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正在院子里,琢磨著三天后靈脈的事。
他這個徒弟,底子太薄,想在三天內(nèi)形成戰(zhàn)力,簡直是天方夜譚。
必須另辟蹊徑。
就在這時,院門被人敲響了。
咚,咚咚。
很有禮貌,不像找茬的。
林小小剛洗完碗,聽到敲門聲,身體下意識地繃緊。
她怯怯地看向李凡。
“去開門?!崩罘差^也沒回。
“是?!?/p>
林小小深呼吸,走到門后,拉開了那扇破舊的院門。
門外站著三個人。
為首的是一個五十多歲、身穿褐色錦袍的男人,保養(yǎng)得很好,但兩鬢已經(jīng)斑白。
他身后,跟著兩個神情倨傲的年輕人。
當(dāng)他們看到開門的林小小,三個人全都愣住了。
眼前的少女,一襲水藍(lán)長裙,肌膚白皙,五官清秀,哪里還有半分過去那個渾身臟污、人人喊打的災(zāi)星模樣?
為首的男人眼中閃過一抹震驚,隨即被濃濃的狂喜和貪婪所取代。
傳言是真的!
這個被家族拋棄的災(zāi)星,真的脫胎換骨了!
“小小……你,你真的是小小?”
男人臉上擠出激動又愧疚的表情,伸出手就想去拉林小小。
林小小像是被蛇蝎蟄了一下,猛地后退一步,躲開了他的手。
她躲到了李凡身后,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
那不是興奮。
是源自骨髓的恐懼和恨意。
“這位想必就是李前輩了!”
錦袍男人見狀也不尷尬,轉(zhuǎn)而對著李凡,拱手長揖,姿態(tài)放得比鎮(zhèn)長王德發(fā)還要低。
“晚輩林家家主,林振南。這兩位是犬子,林強,林偉。”
“拜見李前輩!”
他身后的兩個年輕人也連忙行禮,只是那份倨傲,怎么都掩飾不住。
林家?
李凡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他護著身后的林小小,冷冷地看著這幾個不速之客。
“有事?”
“前輩,晚輩是特地來向前輩賠罪,順便……接小小回家的!”
林振南說得情真意切,還揮了揮手,他兒子林強立刻捧上一個木盒。
“這是我們林家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前輩笑納!”
“回家?”
李凡重復(fù)著這兩個字,感覺自己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后,林小小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沒錯!回家!”
林振南一臉痛心疾首。
“小小這孩子,命苦??!當(dāng)年是我們林家無能,護不住她,才讓她流落在外,受了這么多苦!”
“現(xiàn)在好了,有前輩您這樣的高人指點,她終于能掌控自己的力量,我們林家也能將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接回去了!”
“我們一定會好好補償她!”
他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冠冕堂皇。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個多么疼愛女兒的慈父。
但李凡的【洞悉之眼】看得清清楚楚。
【林振南:林家家主,煉氣二層。為人虛偽,極度自私,趨炎附勢。當(dāng)前心理活動:必須把這個丫頭弄回家族!她現(xiàn)在就是個寶貝!有了她,我們林家何愁不能搭上落云宗!】
摘桃子都摘到老子頭上來了?
李凡心里冷笑,卻沒有立刻發(fā)作。
他低下頭,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問。
“小小,你怎么想?”
林小小抬起頭,那張蒼白的小臉上,滿是掙扎。
她看著林振南那張?zhí)搨蔚哪?,過去十三年的屈辱、饑餓、被石塊追打的畫面,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
是他們。
是他們把自己關(guān)在柴房,說自己是不祥之人。
是他們在大雪天,把自己趕出家門,任由自己自生自滅。
現(xiàn)在,他們說要接自己回家?
憑什么!
師尊的庇護,讓她第一次有了反抗的勇氣。
她從李凡身后走出半步,捏緊了拳頭,對著林振南,鼓起全身的力氣。
“我不回去?!?/p>
“這里……就是我的家。”
“他……是我?guī)熥?。?/p>
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艱難,卻又無比清晰。
林振南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沒想到,這個以前連頭都不敢抬的丫頭,竟然敢當(dāng)面頂撞他!
他身后的林強忍不住了,直接罵了出來。
“林小小,你瘋了?爹好心好意來接你,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你別忘了,你身體里流的是我們林家的血!”
“對!沒有林家,哪有你!”林偉也跟著幫腔。
林振南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不再偽裝,換上了一副長輩的威嚴(yán)面孔。
“小小,別胡鬧!”
“血脈親情是天定的,不是你說斷就能斷的!你必須跟我們回去!”
他向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林小小的胳膊。
“我說了,我不回……”
林小小嚇得連連后退。
啪。
一只手,鐵鉗一般,抓住了林振南探過來的手腕。
是李凡。
“前輩,你這是什么意思?”林振南又驚又怒。
李凡沒有看他,只是把林小小重新拉回自己身后。
然后,他才抬起頭,看著林振南。
“我徒弟的話,你沒聽清?”
“她說了,不回去?!?/p>
“前輩!”林振南的臉漲成了豬肝色,“這是我們的家事!還請前輩不要插手!”
“家事?”
李凡的音調(diào)猛地拔高。
“她被人當(dāng)成災(zāi)星,全鎮(zhèn)的人都拿石頭砸她的時候,你們林家的家事在哪?”
“她餓得只能去啃發(fā)霉的饅頭,快要凍死在巷子口的時候,你們林家的血脈親情又在哪?”
“現(xiàn)在,看到她能修煉了,有價值了,就跑過來說是你們的家事了?”
李凡一步步逼近,那煉氣大圓滿的氣勢,壓得林振南三人喘不過氣。
“你們也配?”
最后四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林振南的心口。
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被懟得啞口無言。
“我……我們……”
“滾?!?/p>
李凡吐出一個字,簡單,干脆。
“別讓我說第二遍。”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林振南當(dāng)著兩個兒子的面,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野小子如此羞辱,哪里還忍得住。
他徹底撕破了臉皮。
“好!好得很!”
他咬牙切齒地威脅道。
“小子,我勸你不要不識抬舉!”
“我們林家,已經(jīng)和落云宗的張狂少主搭上線了!”
“張狂少主親口承諾,只要我們把小小獻給他做藥引,我們林家就能成為落云宗的附屬家族!”
“你得罪了我們,就是得罪了張狂少主,得罪了整個落云宗!你擔(dān)當(dāng)?shù)闷饐幔 ?/p>
他以為,搬出落云宗這尊大佛,就能嚇住對方。
然而。
李凡聞言,不怒反笑。
“張狂?”
“你說的是前兩天被我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逃出青云鎮(zhèn)的那個廢物?”
“拿他來壓我?”
李凡一把揪住林振南的衣領(lǐng),單手將他提了起來。
林振南那一百六七十斤的身體,在李凡手里,輕得像一只小雞。
“你……你……”
林振南嚇得魂飛魄散。
他身后的林強和林偉更是雙腿發(fā)軟,連個屁都不敢放。
“本來只想讓你們滾?!?/p>
“既然你非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p>
李凡手臂一甩。
嗖——
林振南整個人化作一道拋物線,被直接扔出了院墻,重重地摔在外面的青石板路上,發(fā)出一聲慘叫。
“爹!”
林強林偉驚呼一聲,想去扶,卻又不敢動。
李凡看都沒看他們,一腳踢在那個裝滿禮物的木盒上。
木盒飛出院門,里面的東西摔了一地。
“帶著你的垃圾,滾?!?/p>
“再敢來騷擾我徒弟?!?/p>
李凡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說出的話卻讓兩兄弟如墜冰窟。
“下一次,扔出去的,就是你們的尸體。”
林強和林偉連滾帶爬地跑出院子,架起摔得七葷八素的林振南,狼狽逃竄。
世界,再次安靜了。
李凡關(guān)上院門,轉(zhuǎn)過身。
林小小站在原地,沒有哭。
她只是看著那扇緊閉的院門,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但那不是因為害怕。
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籠罩了她。
那個困了她十三年的牢籠,在剛才,被她師尊,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徹底砸碎了。
她看著李凡,重重地點了下頭。
“師尊?!?/p>
從今往后,世上再無林家女,只有他李凡的徒弟,林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