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幫我個忙，假扮我男朋友。」「滾。」「我被我媽抓包了！她要打斷我的腿！
就這一次，求你了！」「和你沒關系，不干?！埂浮腋缒潜窘^版的《光影結構論》?！?/p>
我捏著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地址發(fā)我?！刮乙詾檫@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
我圖他的書，他圖我的人。直到我踏進他家，
看見那個我暗戀已久的天才建筑師——他哥秦聿，攥住我的手腕，
用指腹摩挲著我手腕上陳年的疤，壓低聲音問我：「這道疤，是十五年前那場大火留下的吧？
」1「沈言！救命！火燒眉毛了！」顧飛像一陣風似的撞開我工作室的門，
身后卷著八月的燥熱空氣，一屁股坐在我那堆滿廢舊照片的工作臺上，
差點把一瓶顯影液給掀了。我頭也沒抬，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起一小塊幾乎碳化的相紙碎片，
對著放大鏡，試圖從那焦黑的紋理中辨認出一點點有用的信息?！刚f。
這次是哪個小明星又跟你鬧分手了？」我語氣平淡?！副饶菄乐囟嗔?！」他哀嚎一聲，
把手機懟到我面前，「我被狗仔拍了！說我跟男人在酒吧舉止親密，開口就要一百萬，
不然就捅給我媽！」我終于從放大鏡后抬起眼，瞥了一眼屏幕上模糊的照片。照片里，
顧飛確實和一個男生勾肩搭背，笑得像個不值錢的二傻子?！改悴皇且恢毕氤龉駟幔?/p>
這不正好，免費幫你廣而告之。」「大哥！我親哥！我那是想循序漸進，
不是想直接被我媽打斷腿！」顧飛雙手合十，一臉諂媚，「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改?，假扮我男朋友，跟我回家一趟。」我手一抖，
鑷子差點戳穿那塊脆弱的相紙?！腐偭耍俊埂笡]瘋！」他信誓旦旦，「我媽那個人，
最吃『浪子回頭金不換』這套。我跟她說，我之前都是玩玩，現在遇到真愛了，就是你。
你看看你，」他上下打量我，「美術學院高材生，長得又干凈又乖，還自己開工作室，
多有上進心。我媽肯定喜歡你這款，覺得是你把我引上正途了。」我冷笑一聲：「然后呢？
等她接受了，我再功成身退，深藏功與名？」「差不多就這意思！」顧飛猛點頭，
「事成之后，報酬你開！」我本來想直接把他轟出去，但他的最后一句話，讓我停住了。
我的視線，落回了工作臺上那張殘破的照片。這是我對自己童年唯一的記憶碎片，
一場大火后的廢墟。我隱約記得，我從火里救了一個人，但那個人是誰，火災是怎么發(fā)生的，
我又是誰，全都模糊不清。福利院的院長說，我被發(fā)現時發(fā)著高燒，失去了部分記憶。
要修復這張損毀嚴重的照片，我查閱了無數資料，發(fā)現唯一可能提供技術參考的，
是一本早已絕版、名為「光影結構論」的畫冊。我找遍了所有舊書網和圖書館，都一無所獲。
我記得顧飛有一次喝多了吹牛，說他家書房里藏著無數珍本，
他那個天才建筑師哥哥是個收藏狂。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悸動，
看著顧飛：「我不要錢?！诡欙w愣住了?！改慵沂遣皇怯幸槐尽汗庥敖Y構論』？」他想了想，
眼睛一亮：「好像有！我哥的書！特寶貝，平時都不讓我碰！」「我要它。」我盯著他，
一字一頓，「或者，借我看一個星期?！诡欙w的表情從驚訝變成了狂喜，
他一把抱住我：「成交！言言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走走走，現在就去，我媽今天正好在家！
」就這樣，我被他連拖帶拽地塞進了出租車。車子駛向市郊的富人區(qū)時，
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
2出租車停在一棟巨大的現代主義建筑前。與其說是別墅，
不如說是一座由玻璃、鋼筋和清水混凝土構成的藝術品。巨大的幾何體塊穿插、堆疊，
冷靜、克制，充滿了理性的秩序感，像一座精美絕倫的牢籠。我站在門口，
莫名地感到一陣眩暈，仿佛多年前也曾見過相似的場景?！赴l(fā)什么呆呢？進去啊。」
顧飛推了我一把，按響了門鈴。開門的是個傭人，她恭敬地接過顧飛的外套，
眼神卻不動聲色地在我身上掃了一圈?？蛷d大得驚人，挑高的天花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齊的草坪。一個穿著精致套裝，
氣質優(yōu)雅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沙發(fā)上插花，她應該就是顧飛的母親，莊曼?！笅?，我回來了。」
顧飛的聲音瞬間變得乖巧。莊曼抬起頭，視線越過顧飛，落在我身上。她的眼神很淡，
卻帶著一種審視的壓迫感，像是在評估一件商品的成色和價值?！高@位是？」
她放下手中的花剪，聲音不高不低。「媽，這是我男朋友，沈言。」顧飛拉著我上前，
硬著頭皮介紹，「我們……我們是認真的?！刮夷芨杏X到顧飛的手心在冒汗。我低下頭，
擺出最無害的姿態(tài)，輕聲說：「阿姨好?！骨f曼沒說話，客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我甚至能聽到墻上掛鐘秒針走動的聲音，每一下，都敲在我的神經上。
就在我以為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一個低沉、冷冽，帶著一絲金屬質感的聲音，
從二樓的樓梯上傳來。「顧飛，這就是你說的，要帶回家的人？」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這個聲音……我僵硬地抬起頭，順著聲音望去。樓梯的轉角處，
站著一個男人。他穿著最簡單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身形挺拔，逆著光，看不清表情。
但他周身那股冷靜疏離的氣場，卻比這棟房子本身更冷硬，更具壓迫感。光線移動，
他的臉清晰地暴露在我眼前。輪廓分明的下頜線，高挺的鼻梁，薄而線條清晰的嘴唇。
那雙眼睛，深邃得像寒潭，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是他。秦聿。那個我在一次建筑設計展上，
只遠遠看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的人。那個被譽為國內最有才華的青年建筑師，
無數設計專業(yè)學生心中的神。我的白月光，我的暗戀對象。此刻，他正用一種探究、冷漠，
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目光看著我。我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完了。我他媽的，
假扮男友，假扮到我暗戀對象家里來了。而他，是我「假男友」的親哥。3晚餐的氣氛，
比我想象中還要壓抑。長長的餐桌上，精致的餐具折射著冰冷的光。莊曼坐在主位，
看似優(yōu)雅地切著牛排，問出的話卻句句帶刺?！感∩蚴前?？在哪里讀書？」「在美院，阿姨。
」我低聲回答。「哦？美術學院？」她輕輕揚了揚眉，語氣里帶著一絲輕慢，「是畫畫的嗎？
」「不是，我是修復系的?！埂感迯?？」她像是聽到了什么新奇的詞，「修復什么？古董嗎？
這個專業(yè)……畢業(yè)了能找到工作嗎？」「媽！」顧飛在一旁急得滿頭大汗，「沈言很厲害的！
他有自己的工作室！」「是嗎？」莊曼的目光轉向我，帶著一絲玩味，「那一定很辛苦吧？
聽說現在的年輕人創(chuàng)業(yè)，都不容易。家里是做什么的？能幫襯一下嗎？」來了。
這是最關鍵的問題。我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我能怎么說？
說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無父無母，現在還欠著一屁股助學貸款？我沉默的瞬間，
對面的秦聿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他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
就足以讓整個空間的氣壓降低好幾度。他的目光像手術刀，
精準地剖析著我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我深吸一口氣，
正準備用事先和顧飛商量好的說辭搪塞過去，說我父母是普通工薪階層。就在這時，
桌子底下，一只手突然伸了過來，不容置喙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渾身一僵。是秦聿。
他的手掌干燥而有力，指腹帶著一層薄薄的、屬于常年繪圖和接觸模型的繭。他沒有用力，
卻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將我的手攤開在他的掌心。我驚愕地看向他，他卻目不斜視，
仿佛只是在專心致志地聽他母親說話。但他的手指，卻在我的手掌和手腕上，
一寸一寸地、緩慢地摩挲著。他在觸摸我手上的疤痕。那些是我在工作室里，
被化學藥劑灼傷的新痕，還有手腕上那道早已褪成淡白色的、陳年的舊疤。
我的心跳瞬間失控，血液仿佛都沖上了頭頂。他在干什么？「怎么不說話了？」
莊曼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我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桌下，秦聿的拇指，
正精準地按在我手腕那道最顯眼的舊疤上，輕輕地、反復地碾過。一股戰(zhàn)栗從尾椎骨升起。
然后，我聽見他終于開口了。聲音很低，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改愕氖?，怎么弄的？」
我腦子一片混亂，下意識地想把手抽回來，卻被他攥得更緊?！缸觥鍪止づ?。」
我?guī)缀跏菑难揽p里擠出這幾個字。他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
像兩道實質性的光束，落在了我的臉上。「是嗎？」他壓低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
卻讓我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慌?！肝业褂X得，」他一字一頓，聲音冷得像冰碴，
「像是被火燒過。」轟——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間，天旋地轉。我猛地用力，
不顧一切地把手抽了回來，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我驚恐地看著他，他卻已經收回了手，
拿起餐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他怎么會知道？
那道疤，是那場大火留下的，是我身上唯一的、關于過去的印記。這頓飯，
我再也吃不下一口。4那頓令人窒息的晚餐結束后，我?guī)缀跏翘右粯拥仉x開了秦家。
顧飛追出來，把一個厚重的布包塞進我懷里，氣喘吁吁地說：「搞定！我哥答應了，
說借你一個星期。不過……」他撓了撓頭，表情有些古怪：「他有個條件?！埂甘裁礂l件？」
「他說，他要『考察』一下你，看你是不是真的適合我，讓你……隨叫隨到?！?/p>
我抱著那本沉甸甸的《光影結構論》，心里五味雜陳。這算什么？
一個名正言順接近我、試探我的理由？接下來的幾天，秦聿真的開始以各種「巧合」，
頻繁地出現在我的世界里。周二下午，我工作室的舊放大機壞了，正焦頭爛額，
門口就傳來敲門聲。秦聿站在門外，西裝革履，
手里提著一個全新的、德國進口的專業(yè)放大機?！嘎愤^，看到器材店打折，順手買的?！?/p>
他把東西放下，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我看著那臺機器上近五位數的價格標簽，
扯了扯嘴角：「秦先生，你家路過的地方，還挺特別?！顾麤]理會我的諷刺，
目光掃過我工作臺上那些瓶瓶罐罐，眉頭微皺：「你用的這些化學品，腐蝕性太強，
通風要做好?！怪芩耐砩?，我在學校圖書館查資料，查到閉館。一抬頭，
發(fā)現秦聿就坐在我對面，面前攤著一本厚厚的建筑理論書，不知道坐了多久。見我看來，
他合上書，站起身：「正好要走，送你回去?！刮揖芙^的話還沒說出口，
他已經拿起了我的背包。一路上，車里安靜得只剩下呼吸聲。我抱著書包，看著窗外的夜景，
感覺自己像一只被溫水慢煮的青蛙。這種感覺很奇妙。一方面，
我沉溺于這種被暗戀對象關注的竊喜中，他的每一次出現，
都像在我平靜的心湖里投下一顆石子，泛起圈圈漣漪。另一方面，我又為自己「欺騙者」
的身份感到痛苦和自卑。我不敢看他，不敢深究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到底藏著什么。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他是在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嗎？周六，我把自己關在工作室里，
對著那本《光影結構論》，廢寢忘食地研究。書里的理論精妙絕倫，
為我修復那張火災廢片提供了全新的思路。我沉浸其中，完全忘了時間。
直到一陣手機鈴聲把我拉回現實。是秦聿?！赶聛??！顾穆曇粢蝗缂韧睾啙崱！甘裁矗俊?/p>
「我在你樓下。吃飯?！刮疫@才感覺到胃部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原來我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我走到窗邊，果然看到他那輛黑色的轎車，
像一頭沉默的野獸，靜靜地停在路燈下。我換了件干凈的 T 恤下樓，坐進副駕駛。
他沒問我想吃什么，直接開車去了一家環(huán)境清幽的私房菜館。菜很簡單，都是些清淡養(yǎng)胃的。
吃飯的時候，他突然問我：「修復那張照片，對你很重要？」我握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
點了點頭：「嗯，很重要?！埂笧槭裁矗俊刮页聊?。我該怎么告訴他？
說那可能是我身世的唯一線索？說我像個幽靈一樣活了十幾年，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
見我不說話，他也沒再追問。吃完飯，他送我回工作室樓下。我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他卻突然叫住了我?！干蜓浴！刮一仡^看他。車廂里昏暗的光線，柔化了他臉部硬朗的線條。
他看著我，眼神專注而認真，緩緩開口：「以后，別再餓著肚子工作了?！刮业男?，
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5那個周末，下了一場大雨。雨水沖刷著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也把我困在了工作室里。老舊的電路大概是受了潮，在我進行到最關鍵的圖像還原步驟時，
燈光閃爍了幾下，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操?！刮业吐暳R了一句，摸黑找到手機，
打開手電筒。光束照亮了工作臺的一角。那張火災廢片，經過幾天的努力，
已經顯現出了一些模糊的輪廓。我能看到廢墟的背景，和一個小男孩蜷縮的身影。
但另一個人的影像，卻始終被一片焦黑所覆蓋，無論我用什么方法，都無法剝離。
挫敗感和無力感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我頹然地坐在椅子上，聽著窗外嘩嘩的雨聲，
感覺自己就像這照片一樣，被困在了一片無法修復的黑暗里。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我以為是來催房租的房東，不耐煩地喊了一句：「沒電，明天再來！」門外安靜了幾秒，
然后，門鎖傳來輕微的轉動聲。我心里一驚，猛地站起來。門被推開，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伴隨著一陣潮濕的冷空氣。是秦聿。他沒開手機電筒，
就那么站在黑暗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改阍趺础刮以掃€沒說完，
他就已經走到了我面前。他從我手里拿過手機，關掉了刺眼的手電筒，然后打開了他自己的。
他沒有把光照向整個房間，而是調得很暗，只照亮了我面前那一小方工作臺。
一束溫暖、柔和的光暈，籠罩著那張殘破的照片，和我?！赣龅狡款i了？」他問，
聲音在寂靜的雨夜里顯得格外清晰。我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骸膏拧！顾斐鍪郑?/p>
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那張照片的邊緣，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摸一件稀世珍寶。
他的目光從照片上移開，落在我臉上。在那束微弱的光里，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情緒。
那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而是一種……我看不懂的，深沉的痛楚?！竸e怕?！顾蝗婚_口，
聲音低沉而溫柔，「修不好的東西，我們可以一起重建?！刮业暮粑?，在那一刻停滯了。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猛地插進了我塵封已久的心門。
修不好的東西……重建……我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深邃的眼眸里，
映出我狼狽而脆弱的樣子。在這片狹小、溫暖的光暈里，
在陳舊相紙和化學藥劑混合的氣味中，他俯下身，慢慢地、慢慢地靠近我。我沒有躲。
或者說，我根本動不了。然后，一個帶著雨后微涼氣息的吻，輕輕地落在了我的嘴唇上。
這個吻，不帶任何情欲，甚至沒有深入。只是一個輕柔的觸碰，
像一片雪花落在滾燙的皮膚上，瞬間融化，卻留下了一片滾燙的烙印。它充滿了安撫，
和一種……失而復得的珍重。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防備和偽裝，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我徹底淪陷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退開，額頭抵著我的額頭，呼吸溫熱?！干蜓浴?/p>
他低聲喚著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將這兩個字刻進骨血里。我閉上眼睛，
任由自己沉溺在這突如其來的溫柔里。然而，就在我以為自己終于可以抓住一點溫暖的時候，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我下意識地掏出來，屏幕亮起，是一條新短信。
發(fā)信人是莊曼。短信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搁_個價，離開我兒子們?！?/p>
剛剛還溫熱的血液，瞬間冷了下來。6我應約去見了莊曼。
地點在一家裝潢奢華的高級咖啡廳，悠揚的古典樂襯得我身上的廉價 T 恤更加格格不入。
莊曼坐在我對面，依舊是那副優(yōu)雅高貴的模樣。她攪拌著杯子里的咖啡，看都沒看我一眼。
「說吧，要多少錢才肯離開顧飛和秦聿？」她開門見山。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她似乎被我的沉默惹惱了，終于抬起眼，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
她從愛馬仕包里拿出一沓資料，推到我面前?！竸e跟我裝清高?！刮业拖骂^，
看到了那沓紙上的內容。第一頁，是我的孤兒院記錄，上面清晰地寫著「無名氏，約五歲，
在一場火災后被發(fā)現」。第二頁，是我的助學貸款信息，每一筆都記錄得清清楚楚。第三頁，
是我那個瀕臨倒閉的工作室的財務狀況，赤字的部分被紅筆圈了出來，格外刺眼。我的心，
一寸寸地沉了下去?！干蜓裕前?？」莊曼的聲音像淬了毒的冰，「我查過你。
你這種底層出身，削尖了腦袋想往上爬的人，我見得多了?！顾似鹂Х龋p輕抿了一口，
姿態(tài)優(yōu)雅，說出的話卻像刀子一樣。「先是搭上我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發(fā)現他沒用，
就立刻把目標轉向了秦聿。你的算盤打得真響。你以為秦聿給你買點東西，帶你吃頓飯，
就是喜歡你？別天真了，他不過是覺得你新鮮，可憐你罷了?！刮曳旁谧老碌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