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聆姐？”林昭小心看著她。
江聆歌垂下眼，淺淺彎了彎唇角。
“沒關(guān)系?！彼f話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能明白?！?/p>
林昭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聽完江聆歌的話忽然笑了，上身愈發(fā)往前。
“真的嗎聆聆姐，那你不會再生我的氣了吧？”
“嗯?！?/p>
江聆歌還是那樣低啞的聲音，她從外套兜里掏出紙巾包，取出一張打開，對折后，擦了擦嘴角。
“我不會生你的氣，你也可以放心，我和司棹之間本來就什么也沒有，不過是比陌生人好一點的舊同學而已。既然以前一直都沒有見過面，以后應(yīng)該也不會再見面了?！?/p>
收拾好桌面的垃圾，把面前最后一點污漬擦掉，江聆歌把臟紙團扔進泡沫餐盒中，蓋上盒蓋。
“要走嗎？”她問。
林昭的目光深深看著江聆歌。
她笑著點了點頭，從包里拿出一片濕紙巾，拆開包裝，仔細擦了每根手指后，扔進餐盒里反手蓋上盒蓋。
江聆歌站起身，把桌上的餐盒疊放在一起。
“我先去扔垃圾?！?/p>
“聆聆姐?！?/p>
起身要走時，林昭又叫住了她。
她跟著站起來，伸手去接她手中的餐盒時，笑著眨了眨眼。
“讓我去扔吧。為了表達我的歉意，等下請你喝咖啡哦，不能拒絕！”
江聆歌沒有爭，順著她的力道松開手。
“好啊，謝謝?！?/p>
林昭笑了笑。
“不客氣。聆聆姐，你還是喝跟之前一樣的嗎？”
她們一前一后往外走，林昭走在前面。
店門正對的樹下放著一個藍色垃圾桶，里頭已經(jīng)堆了大半的餐盒和漏出的殘羹剩飯。
林昭“嘖”了一聲，抬手把餐盒扔進去，原先堆積起搖搖欲墜的白色泡沫盒瞬間崩塌，發(fā)出塌落的聲音。
她拍了拍手心，扭頭看向身后。
“聆聆姐，你還沒說呢，是喝一樣的嗎？”
江聆歌輕輕“嗯”了一聲。
“老是喝一樣的，不會覺得膩嗎？”
“不會?！?/p>
江聆歌目視前方，臉上的表情很坦然。
“我這個人一直都不太喜歡嘗新，只要喜歡上一個口味就會反復不停地去點，如果哪天要改，那一定是因為這個味道先變了。”
林昭的笑容在臉上擴大了幾分，她點了一下頭，甜笑著說：“好的呀?！?/p>
*
午間的公司總是白日里最安靜的時候。
大部分人都在玩手機，或躺或趴。
大面的玻璃窗都被遮簾蓋住，燈光也刻意調(diào)到最不刺眼的亮度。
江聆歌在工位上坐下，剛把手中的咖啡放下，楊主管忽然從她居中排首的座位里仰起頭，略壓著聲問了一句：
“聆歌，要不要一起湊蛋糕??？”
江聆歌循聲看去。
大概是她疑惑的表情實在太明顯，還沒回話，楊主管對著她噗嗤笑了一聲，又補充道：
“是最近新開的一家網(wǎng)紅店，他們家只賣現(xiàn)烤的古早風味雞蛋糕，有三種味道，很大一個?！?/p>
“每天從那過都看到排老長的隊，還有人專門去代排隊搞代購呢。”
“我朋友圈有人發(fā)，代一個的價格是原價的兩倍了，還是有不少人去，我們都想試試是不是真那么好吃，你要一起嗎？”
江聆歌想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
“不用了。謝謝。”
“哎喲，怪不得你這么瘦呢。”
楊主管笑著上下看了她一眼，調(diào)侃道：“對自身有著很強的管理意識嘛。我就不行了，聽人一說就馬上心動了?！?/p>
江聆歌抿了抿唇，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略顯尷尬地擠出了一個微笑。
“沒事兒，等下我的到了可以分你一半。”坐在楊主管左手排第三個位置的男同事突然搭話。
他伸長脖子，笑看著江聆歌：“反正我也不怎么愛吃這些，純跟著她們湊個熱鬧而已。”
“喲喲，這誰啊，又在無事獻殷勤了啊?！睏钪鞴芾L了聲音，笑睨他一眼。
“嗐，這不是發(fā)揚同事之間要互幫互助的友愛精神嘛?！泵謱Σ簧夏樀哪型骆倚χ瑳_江聆歌揚了揚眉梢，“對吧聆歌？”
江聆歌半垂下眼簾，臉上明顯流露出極為尷尬的神色，“謝謝，但是真的不用了，我其實不是很喜歡......”
話還沒說完，林昭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
“你們在說什么?。俊彼闷娲驍嗔私龈璧脑?，“我也要聽?！?/p>
林昭的聲音離得很近，江聆歌甚至能感覺到她的身體正似有若無地貼在她的后背上。
江聆歌頓了頓，微微俯身，悄無聲息往前挪了挪。
楊主管沖林昭和善地笑了笑，又把起先對江聆歌說過的話重復了一遍。
林昭拉長一聲“噢”，往前一步，笑瞇著眼睛，側(cè)頭看向江聆歌。
“真巧，我昨天剛和朋友提起過這家店，他答應(yīng)了我會今天過去買，應(yīng)該待會兒就送過來了。”
“聆聆姐，我有提前預備好我們的啦?！?/p>
江聆歌愣了一下，扭頭看了林昭一眼，卻從她臉上得到一個更為明顯的笑容。
“你已經(jīng)買了嗎？我還說等我的到了分一半給聆歌，我其實也不怎么喜歡吃甜的東西。”
“這么熱心腸啊。”林昭聞聲看去，瞇了瞇眼睛。
“怎么就分一半？如果是我的話，只要是聆聆姐想要的東西，我一口都不會留，我會全部都給她的?！?/p>
男同事辯解：“不是，這種東西太甜了，吃一個不得膩到啊?！?/p>
“誰說的，我們就喜歡吃甜食，吃完心情都會好一點?！?/p>
林昭嘴角的笑容很淺，說著又側(cè)眸去看江聆歌。
“聆聆姐，你不是最愛吃這種不帶奶油的蛋糕類嗎，對吧？”
從她嘴里說出的話，讓江聆歌的心猝然往上猛跳了一下。
林昭對她笑了笑，并不等她回答，說完又立馬看向那個男同事。
“你的還是自己留著吧，我替聆聆姐謝謝你半個蛋糕的好意哦~”
男同事沒有接話，訕訕笑了兩聲后，端正身體坐了回去。
“哇，難怪聆歌不跟我們湊，小昭你也太好了吧?！睏钪鞴艽蛑?，佯怒嗔道：“怎么也不雨露均沾一下，難道是我們不配了嗎？”
“哎呀，沒有啦?！绷终研Σ[起眼睛，“沒辦法嘛，畢竟誰能不喜歡聆聆姐呢？對吧對吧～”
她的聲音絲毫不加掩飾，江聆歌隱隱聽見了幾聲不知來處的低笑，帶著某種說不出的意味。
“是啊。”楊主管連忙跟著笑了笑，“公司里誰會不喜歡聆歌啊。對了小昭，你上次說的......”
楊主管岔開了話題。
林昭也沒有再說別的，倚在江聆歌和隔壁桌的空白位置上，就著楊主管的話聊了起來。
江聆歌低下頭，假裝整理著桌面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