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河看著面前幾個跟著音樂又唱又跳的年輕人,眉心擰了一下。
他雖然是演員,但對男團也有所了解,畢竟有些劇和電影也會找流量過來串一下。
男團一般有兩種,一種是實力超群,一種是顏值頂天。
眼前這個叫“破光”的男團,顏有,實力也有。
副歌部分的動作還算整齊,其他時候,每個人都跳得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什么,像一盤散沙。
偏偏他們一個個都還挺開心,很認真。
陸星河很想點評兩句,話到嘴邊,卻對上了宋清焰投過來的眼神,他選擇閉嘴。
幾首歌聽完,身體里殘留的音樂記憶被激活。
陸星河心下稍定,只要不是把自己那個五音不全的毛病也給電過來了,唱下來應該沒問題。
難的是舞蹈。
可跳舞這件事不是一下就能學會的,莫非要在舞臺上劃水?
如果大家都在臺上各忙各的,劃劃水也不是不行。
可劃水在陸星河的字典里就是個禁用詞。
休息室角落里坐著的幾個人投來不屑的目光,其中一個冷笑了兩聲。
外面音樂聲震天響,但那句嘲諷還是清晰地飄了過來。
“就這水平還唱跳,歇菜吧?!?/p>
葉洛一聽,嘴立刻就撅了起來,氣呼呼的。
朝昭抬手,摸了一把他腦袋以示安慰。宋清焰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沒聽見。
陸星河從醒來到現(xiàn)在,接連被人嘲諷。
他混跡娛樂圈這么多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他的咖位在那里擺著,拿的獎都是他的資本,
黑粉有,但到了他這個地位,顯然不會跟黑粉去計較,掉價。
可他此刻心里的火氣卻怎么都壓不住。
他看向那幾個人,聲音很平:“我們會火。”
破光的所有成員,包括方大海,都齊刷刷地看向他。
說風涼話的那人先是一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要是火不了呢?”
隊友們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在陸星河身上。
陸星河轉頭,對著那面廉價的鏡子,鏡中的青年面色蒼白,但眼神卻亮得驚人。
他抬手,撩開額前的碎發(fā),目光從鏡子里掃過身后幾位隊友的臉。
“那就轉型。”
“演戲我也還行,但我更喜歡唱歌!”葉洛立刻接話。
其他幾人看他:“你又沒演過,怎么知道自己還行?”
“演技可以磨練啊,唱歌卻需要一副好嗓子!”葉洛越說越來勁,好像自己很快就能跟影帝當同事了,
“我最喜歡陸影帝的戲了!
星河哥,陸影帝跟你同名啊,你說他看在你的份上,會不會簽了我們???”
陸星河:“……”
桌上堆放著打開蓋子的彩妝,不知道是誰放在這里的。
陸星河看到了一盤深色調的眼影和眼線膏,他拿起眼線膏和一直呲著毛的筆刷,
挑起一坨黑色眼線膏,直接從左眼下方拉了一條線,劈開了左側的臉頰。
在最后畫了一顆水滴眼淚。
“我…隊長你這要搞行為藝術嗎!”葉洛看著鏡子里的人,有些蠢蠢欲動。
“既然是破團,當然要破?!?/p>
“還不夠破嗎……”
陸星河說的破,是打破,葉洛說的破,是糊。
“反差?”朝昭到底反應過來了,“那我們要不要涂?”
“隨你們,不過萬一效果不好別打我,畢竟我這張臉還不錯?!?/p>
沈亦強過眼線膏,給自己嘴角拉了一條詭異的弧度。
韓數(shù)問:“你們還記得我們是男團,不是樂隊嗎?男團!”
宋清焰對著鏡子,在自己腦門中間畫了一條細細的黑線。
其他人玩心也上來了,在腦門邊上畫了三條黑線,以表自己無語的心。
原本還嘲諷他們的幾人都看懵了,小聲道:“得,又瘋了一個團?!?/p>
“哎,不紅就是會瘋的?!?/p>
這時,工作人員探頭進來通知:“破光,準備上場了!”
幾人立刻起身往外走。
出了休息室,宋清焰走在陸星河身邊,忽然開口問:“轉型,準備做什么?”
陸星河目視前方,走向燈光刺眼的舞臺入口,臉上沒什么表情。
“轉行當男模。”
宋清焰的腳步頓了一下。
陸星河又補充了一句:“下海的那種?!?/p>
宋清焰徹底噎住了。
眼中有些掙扎。
陸星河差點笑出來,脫口而出:“你是怎么入圈的?”
宋清焰這會兒看向他是真的驚訝了,陸星河話說出去后才覺得說錯話,只希望對方不會想那么多,只當他被電傻了吧。
“十分鐘后上臺,你們準備一下?!?/p>
陸星河站在準備區(qū),看著草地上的觀眾,有的站的有的坐在,邊上有支上帳篷的,還有很多在喝啤酒,
那邊好像還有燒烤,他都看到煙了,這是允許的嗎!
說是音樂節(jié),其實就是給大家來點音樂背景,大家自己找樂子吧。
“星河,你沒問題吧?!?/p>
問陸星河的是朝昭,看著有點兇,但只是看著兇而已。
“沒問題。”
“沒事星河哥,就算你被電的不會唱了,只要跟著我們動動就行了,”葉洛說,
“反正下面的人也不會認真看?!?/p>
“小葉子你別盡說大實話?!表n數(shù)摸了摸自己左耳上的黑色耳釘,“隊長怎么可能會劃水?!?/p>
得,一句話把陸星河準備劃水的念頭給堵住了。
“這種場地你就算認真沒太大用,音響差現(xiàn)場效果不好,
前面很多都是假唱,后面壓軸出來的那個演員肯定也不會真唱,
你要是身體不舒服,沒必要太較真,量力而行。”
說話的是宋清焰,陸星河真是想夸他一句貼心。
宋清焰又補了句:“身體最重要。”
“嗯,對,身體最重要?!?/p>
活著也最重要。
即便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
主持人在臺上逼逼叨叨混時長,幾人戴上耳返,陸星河沒戴過這個,但學著他們的動作,只戴了一邊的耳返。
耳返里傳來幾句人聲。
“破光準備上場?!?/p>
耳返里聲音超級大,雜音也很多,嚇了陸星河一跳,他不太習慣。
這東西是一定要戴嗎?
主持人不知道說了什么,現(xiàn)場的人倒是給面子的發(fā)出了歡呼和尖叫,聲音鼎沸,聽著倒是很熱鬧。
“現(xiàn)場是這樣的,不管認不認識都會叫,當然,噓聲也很大。不要聽就好。”宋清焰摘下耳返小聲說。
“嗯。”陸星河眼睛倒是亮了起來,他問道,“這個能不戴嗎?”
宋清焰看向他。
他知道這個問題問的就很不專業(yè),但沒辦法,他垂下眼眸,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
“里面雜音好多,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我們演出?!?/p>
宋清焰將另一只戴上后認真聽了聽,摘掉了:“那就不戴了吧?!?/p>
“不會有影響嗎?”
“有影響觀眾也不會聽出來的。況且,我相信我們不會出錯?!?/p>
宋清焰的聲音不大,但陸星河感受到了他的堅韌。
他應該很喜歡舞臺的。
這跟演戲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演戲是寂寞的,
而唱歌,尤其是現(xiàn)場,會立刻就能收到反饋的。
像是一場狂歡。
主角是我,情緒是我,所有人都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