬起又悄悄收回，雙手在身前緊張地絞著衣角，無措地站在原地，像只怕驚擾了獵物的小鹿
她能感覺到卡米爾身上的警惕還沒散去，只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放得更輕：
“那個...我沒有打擾你吧？”
就在兩人陷入短暫沉默時，許盡歡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寶貝
她連忙從懷里掏出一個用油紙包好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捧著遞到卡米爾面前，指尖因為緊張微微發(fā)顫
盒子里是她早上特意繞路買的奶油小蛋糕，還帶著點余溫，頂上的糖霜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這個...給你！”她仰著臉看他，聲音軟乎乎的，帶著點試探的期待，
“我早上路過蛋糕店買的，是甜的，你要不要嘗嘗？” 陽光落在她微微揚起的臉上，連帶著那蓬沾過塵土的暗紅卷發(fā)，都仿佛染上了一層暖融融的光暈
卡米爾看著遞到眼前的蛋糕盒，指尖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油紙包得很仔細，能隱約聞到里面甜膩的奶油香，混著少女身上淡淡的、干凈的氣息，在充斥著鐵銹與霉味的巷弄里顯得格外突兀
為什么？
他心里又一次冒出這個疑問
厄流區(qū)從沒有平白無故的善意，禮物背后往往藏著算計，溫柔底下或許就是陷阱
可當他的目光掃過少女那雙眼睛——干凈得像沒被污染的泉水，盛著純粹的笑意，連睫毛上沾著的細小灰塵都顯得柔軟
那些盤旋在心頭的警惕突然卡了殼
他猛地撇過頭，帽檐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抿緊的唇線和微微發(fā)燙的耳尖
幾秒鐘的沉默后，他才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到溫熱的紙盒，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
盒子很輕，卻在掌心壓出一片微熱的觸感，他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謝謝”
許盡歡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連忙擺手：“不用謝不用謝！”
她盯著他手里的蛋糕看了兩秒，像是想說什么，嘴唇動了動又咽了回去，最終還是猶豫地往后退了兩步，小聲說：
“那我...不打擾你啦” 說完，轉(zhuǎn)身就跑，腳步輕快得像只受驚的小鹿，很快就拐進了街角的陰影里
卡米爾握著蛋糕站在原地，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
他抬眼望向少女跑開的方向，果然在遠處的墻角看到了那的暗紅卷發(fā)——她正探出半張臉，偷偷地望著他，眼里的光像藏不住的星星
看到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卡米爾緊繃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心里竟莫名泛起一絲連自己都覺得荒謬的暖意
可這絲暖意很快被更深的疑惑取代
她突然出現(xiàn)，為他擋開追兵，送他蛋糕，現(xiàn)在又像這樣遠遠看著他...這些舉動太奇怪了，奇怪到讓他想起很久之前在舊書堆里翻到的那本破書
書頁早就泛黃，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會忍不住偷偷看他，會做很多自己都覺得傻的事...”
“喜歡？”
卡米爾低聲念出這兩個字，指尖猛地收緊，蛋糕盒的邊緣硌得掌心發(fā)疼
他猛地搖了搖頭，把這個荒唐的念頭甩開，怎么可能？厄流區(qū)沒有這種東西，更不會有人喜歡他這樣的人
可遠處的目光依舊溫暖地落在他身上，掌心的蛋糕還帶著余溫，甜膩的香氣鉆進鼻腔，讓他一向冰冷的心跳，第一次亂了節(jié)拍
他攥著蛋糕轉(zhuǎn)身走進巷弄深處，卻忍不住又回頭望了一眼——那個角落的身影還在，見他看來，立刻像受驚的兔子般縮了回去，只留下一點晃動的卷發(fā)
卡米爾的耳尖又開始發(fā)燙，他快步走進陰影里，把那句沒說出口的“別一直站在那”咽回了肚子里，只有掌心的溫度，遲遲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