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傳來一陣輕微的慣性。
列車??繒r獨有的金屬摩擦聲,宣告著與空間站的正式接軌。
白厄靜立在窗邊,那顆湛藍色的星球倒映在他冰藍的瞳孔中,卻激不起半點波瀾。
反倒是他內心深處,那沉寂了三千萬次輪回的怒火,隨著這聲對接的轟鳴,愈發(fā)灼烈。
他下意識抬手,想取下臉上的金屬面具。
然而,面具像是長在了他的臉上,紋絲不動。
是被列車撞變形了嗎?
怎么取不下來?
白厄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放下手。
也罷。
戴不戴面具,對他而言并無區(qū)別。
只是……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
若是頂著這張與“凱文”相似的臉,再摘下面具,站在老楊面前……
他會貢獻怎樣一副精彩的表情?
思緒至此,白厄微微搖頭,喚出了系統面板。
【姓名:白厄】
【命途:毀滅】
【權能:盜火行者所有能力(???)】
【當前情緒:臨界飽和(一觸即炸?。?/p>
【可點燃火種:0】
他看向【權能】一欄。
【殘破容器:自無窮災難中倒映的殘像,皆是寄宿著破壞意志的禍端??芍圃炫c本體實力相近的分身,并為本體分攤傷害?!?/p>
【災難之力:……】
【將盡命途:……】
白厄緩緩攤開雙手。
空氣中,暗色的能量粒子憑空凝聚。
一把閃爍著不祥烏光的至黑之劍,與一柄流淌著清冷輝光的月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手中。
白厄將兩把武器合二為一。
與此同時,他身側的陰影一陣扭曲,一個與他穿著、身形完全相同的身影浮現,靜默地侍立著,散發(fā)著同樣死寂的氣息。
就在這時,白厄眼角的余光瞥見了一道身影。
他猛地回頭。
瓦爾特·楊正站在客房門外,那根看似普通的拐杖頂端,正有細密的紫色電弧。
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可是,白厄情緒依舊穩(wěn)定,手中的武器與分身如幻影般消散。
“瓦爾特先生?!彼届o地開口,“你們商量出結果了嗎?”
瓦爾特拐杖上的電弧悄然隱去,他沉著臉,鏡片反射著燈光,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剛才感受到的那股燥熱、狂暴的氣息,與記憶中凱文的極寒截然不同。
似乎……是自己想錯了?
但不可否認,白厄依舊危險。
“我們商討過了?!蓖郀柼爻谅暤?,“列車組決定,嘗試送你返回翁法羅斯。但是,前提是你在列車上不能有任何過激或危險的行為。
當然,我們也要尊重你這位當事人的意愿?!?/p>
“那就多謝了?!卑锥蛄⒓磻讼聛恚爸灰诌_翁法羅斯,我就下車。”
他目光越過瓦爾特,看向他空無一人的身后。
“他們人呢?”
“哦,你是說三月和丹恒吧,他們隨姬子,前往空間站采購列車所需的基礎物資?!蓖郀柼貤钏坪跸肫饋砹耸裁?,補充道,
“對了,姬子是星穹列車的領航員?!?/p>
“嗯?!?/p>
白厄只是應了一聲,重新將視線投向窗外。
瓦爾特緩緩走到他身邊,一同凝視著那顆美麗的星球。
“這是湛藍星,很美,不是嗎?說起來,和我的故鄉(xiāng)有幾分相似?!?/p>
他試探著問:“白厄先生是觸景生情了?”
“請叫我白厄就好。”
白厄的聲音沒有起伏,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我不知道,我的腦子很亂?!?/p>
他頓了頓,冰藍色的瞳孔透過面具縫隙,直視著瓦爾特,
“不過我看得出來,瓦爾特先生,你對我充滿防備。不過你放心,我對你們沒有惡意?;蛘哒f……我們最終的目標,是相同的?!?/p>
瓦爾特戰(zhàn)術性地推了推眼鏡,心中疑云更甚。
“可是白厄,你的記憶不是……”
“對,我理不清記憶?!卑锥虼驍嗔怂暗?,依舊記得必須要做的事。不論多久都不會忘記?!?/p>
“需要去空間站走走嗎?或許更廣闊的環(huán)境,有助于記憶恢復?!?/p>
“不必了,車廂內就很好。”
白厄轉過身。
“如果可以,我想一個人再休息一下?!?/p>
逐客令的意味不言而喻。
瓦爾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多問,轉身離開了房間,并輕輕帶上了門。
“是錯覺嗎?”
他站在走廊上,喃喃自語。
“總覺得,會有什么大事發(fā)生?!?/p>
話音未落。
嘀——嗚——!
嘀——嗚——!
尖銳刺耳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響徹了整個空間站。
冰冷的機械女聲在廣播中循環(huán)播放。
“警告!警告!檢測到反物質軍團入侵!請所有人員立刻前往最近的避難所!”
“重復!檢測到反物質軍團入侵!請所有人員立刻前往避難所!”
瓦爾特驟然色變,“反物質軍團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下一刻,他神情一滯,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熱氣息從身后的客房內轟然爆發(fā),如同蘇醒的火山!
瓦爾特猛地推開房門。
房間內,早已空無一人。
“白厄人呢?!”
——
與此同時,空間站內。
“快!快關門!”
幾位穿著制服的科員,連滾帶爬地沖進一間資料室,拼盡全力關上了厚重的合金閘門。
他們驚魂未定,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大口喘息,門外,非人的嘶吼和金屬被撕裂的噪音越來越近。
“沒用的……它們過來了……”一個年輕科員面如死灰,渾身顫抖,“為什么,為什么反物質軍團會出現在黑塔空間站!”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另一位科員雙手捂臉,在死亡的恐懼下哭出了聲。
滋——
切割聲響起,那扇足以抵御小型隕石沖擊的合金門,竟被一道赤紅的刀光瞬間熔穿!
滾燙的鐵水四濺,一個猙獰的缺口被硬生生撕開。
門外,數十只形態(tài)扭曲的虛卒擠滿了通道,冰冷的盔甲閃爍著不祥寒光。
它們不是活物,而是純粹的、行走的殺戮與破壞法則的具象化。
那股源自宇宙最深沉惡意的壓迫感。
幾位科員雙腿發(fā)軟,本能后退,卻連尖叫都卡在了喉嚨里。
虛卒·掠奪者,身體漂浮于空,緩緩而來。
它舉起雙臂,鋒利的刀刃對準了面前的科員,毫不留情地當頭劈下!
毀滅,無需理由!
就在刀刃即將觸及其頭皮的瞬間。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聲炸響!
火花四濺中,一道身披黑袍、頭戴金色面具的身影,不知何時已擋在眾科員面前。
他單手持著一把至黑之劍,輕描淡寫地架住了那勢大力沉的一擊。
面具之下,傳出一聲壓抑不住的、近似癲狂的譏笑。
“呵呵……呵呵呵……”
“你們這些雜碎……可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