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葬禮上,天空下著冰冷的雨。我抱著林晚星的骨灰盒,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就像她躺在太平間時我握住她的手。司儀在臺上念著悼詞,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鈍刀,
在我心臟上反復切割。就在這時,一個快遞員撐著傘,徑直走到我面前,
聲音機械:“沈舟先生嗎?這里有一份您的信件,必須本人簽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過來。我麻木地簽下名字,那是一份薄薄的信封,沒有寄件人,
地址卻是我和晚星的家。郵戳日期,是她出車禍的前一天。是晚星寄給我的。
我顫抖著撕開信封,指尖被紙張劃破,鮮血滲出,染紅了信封一角。里面掉出來的,不是信,
是一張折疊起來的B超產檢單。我愣住了。晚星懷孕了?她為什么不告訴我?我展開那張紙,
目光死死地釘在診斷報告那一欄?!境曁崾荆簩m內早孕,可見雙胎心管搏動?!侩p胞胎。
我的腦子“轟”的一聲,炸成一片空白。我要當爸爸了?我本來,可以擁有兩個孩子?
巨大的狂喜和更巨大的悲痛瞬間將我吞沒,我腿一軟,幾乎跪倒在地。我失去了我的妻子,
還失去了我未曾謀面的兩個孩子。葬禮結束后,我把自己鎖在家里,三天三夜。
我一遍遍地看著那張產檢單,看著那兩個模糊的、小小的孕囊,淚水流干,
眼睛里只剩下血絲和瘋狂。第四天,我撥通了負責晚星尸檢的法醫(yī)老張的電話,
他是我的大學同學?!袄蠌?,晚星的尸檢報告,能不能再給我看一下?
我想知道……關于孩子的部分?!蔽业穆曇羯硢〉孟褚粔K破砂輪。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沈舟,你來我這一趟吧。”老張的語氣異常凝重。在法醫(yī)中心的辦公室里,
老張遞給我一份報告,指著其中一頁:“根據(jù)解剖結果,死者腹中的胎兒,約七周大,男性,
因車禍導致的母體死亡而死亡?!蔽宜浪赖囟⒅鴪蟾?,手指因為用力而捏得發(fā)白?!耙粋€?
”我抬起頭,眼睛赤紅,“你確定,只有一個?”老張被我的樣子嚇了一跳,
扶了扶眼鏡:“確定。子宮內只有一個胎兒,發(fā)育正常。沈舟,你……為什么這么問?
”我沒有回答,而是將那張被我捏得發(fā)皺的產檢單,拍在了桌子上?!澳悄愀嬖V我,
這張B超單上,為什么寫的是雙胞胎?!”老張拿起B(yǎng)超單,仔細看了看,臉色瞬間變了。
他又拿出尸檢報告,反復對比,額頭上滲出了冷汗?!斑@……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
“B超顯示雙胎心搏動,但在死者體內,我們確實只發(fā)現(xiàn)了一個胚胎。
她的子宮……很‘干凈’,沒有任何異常。”我的心,瞬間沉入了冰窖?!案蓛??
”我咀嚼著這個詞,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這不是醫(yī)院B超出了錯。
這是在車禍發(fā)生前,有人,用手術刀,從我妻子的子宮里,取走了我的另一個孩子!
晚星的死,不是意外!是一場謀殺!2老張辦公室里,死一樣寂靜?!吧蛑?,你冷靜點!
”老張看著我?guī)捉偪竦难凵?,試圖安撫我,“也許是‘消失的雙胞胎’現(xiàn)象,
醫(yī)學上……”“B超單是七周,車禍也是七周,你告訴我怎么消失?!”我一拳砸在桌子上,
嘶吼道,“她的子宮很‘干凈’!你一個法醫(yī),還不懂這三個字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一場完美的手術。意味著有人在晚星生前,就對她下了手。老張沉默了,
他知道我說的對。法醫(yī)的“干凈”,和婦產科醫(yī)生的“干凈”,是兩個概念。它意味著,
沒有殘留,沒有炎癥,沒有不該有的組織。只有最頂尖的外科醫(yī)生,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這件事,必須報警?!崩蠌埖哪樕兊脽o比嚴肅?!安弧!蔽揖芙^了。警察會怎么查?
查B超單的真?zhèn)??還是重新尸檢?最后只會以證據(jù)不足結案。兇手既然敢做,
就一定抹掉了一切痕跡。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一個孩子,
就能讓整件事看起來天衣無縫。我要自己查。我要像一頭潛伏在暗處的野獸,
用我自己的方式,把那個惡魔,一點點地撕碎?;氐侥莻€冰冷的、沒有晚星的家,
我開始發(fā)瘋一樣地尋找線索。晚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如果她察覺到了危險,
一定會留下什么。我翻遍了她的日記,她的電腦,她所有的遺物,一無所獲。絕望之際,
我的目光落在了墻上那副巨大的婚紗照上。照片里,晚星笑得那么甜,那么幸福。
我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我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忽然,我的指尖在相框的背后,
觸碰到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凸起。我的心臟猛地一跳!我立刻將婚紗照取下,
相框的背板被人用刀片精巧地劃開過一道縫隙,里面塞著一個黑色的、火柴盒大小的東西。
是一個微型U盤。我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幾乎握不住。插上電腦,
U-盤里只有一個視頻文件,沒有命名。我點開它。畫面里,是晚星的臉。
她應該是在我們的臥室里,用手機自拍的。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沈舟,當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可能已經出事了?!彼穆曇魩е耷唬?/p>
我的心瞬間被揪緊?!拔覒言辛?,是雙胞胎。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
可是……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薄叭崛崴孟褚恢痹隍_我們。”柔柔。蘇柔,
晚星最好的閨蜜,也是我的朋友。她的丈夫高遠,是本市最頂尖的婦產科專家。
晚星的每一次產檢,都是高遠親自做的?!案哌h說柔柔得了很嚴重的病,不能生育。
可我前幾天,無意中看到了柔柔的體檢報告,她的身體很健康,非常適合懷孕。
”“我不知道他們夫妻倆為什么要撒這個謊。我開始害怕,沈舟。我不敢把懷孕的事告訴你,
我也不敢去別的醫(yī)院。我只能找高遠,因為他是這方面的權威。”“最后一次產檢,
高遠給我做B超的時候,他的表情很奇怪。他說一切正常,
可我總覺得……他在看那張B超單的時候,眼神像一頭看見獵物的狼。”視頻里的晚星,
說到這里,恐懼地哭了出來?!拔也恢涝撛趺崔k,沈舟。
我感覺自己被一張無形的網(wǎng)罩住了。這張U-盤,我藏在婚紗照后面。
如果……如果我真的出了事,你一定要……”視頻,到這里戛然而止。我的大腦一片轟鳴,
渾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蘇柔和高遠。我最好的朋友,我妻子的閨蜜。一個,
是覬覦我孩子的惡魔。另一個,就是那個親手剖開我妻子肚子,取走我孩子的……屠夫!
3. 她藏在婚紗照后的秘密U盤U盤里的內容,像一把燒紅的烙鐵,
在我心里烙下了血海深仇。我反復觀看那段視頻,不放過晚星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不放過她聲音里的任何一絲顫抖??謶郑钦娴?。絕望,也是真的。她最后未說完的話,
像一句魔咒,在我耳邊反復回響。“你一定要……”一定要什么?一定要小心他們?
一定要為她報仇?一定要找到我們的孩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世界,從這一刻起,
只剩下復仇。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像一個精密的外科醫(yī)生一樣,開始剖析整件事。動機。
蘇柔想要一個孩子,但她“不能”生。高遠是婦產科專家。他們看中了晚星肚子里的雙胞胎。
這是一個完美的、令人發(fā)指的作案動機。手法。高遠利用職務之便,對晚星進行了手術,
取走其中一個胎兒。然后,他們制造了一場車禍,殺死晚星和腹中剩下的那個孩子,
達到殺人滅口、毀尸滅跡的目的。一切都顯得那么順理成章,卻又毫無直接證據(jù)。
U-盤里的視頻,只能證明晚星對他們產生了懷疑,并不能作為他們犯罪的證據(jù)。
我需要更多的證據(jù)。我需要一把能把他們釘死在恥辱柱上的,鐵證。我沒有打草驚蛇。
第二天,我主動給蘇柔打了個電話,聲音疲憊而沙啞。“柔柔,是我,沈舟?!薄鞍⒅??
”電話那頭,蘇柔的聲音立刻充滿了擔憂和關切,“你還好嗎?這幾天你都不接電話,
我快擔心死了!”聽著她那虛偽的、天衣無縫的表演,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拔覜]事。
”我頓了頓,按照我設想好的劇本,說道,“只是……我整理晚星遺物的時候,
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好像是她生前調查的一些……關于你和高遠的資料。我看不懂,
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我的語氣,充滿了恰到好處的困惑和試探。電話那頭,
出現(xiàn)了長達數(shù)秒的沉默。我甚至能聽到蘇柔瞬間變得急促的呼吸聲。她在緊張。“資料?
什么資料啊?”她的聲音,出現(xiàn)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僵硬,“晚星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我和高遠能有什么事瞞著你們呀。”“我也不知道,是一些我看不懂的病例和數(shù)據(jù)。”我說,
“晚星把它們存在一個U盤里,還設置了密碼,我打不開。我想,既然是關于你們的,
還是當面交給你們比較好。”“U盤?”蘇柔的聲音陡然拔高,隨即又立刻掩飾下去,
“好啊,你在家嗎?我……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找你!”“好,我等你們?!睊炝穗娫?,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蛇,要出洞了。我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空的U盤,
放在茶幾上。然后,我在客廳里,安裝了一個針孔攝像頭。一個小時后,門鈴響了。來的人,
只有蘇柔一個。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裙,臉上畫著淡妝,眼眶紅紅的,看起來比我還悲傷。
“阿舟……”她一進門,就給了我一個擁抱,眼淚簌簌地往下掉,“你瘦了好多,
一定要保重身體啊,晚星在天上看著,也不希望你這樣?!彼纳眢w很軟,
帶著一股高級香水的味道。我任由她抱著,身體卻僵硬得像一塊石頭。這個女人,
用這雙“溫暖”的手,擁抱過我的妻子,轉過頭,就和她丈夫一起,策劃了如何殺死她,
奪走她的孩子。我忍著強烈的惡心,輕輕推開她?!白伞!薄案哌h呢?他怎么沒來?
”我故作不經意地問?!八t(yī)院有臺緊急手術,實在走不開,讓我先過來看看你。
”蘇柔的眼神有些閃躲。她撒謊。高遠那個級別的專家,不可能有那么多“緊急手術”。
他不敢來,他是心虛?!澳阏f的U盤呢?”蘇柔的目光,已經迫不及待地在客廳里搜索起來。
我指了指茶幾上的那個黑色U盤?!熬褪沁@個?!碧K柔的眼睛瞬間亮了,她幾乎是撲了過去,
一把將U盤攥在手心,緊緊地,像是握著一顆定時炸彈?!疤昧?,找到了。
”她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隨即又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連忙解釋道,
“我是怕……怕晚星誤會了我和高遠,留下什么不好的話,讓你看了也跟著誤會。
”“密碼是多少?”她急切地問。“我不知道?!蔽覔u了搖頭,“晚星沒說。
”蘇我看著手里的U盤,眼神里閃過一絲掙扎和狠戾。她知道,這個U盤里,
很可能什么都沒有。但她不敢賭。她必須拿走它,毀掉它,才能安心。“阿舟,
既然是你也打不開,那……這個U盤我就先帶走了?!彼酒鹕?,將U盤塞進包里,
“等我回去讓高遠試試,如果打開了,再告訴你里面是什么?!薄昂?。”我點了點頭,
沒有阻攔。送走蘇柔,我立刻回到電腦前,調出了剛才的監(jiān)控錄像。我將畫面放大,
定格在她擁抱我的那一瞬間。她的側臉,暴露在鏡頭下。她的耳朵上,
戴著一副精致的鉆石耳釘。而這副耳釘,我在晚星的首飾盒里,見過一模一樣的。
那是晚星最喜歡的一副耳釘,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送給她的禮物。
車禍現(xiàn)場的遺物清單里,并沒有這對耳釘。我一直以為是丟失了。原來,
是被她這個“好閨蜜”,當作戰(zhàn)利品,戴在了自己身上!我的拳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指關節(jié)瞬間血肉模糊。蘇柔,高遠。你們的死期,不遠了。4. “閨蜜”的擁抱,
帶著福爾馬林的味道蘇柔拿走了假的U盤,暫時安了心。但這遠遠不夠。
我需要一個能讓他們無法翻身的,致命的證據(jù)。我開始調查高遠。他的人生履歷,堪稱完美。
醫(yī)學世家出身,年紀輕輕就成為仁愛醫(yī)院婦產科的科室主任,
發(fā)表了數(shù)篇有國際影響力的論文,是無數(shù)孕婦眼中的“送子觀音”。滴水不漏。
我找不到任何破綻。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老張打來了電話?!吧蛑郏艺伊藗€借口,
去了一趟仁愛醫(yī)院的檔案室?!崩蠌埖穆曇魤旱煤艿停拔也榱送硇浅鍪履翘?,
高遠的手術記錄?!蔽业男乃查g提到了嗓子眼?!霸趺礃??”“記錄顯示,他那天下午,
確實有一臺長達四個小時的‘子宮肌瘤摘除’手術。”老張說道,“時間點,
和晚星出車禍的時間,對不上。車禍是晚上七點,他的手術下午五點就結束了。
”“這能說明什么?”“說明他有不在場證明。”老張的語氣很凝重,“但奇怪的是,
那臺手術的麻醉師,是一個叫劉洋的醫(yī)生。我查了一下這個劉洋,他……半個月前,
就因為醫(yī)療事故被醫(yī)院停職了?!币粋€被停職的麻醉師,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高遠的手術記錄上?
只有兩種可能。一,這是醫(yī)院的檔案記錄出了錯。二,這份手術記錄,是偽造的!
高遠在掩蓋什么。他在掩蓋晚星出事那天下午,他真正在做的那臺手術!那臺手術,
就是剖開我妻子的肚子,取出我孩子的……罪惡的手術!“老張,幫我個忙。
”我的聲音冰冷,“幫我查一下,這個劉洋,現(xiàn)在在哪里。”三天后,我在一家地下**里,
找到了劉洋。他已經不是那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了,而是一個滿身酒氣、雙眼通紅的賭徒。
他輸光了所有錢,被人像死狗一樣扔了出來。我把他拖到一條無人的后巷?!澳闶钦l?
想干什么?”他驚恐地看著我。我沒有回答,直接將一張銀行卡,和一張高遠的照片,
扔在他面前?!翱ɡ镉形迨f?!蔽铱粗难劬?,一字一句地說道,“告訴我,
林晚星出事那天下午,高遠到底做了什么。說完,錢就是你的?!碧岬礁哌h的名字,
劉洋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他看著那張銀行卡,眼神里充滿了貪婪和恐懼。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他還在嘴硬。我冷笑一聲,從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
甩在他臉上。那上面,是他因為違規(guī)用藥,導致病人死亡的全部證據(jù)?!斑@些東西,
如果交給警方,你下半輩子,就得在牢里過了。”我緩緩地蹲下身,聲音像來自地獄的魔鬼,
“五十萬,買你一個真相,或者,一輩子的牢飯。你自己選?!眲⒀蟮男睦矸谰€,
徹底崩潰了。他癱坐在地上,渾身發(fā)抖,終于開口了?!拔艺f……我說!”“那天下午,
高遠主任確實做了一臺手術,但不是什么子宮肌瘤摘除。”他顫抖著說,
“那是一臺……一臺非法的活體取胎手術!”“他從一個孕婦的肚子里,
取出了一個才七周大的活體胚胎!那個孕婦……好像就是新聞上說,
出車禍死的那個……”“手術的時候,孕婦是被深度麻醉的,什么都不知道。
高主任的手法非常快,非常專業(yè),簡直……簡直就像個屠夫?!薄叭〕鰜淼哪莻€孩子呢?!
”我抓住他的衣領,嘶吼道?!氨弧凰掀?,蘇柔,立刻用一個恒溫箱帶走了!
”劉洋嚇得幾乎要昏過去,“高主任給了我一百萬,讓我簽了保密協(xié)議,
還偽造了那份手術記錄。他說,只要我敢說出去,他就能讓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真相,
終于在我面前,露出了它最猙獰、最血腥的面目。我松開劉洋,站起身。晚風吹過,
巷子里充滿了垃圾腐爛的酸臭味。我的心,卻比這腐臭的垃圾,還要冷,還要硬。高遠,
蘇柔。你們的末日,到了。5. 視頻里,妻子指向了那個“惡魔”拿到了劉洋的口供錄音,
我并沒有立刻報警。這個證據(jù),還不夠。劉洋是個賭徒,是個有前科的污點證人。
高遠有無數(shù)種方法可以讓他翻供,甚至讓他人間蒸發(fā)。我需要一個,讓高遠和蘇柔,
當著所有人的面,親口承認罪行的機會。我開始策劃一場“鴻門宴”。
我以“感謝大家在晚星葬禮期間的幫助”為由,邀請了所有親近的朋友來家里吃飯。當然,
也包括高遠和蘇柔。他們沒有理由拒絕。宴會當天,
我表現(xiàn)得像一個終于從喪妻之痛中走出來、努力開始新生活的人。我和大家喝酒,聊天,
甚至還講了幾個笑話。高遠和蘇柔,看到我這個樣子,徹底放下了戒心。他們以為,
那個懦弱的、只會哭泣的沈舟,又回來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關掉了客廳的燈,
打開了投影儀?!按蠹覄e誤會,不是要開什么無聊的會議?!蔽倚χ鴮Ρ娙苏f,
“只是想和大家分享一些,我和晚星過去的美好回憶?!蓖队澳徊忌?,
開始播放我和晚星從相識到相戀,再到結婚的各種照片和視頻。溫馨的音樂,幸福的笑臉。
在場的很多人,都看得眼眶濕潤。蘇柔更是哭得梨花帶雨,趴在高遠的肩膀上,
哽咽道:“晚星……我好想你……”高遠則摟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悲傷和溫柔。真是,一對璧人啊。我看著他們那精湛的演技,心中冷笑。
視頻,播放到了最后。畫面,定格在我們那張巨大的婚紗照上。音樂,也在此刻停止。
客廳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以為,分享會結束了。然而,下一秒。投影幕布上的畫面,
突然切換了。出現(xiàn)的,是晚星那張充滿恐懼的、蒼白的臉。是她藏在U盤里的那段,
最后的遺言?!吧蛑郏斈憧吹竭@個視頻的時候,我可能已經出事了……”晚星顫抖的聲音,
在寂靜的客廳里,清晰地響起。所有人都驚呆了。高遠和蘇柔的臉色,“唰”的一下,
變得慘白!他們的身體,瞬間僵住,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視頻,在繼續(xù)播放。
當晚星說到“柔柔她……她好像一直在騙我們”時,蘇柔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當晚星說到高遠看B超單時“眼神像一頭看見獵物的狼”時,高遠端著酒杯的手,猛地一抖,
紅酒灑了他一身??蛷d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利劍一樣,齊刷刷地射向了他們。
“這……這是什么?”“晚星這是什么意思?”“高遠,蘇柔,你們到底對晚星做了什么?!
”質疑聲,此起彼伏?!罢`會!這都是誤會!”高遠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猛地站起身,
指著我,色厲內荏地吼道,“沈舟!你從哪里弄來這個視頻的?!這是偽造的!
你是想污蔑我們!”“污蔑?”我緩緩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臉上帶著惡魔般的微笑。
“高主任,別著急?!蔽夷贸鍪謾C,按下了播放鍵。里面?zhèn)鞒龅模?/p>
是麻醉師劉洋那充滿恐懼的、顫抖的聲音?!澳翘煜挛?,
高遠主任做了一臺……非法的活體取胎手術!”“他從一個孕婦的肚子里,
取出了一個才七周大的活體胚胎!”“被……被他老婆,蘇柔,立刻用一個恒溫箱帶走了!
”錄音的內容,像一顆顆重磅炸彈,在客廳里炸開。全場,一片死寂。高遠和蘇柔,
已經面無人色,癱軟在沙發(fā)上,抖如篩糠。他們的眼神里,充滿了絕望和恐懼。他們知道,
一切都完了?!安弧皇堑摹皇沁@樣的……”蘇柔瘋了一樣地搖著頭,
語無倫次地辯解著。我沒有理她。我走到投影儀前,將畫面,切換到了最后一張。
那是一張醫(yī)院的平面圖。是仁愛醫(yī)院,負三樓,那個不對外開放的,
胚胎實驗室的內部結構圖。圖上,一個房間被紅色的圈,重點標記了出來。“高遠,蘇柔,
”我轉過身,看著他們,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我的孩子,現(xiàn)在,是不是就在這里?
”6. 他的手術刀,既能救人,也能剖腹取子我的話,像最后一根稻草,
壓垮了蘇柔的心理防線?!昂⒆印业暮⒆印彼袷钳偭艘粯?,喃喃自語,眼神渙散,
徹底崩潰了。高遠看著她,眼神里閃過一絲絕望,但隨即,又被一種瘋狂的狠戾所取代。
他知道,事已至此,再無退路。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果刀,
挾持住離他最近的一個賓客,抵住那人的脖子,面目猙獰地吼道:“都別動!誰敢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