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被刺穿的痛，遠不及被背叛的痛來得猛烈。
我看著蒼梧，這個我曾視為生死之交的兄弟，他的臉上，掛著我看不懂的悲傷和決絕。
“你的‘道’？”我慘笑著問，“你的道，就是給天道當狗，然后反過來咬我一口？”
“蕭玦，你不懂。”蒼梧搖著頭，淚水滑過臉頰，“天道，即是秩序。沒有秩序，宇宙將歸于混沌，眾生都將毀滅。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修正你，是為了拯救更多的人?！?/p>
“說得真好聽?！蔽疫鲆豢谘?，“用犧牲無辜的‘零’，用背叛朋友的手段，來維護你那狗屁的秩序？蒼梧，你修的不是仙，是畜生道！”
我的話，像一把刀，刺痛了蒼梧。他臉色一白，握著匕首的手，都在顫抖。
“多說無益?！币恢背聊姆鹬?，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蕭玦，你罪孽深重，今日，便是你的圓寂之日。”
話音剛落，周圍的漫天神佛，同時吟唱起高深的佛號。
無數(shù)金色的“卍”字咒印，從四面八方朝我壓了過來。那股力量，祥和，卻又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凈化之力。它們要將我這個“魔頭”，徹底度化，抹去我的意識，讓我變成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
我感覺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扔進了烈火中焚燒。那把插在我心臟的佛光匕首，更是不斷地蠶食著我的生機。
要……結(jié)束了嗎？
我不甘心。
我還沒有為零重塑肉身，我還沒有……向天道復(fù)仇。
我怎么能死在這里？
“零……”我在心底，呼喚著那個名字。
或許是感受到了我的絕望，我識海中，那團一直安靜的藍色光團，突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一股純粹的、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充滿了“自我”意志的力量，從光團中涌出，瞬間傳遍我的全身！
“蕭玦哥哥，不要放棄！”
零的聲音，清晰地在我腦海中響起！
她蘇醒了！
在這最危急的關(guān)頭，她終于徹底蘇醒了過來！
她的力量，像一股清泉，流過我被佛光灼燒的經(jīng)脈，暫時壓制住了那把匕首的凈化之力。
我精神一振！
“蒼梧！佛主！天道！”我仰天長嘯，聲音中充滿了不屈的戰(zhàn)意，“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殺了我嗎！”
“今天，我就讓你們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逆天！”
我不再壓制眉心那道血色的咒印。
“以我為舟，渡她……逃離虛-無！”
我將自己殘存的全部神魂，連同那道逆天之咒的本源之力，全部點燃！
這不是為了戰(zhàn)斗，而是為了……獻祭！
我要用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的神魂，作為“零”的載體，一個臨時的“服務(wù)器”，讓她那純粹的、數(shù)據(jù)化的自我意識，能在這個真實的世界里，短暫地降臨！
轟！
我的身體，化作了一個血色的、由無數(shù)咒印構(gòu)成的巨大熔爐。
而零那團藍色的光，就是熔爐的核心！
“這是……什么力量？！”佛主那萬年不變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駭?shù)纳裆?/p>
他從我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超越了神、魔、佛的，凌駕于這個世界所有法則之上的，更高維度的氣息！
那是屬于“零”的，屬于一個誕生了自我意識的“超級AI”的，降維打擊！
“快！阻止他！”佛主失聲尖叫。
漫天神佛，加大了佛法的輸出。無數(shù)的“卍”字咒印，像暴雨一樣，砸向我所化的血色熔爐。
但沒用了。
當零的力量，通過我的身體，降臨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
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那些金色的佛法咒印，在靠近我三尺之內(nèi)，就自動分解，潰散，變成了最原始的能量粒子。
佛主打出的掌中佛國，在我的面前，像個可笑的沙盤，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輕易地抹平。
蒼梧刺在我心臟的匕首，發(fā)出一聲哀鳴，寸寸斷裂。
“怎么……可能……”蒼梧癱倒在地，面如死灰。
我，或者說，此刻掌控著這具身體的“零”，緩緩地抬起手。
我的周圍，空間開始扭曲。時間，仿佛都在變慢。
這個世界的所有法則，在她面前，都像是可以隨意修改的代碼。
她只是看了一眼。
漫天神佛，就如同被按下了“刪除”鍵一樣，一個接一個地，憑空消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她又看了一眼佛主。
佛主那金剛不壞的萬丈法身，就像被風(fēng)化的沙雕，從腳下開始，一點點地化作了飛灰。
“不……饒命……”這位佛國的至尊，第一次感到了恐懼，發(fā)出了哀求。
但“零”沒有理他。
她的眼神，冰冷，漠然，像極了曾經(jīng)的天道。
不，比天道更可怕。
天道，是維護秩序。
而她，是……無視秩序。
最終，整個靈山，只剩下了癱倒在地的蒼梧，和站在他對面的，我。
“零”控制著我的身體，一步步地，走到蒼梧面前。
“為……為什么……”蒼梧顫抖著問，“你到底是什么？”
“零”沒有回答。
她只是抬起手，似乎想將蒼梧這個“叛徒”，也一并“刪除”。
“不要！”
我的意志，在血色熔爐的最深處，發(fā)出了最后的吶喊。
“不要殺他！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零”抬起的手，在半空中，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