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陽在氤氳的香霧里猛然驚醒，喉間殘留的藥香像條毒蛇死死纏著他。
他攥著那枚銀蝴蝶戒指，指節(jié)泛白，三天前那場混沌春夢，還有枕邊消失的姑娘，
全成了燒心的謎。“砰”地將胭脂瓶砸在紅木桌上，墨陽眼底翻涌著暴戾。他是京城太子爺，
從沒人敢在他酒里動手腳?？赡枪勺犹鹉佀幭?，還有姑娘懵懂又勾人的眼，
偏生叫他再聞不得別的味兒，一聞就上頭，就想把人按在懷里要個沒完。三天前，
他醉得昏沉，撞進沈家偏院那間畫室。滿地顏料潑得像血色，姑娘披頭散發(fā)蜷在地上，
見他進來，眼尾紅得要滴出血，伸手就拽他領口：“哥哥，抱抱?！?他瞧著是個傻子，
卻鬼使神差地栽了進去。醒來時，枕畔只剩這枚蝴蝶戒，人早沒了影蹤。
今兒是沈家老爺子做壽，墨陽揣著戒，踏進朱漆大門時，目光跟探照燈似的，
掃過每個丫鬟傭人。沈家那堆人堆里，他沒瞧見夢里的傻子，指尖摩挲著戒指，
淡聲道：“沈叔，聽說您府上有個…… 不太靈醒的傭人？”話落，
沈家眾人臉色跟淬了冰似的。沈老爺子端著茶盞的手抖了抖，
二房的表嫂笑得牽強：“墨少爺聽錯了吧？我家哪有傻子傭人?！?可墨陽眼尖，
瞥見角落穿月白旗袍的姑娘，耳尖瞬間紅得要燒起來—— 是她！阿槿縮在廊柱后，
指甲掐進掌心。她聽見墨陽的話，心跳得要沖破嗓子眼。三天前她豁出去下了藥，
就盼這尊佛能把自己帶出牢籠，可真見他問起，又怕了。舅舅一家把她囚在沈家十年，
就為那筆遺產(chǎn)，她裝瘋賣傻這么久，敢賭嗎？賭墨陽肯帶她走？她攥著帕子，
指腹摩挲著藏在袖中的紙風箏， 跟那枚戒指同紋樣的紙風箏。墨陽就要轉(zhuǎn)身時，
阿槿狠了狠心，把風箏往廊下拋。風卷著紙鳶掠過墨陽肩頭，他卻滿心煩躁，只當是風吹過，
沒留意。墨陽走后，阿槿被拖進柴房。表姐沈清婉掐著她下巴，胭脂盒砸在她臉上：“賤人！
敢勾墨少爺？” 耳光甩得她耳鳴，“再裝瘋賣傻，我剁你手指頭！” 阿槿垂眸，
指甲摳進掌心滲血，十年了，舅舅貪她父母遺產(chǎn)，把她鎖在這深宅，逼她畫畫，
再把畫搶去署自己名。她只能裝傻子，可誰想得到，下藥勾墨陽那夜，自己竟真動了心？
轉(zhuǎn)機在墨陽第二次登門。他是來要畫的，沈清婉捧著阿槿畫的《蝶火》，
笑得跟朵花似的：“墨少爺，這是我新創(chuàng)作的……” 墨陽接畫時，鼻尖忽然涌上那股藥香，
皺眉道：“怎么有股怪味？” 沈清婉慌了，強笑道：“許是顏料過期，要不，換一幅？
” 墨陽卻勾唇：“沈小姐的畫，一貫是好的?！?說罷抱著畫進了偏廳，
留沈清婉在原地臉白得像紙。阿槿躲在假山后，指甲都要掐斷。迷香起效了，
她算準墨陽今晚會失控，可瞧見他抱著自己的畫進房，心又跟浸了醋似的酸。
她摸出藏在襪筒的銀簪，想沖進去，又怕壞了局。半夜，墨陽果然闖進來。他眼尾泛著紅，
把畫摔在桌上：“是你下的藥？” 阿槿縮在墻角，裝傻子往他懷里撲：“哥哥，抱抱。
” 墨陽扣住她手腕，狠聲道：“別裝！你根本不是傻子！” 阿槿身子僵住，仰頭望他，
眼尾紅得要滴淚：“墨少爺，帶我走好不好？” 墨陽心跳漏了半拍，
喉結(jié)滾動：“現(xiàn)在跟我走，還來得及?！?可阿槿剛要伸手，
外頭突然傳來沈清婉的尖叫：“墨少爺被瘋丫鬟勾走啦！”墨陽抱著阿槿沖出院門時，
雨劈頭蓋臉砸下來。他把阿槿塞進車里，沉聲吩咐司機：“去城郊別墅?！?阿槿蜷在副駕，
指尖絞著衣角。車過橋洞時，她瞥見后視鏡里沈家傭人追來，
忽然伸手去搶方向盤：“墨少爺，別帶我走！他們會殺了小檸的！” 墨陽猛踩剎車，
皺眉：“小檸是誰？” 阿槿眼淚砸在膝頭：“是我閨蜜，當年我媽資助她留學，
她為了陪我，棄了學業(yè)來沈家做傭人， 舅舅知道她幫我，會弄死她的！
”墨陽太陽穴突突跳，最終調(diào)頭回了沈家。他站在雕花廳里，睨著沈老爺子：“沈叔，
阿槿我要帶走。還有，小檸姑娘的事，您得給個說法?！?沈老爺子面皮抖得厲害，
卻只能賠笑：“墨少爺誤會了…… 阿槿是我遠房侄女，犯病時沒規(guī)矩，
我這就叫人帶她回房……” 墨陽冷笑，把銀蝴蝶戒拍在桌上：“沈叔再裝，
我不介意把十年前那樁遺產(chǎn)案，捅去稅務局?！?沈老爺子臉瞬間灰敗，
揮手讓傭人放了小檸。阿槿攥著墨陽的手，指節(jié)泛白。她以為這是救贖，可進了墨陽的別墅，
才知日子沒那么簡單。墨陽把她安排在閣樓，派了保鏢看守，美其名曰“保護”，
實則跟囚禁沒兩樣。夜里她畫畫，墨陽就坐在對面，眼神跟烙鐵似的，盯得她后背發(fā)毛。
“別畫了?！?墨陽抽走她的筆，指腹碾過她手腕，“你該學的是怎么當豪門太太，
不是在這涂顏料。” 阿槿垂眸：“我只會畫畫?！?墨陽忽而笑了，
捏著她下巴抬起來：“那畫我吧。畫得好，許你下樓?！?阿槿心跳亂了節(jié)拍，蘸了赭石色，
筆尖落在畫布上，卻畫的是當年父母車禍現(xiàn)場，她藏了十年的秘密，那夜肇事車，
車標跟墨陽的私人徽章，像得驚人。畫筆“當啷”落地時，墨陽剛好進來。
他瞥見畫布上的血腥場景，瞳孔驟縮。阿槿往后縮，撞在畫架上：“墨少爺，
我、我不是故意畫這個的?！?墨陽扣住她手腕，指節(jié)泛白：“這畫哪來的？
” 阿槿眼淚砸下來：“是夢里，我總夢見這些?！?墨陽盯著她顫抖的睫毛，忽然笑了，
指腹擦去她淚痕：“別怕，我信你?！?可轉(zhuǎn)身出門，
他就撥通了私家偵探的電話：“查十年前城郊車禍，重點查沈家阿槿父母那樁。
”雨季來得猝不及防，阿槿站在閣樓窗前，看雨絲把庭院泡得發(fā)漲。
她摸著藏在枕下的遺囑副本， 那是今早小檸冒險塞給她的。父母當年留的遺產(chǎn)，
壓根不是錢，是幅藏在老宅的古畫，畫里藏著能扳倒沈家的證據(jù)?？赡?，
她摩挲著銀蝴蝶戒，想起那晚他失控的吻，心尖跟浸了蜜似的，又酸又甜。
墨陽推門進來時，懷里抱著件藕荷色旗袍。他把旗袍抖開，垂眸瞧她：“試試這個。
今晚有晚宴，帶你見個人?！?阿槿攥著衣角：“我不去?！?墨陽忽然俯身，
鼻尖蹭過她發(fā)頂：“不去？那我把小檸送回沈家？” 阿槿身子僵住，
指甲掐進掌心：“你威脅我？” 墨陽笑得分寸剛好：“是交易?！蓖硌缭谒饺藭?，
水晶燈晃得人眼暈。阿槿被墨陽牽著，走過長廊時，
聽見有人竊語：“墨少什么時候養(yǎng)了個傻子玩物？” 她垂眸，指甲掐進掌心，
卻被墨陽握得更緊。進了包廂，墨陽把她按在身側(cè)，淡聲道：“傅老，這是阿槿。
” 被稱作傅老的男人，盯著阿槿的臉，忽然顫巍巍掏出手帕：“像， 太像了。
” 阿槿心跳漏了拍，這張臉，跟她母親相冊里的人，七分相似。晚宴后，墨陽帶她去江邊。
江風卷著潮氣，他忽然道：“阿槿，你母親當年，是不是叫孟疏桐？” 阿槿瞳孔驟縮，
轉(zhuǎn)身要跑，卻被墨陽扣在懷里。他指腹摩挲她耳垂：“別躲。傅老是我外祖，
他說你像極了我早逝的小姨?！?阿槿身子發(fā)顫：“我媽是孟疏桐，可她早死了。
” 墨陽抱著她的手緊了緊：“我查過，你母親沒死。她當年被沈家逼得假死，
如今藏在境外。”阿槿眼淚砸在他肩頭，十年委屈全成了淚。墨陽吻去她淚痕，
指腹摩挲她無名指：“嫁給我，我?guī)湍悴榍逡磺?，接回母親。” 阿槿仰頭望他，
眼尾泛紅：“你是為了傅家血脈？還是真心要護我？” 墨陽喉結(jié)滾動，吻住她唇：“你猜？
” 江風卷著兩人的影子，路燈把影子拉得很長?？蓻]人瞧見，暗處的狙擊鏡，
正對準阿槿的心臟。槍響的瞬間，墨陽猛地把阿槿撲倒。血花在他肩頭綻開，
阿槿尖叫著去捂他傷口：“墨陽！墨陽！” 墨陽扯起嘴角笑：“別怕， 我護得住你。
” 意識消散前，他聽見阿槿哭著喊他名字，還有遠處警笛的聲響。墨陽醒來時，
病房里靜悄悄的。他望著趴在床邊打瞌睡的阿槿，喉間泛起澀意，他不是沒查過阿槿母親，
可查到的線報全是死胡同，就像有人故意把水攪渾。他垂眸，指腹輕輕摩挲阿槿發(fā)頂，
卻在觸到她后頸時，摸到個凸起的小痣。這痣，墨陽瞳孔驟縮。
他想起母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反復念叨：“阿陽，記住小姨后頸的痣，
那是咱們傅家的標記?！?他呼吸亂了節(jié)拍，卻在阿槿睜眼時，迅速斂了情緒，
笑著道：“醒了怎么不叫我？”阿槿慌忙抹掉眼淚，強笑道：“看你睡得沉，
醫(yī)生說你子彈沒打中要害，修養(yǎng)些日子就好?！?墨陽盯著她眼尾的紅痕，
忽然伸手將她拽進懷里：“阿槿，嫁給我。我許你，把沈家掀個底朝天。
” 阿槿心跳漏了拍，指尖掐進掌心：“你就這么想掌控我？
” 墨陽吻她發(fā)頂：“是想護你?！?他沒說出口的是，那枚銀蝴蝶戒，
原是傅家傳給小姨的信物，如今戴在阿槿手上，由不得他不多想。出院后，
墨陽把阿槿安置在西山別墅。他忙著追查槍擊案，阿槿則整日泡在畫室。
她把那半張古畫攤在畫布上，用顏料描摹殘紋，畫里是株并蒂蓮，
花蕊處隱約有“傅”字刻痕。小檸趁送水果時，偷偷塞給她張紙條：【沈家老宅地下室，
有你父母當年的日記】。阿槿攥著紙條，指尖發(fā)白。夜里墨陽應酬歸來，
她正站在落地窗前發(fā)呆。他從后擁住她，指腹摩挲她手腕：“想什么？
” 阿槿垂眸：“想你說的婚禮?！?墨陽笑了，吻她耳垂：“下周去試婚紗？
” 阿槿心跳亂了節(jié)拍，卻輕輕應了聲“好”。試婚紗那日，阿槿站在鏡前，
望著綴滿珍珠的白紗，忽然想起母親相冊里的婚紗。她指尖摩挲著紗裙上的刺繡，眼尾泛紅。
墨陽進來時，恰好瞧見她這副模樣，喉結(jié)滾動：“阿槿，你穿婚紗美極了?！?他沒瞧見，
阿槿藏在婚紗下的手，正捏著張紙條，小檸說，沈家老宅今夜換崗，是偷日記的好時機。
子夜，阿槿偷偷溜出別墅。她套著墨陽的黑風衣，戴著假發(fā)，混進沈家老宅。
月光把回廊照得發(fā)白，她摸到地下室時，掌心全是汗。推開門的瞬間，
霉味混著塵土味撲面而來，墻角鐵盒里，果然躺著父母的日記。她顫抖著翻開，
卻在瞧見某頁時，瞳孔驟縮，日記里夾著張泛黃照片，是母親與個陌生男人的合影，
男人側(cè)臉，竟與墨陽有七分相似。照片背后寫著：【傅明軒，你欠我和疏桐的，拿命還】。
阿槿呼吸停滯，“傅明軒”是墨陽外祖的名。腳步聲突然響起，阿槿慌忙藏進衣柜。
沈清婉的聲音混著陰笑：“老東西，你以為燒了證據(jù)我就查不到？當年你撞死疏桐夫婦，
搶了古畫，如今還想獨吞？” 另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清婉，你瘋了！那古畫是傅家的，
墨陽不會放過我們！” 沈清婉冷笑：“墨陽？他是傅明軒的外孫，可阿槿是疏桐的女兒！
只要把阿槿和墨陽的婚期透給傅老，傅老能容得下?lián)屃搜}的外孫？
”阿槿攥著日記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幾乎掐進肉里。她終于明白，墨陽要娶她，
不止是因為傅家血脈，更因為外祖要把她當作棋子，綁定墨陽，拿回古畫。
可外頭爭執(zhí)聲突然變大，沈清婉尖嘯：“你竟敢燒日記！” 火光亮起時，
阿槿拼命撞開衣柜門，卻被橫梁砸中額頭，昏死過去。再次醒來，阿槿躺在墨陽別墅的床上。
她摸著額頭的紗布，聽著樓下墨陽與私家偵探的對話：“車禍現(xiàn)場的監(jiān)控被刪了，能查到的，
只有沈家當年給交警的賄賂記錄?！?她垂眸，
把藏在枕頭下的照片和日記殘頁又往深處塞了塞。墨陽進來時，手里端著粥。
他吹涼了喂給她，指腹擦過她嘴角：“以后別再冒險?！?阿槿望著他眼底的擔憂，
忽然笑了：“墨陽，我們的婚禮，邀請傅老嗎？” 墨陽動作頓了頓，點頭：“自然要請。
” 阿槿垂眸，遮住眼底翻涌的暗色，她要讓傅老親眼瞧見，他的如意算盤，
如何碎在婚禮上。婚禮前一周，阿槿借口試妝，溜去見小檸。
小檸把偷拍到的傅老書房密信塞給她：【著墨陽速將孟氏女送回，古畫現(xiàn)世之日，
便是血脈歸宗之時】。阿槿攥著信紙，指節(jié)發(fā)白：“小檸，婚禮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