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聞周刊》編輯部彌漫著一股無形的低氣壓。周見微的工位像風暴過境,攤開的娛樂雜志、打印的采訪速記、貼滿便簽的選題策劃鋪滿桌面。屏幕亮著,光標在空白文檔里固執(zhí)地閃爍,如同她此刻焦灼卻找不到出口的思緒。
濕地公園那驚魂一幕和那句烙在心底的“小心點”,像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漣漪日夜不息。手腕上早已消退的指痕,在無人時似乎依舊隱隱發(fā)燙。她試圖將注意力強行拽回工作,林曼要的“硬骨頭”獨家依舊毫無頭緒。王疏野的行程被工作室捂得密不透風,公開場合滴水不漏,連根頭發(fā)絲都透著“專業(yè)”二字。
煩躁地刷新著網(wǎng)頁,娛樂版塊頭條赫然跳出一條新鮮出爐的專訪視頻推送《對話王疏野:光環(huán)之下,清醒前行》。標題平平無奇,發(fā)布媒體是業(yè)內(nèi)巨頭“星耀傳媒”,采訪者是資深娛記蘇梅。
鬼使神差,周見微點開了視頻。
鏡頭里的王疏野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坐在落地窗前,姿態(tài)放松卻依舊帶著疏離感。蘇梅的問題犀利老辣,直指近期某個因硬炒“學霸”人設、結果被扒出論文抄襲而翻車的新晉流量。
“疏野怎么看這種‘人設’現(xiàn)象呢?”蘇梅笑容可掬,眼底卻藏著鉤子,“聽說你學生時代成績也很優(yōu)異?”
來了。周見微的心下意識提了一下。這是最容易踩雷也最容易出爆點的問題。按常規(guī),藝人要么避重就輕,要么踩一腳同行彰顯自己,要么就是硬著頭皮認領,風險極高。
王疏野微微向后靠了靠,日光勾勒出他清晰的側(cè)臉輪廓。他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幾乎看不清的弧度,目光平靜地直視鏡頭:
“蘇老師過獎了。學生時代的事太久遠,不值一提。至于‘人設’”他頓了頓,聲音清冽平穩(wěn),“我覺得觀眾更想看到的是真實的人,而不是被精心包裝的標簽。讀書學習是個人愛好和修養(yǎng),跟‘學霸’這種頭銜沒什么關系,更不敢以此自居。踏實做事,真誠待人,時間會給出答案。”
回答滴水不漏。既撇清了可能被硬貼標簽的風險,又暗諷了翻車者,更立住了“清醒”、“真誠”的形象。評論區(qū)瞬間被“哥哥三觀正”、“人間清醒”、“這才是真學霸的底氣”刷屏,#王疏野高情商避雷#的詞條火速攀升。
完美。無可挑剔。
周見微卻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屏幕前,一股寒意順著脊椎骨猛地竄上頭頂!
她顫抖著手,幾乎是慌亂地切出視頻頁面,手指在鍵盤上不受控制地敲擊,點開了自己那個藏匿在無數(shù)僵尸號中的、名為“微光角落”的私人微博小號。這個小號是她唯一能發(fā)泄工作壓力、吐槽娛樂圈怪象的秘密樹洞,關注者寥寥無幾,都是些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
她瘋狂地向下滑動頁面。
找到了!
三天前凌晨一點半,她剛被林曼用“硬炒學霸人設翻車”的某流量案例罵得狗血淋頭,憋著一肚子火氣無處發(fā)泄,在這個小號上發(fā)了一條僅自己可見的牢騷:
“【翻白眼】最煩硬炒學霸人設翻車的!沒那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老老實實當花瓶不好嗎?非要立牌坊,塌得比誰都快!觀眾又不瞎!#娛樂圈人設崩塌實錄# (僅自己可見)”
文字下面,她還配了一個自己畫的、極其潦草的簡筆畫,一個頂著“學霸”高帽的小人摔得四腳朝天,帽子滾出老遠。
這條微博,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周見微的呼吸驟然停止!她死死地盯著屏幕上王疏野專訪視頻里那個“不敢以此自居”的回答,又猛地切回自己小號那條三天前的吐槽。
時間線嚴絲合縫!
內(nèi)容指向精準無比!
避雷點分毫不差!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驚悚感瞬間攫住了她!像一條濕滑的毒蛇,纏繞上脖頸,讓她無法呼吸!
巧合?
天底下哪有這么精準的巧合?!
他怎么可能看到?!那個小號她經(jīng)營了三年,像保護眼珠一樣保護著隱私!沒有關聯(lián)任何真實信息,頭像是一片模糊的樹葉,關注的都是些寵物博主和冷笑話bot!他怎么可能會看到?!又怎么可能在三天后面對蘇梅的犀利提問時,如此精準地避開她吐槽的雷區(qū)?!
冷汗瞬間浸透了周見微的后背。她猛地合上筆記本電腦,仿佛里面藏著噬人的怪獸。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撞得肋骨生疼。辦公室里嘈雜的鍵盤聲、同事的交談聲,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不是巧合。
一定不是巧合!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如同藤蔓般瘋狂滋長,纏繞住她所有的理智。后臺的碰撞、發(fā)布會的解圍、通道口的唇語、濕地公園的援手、那句“小心點”、助理趙陽的傳話,連同此刻這精準到詭異的避雷!
一條無形的線,被強行串聯(lián)起來,指向一個讓她頭皮發(fā)麻、卻又隱隱帶著某種致命吸引力的可能,他在看著她。以一種她無法理解、卻無處不在的方式。
巨大的恐慌和一種近乎被窺視的羞恥感席卷而來。她下意識地環(huán)抱住自己,仿佛這樣就能抵御那無處不在的視線。但同時,心底最深處,一絲極其微弱、連她自己都不敢承認的隱秘期待,如同風中的燭火,被這冰冷的現(xiàn)實猛地吹亮了一下,隨即又被更深的恐懼淹沒。
深夜十一點半,寫字樓下的“24小時便利蜂”亮著慘白冰冷的光。周見微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推開玻璃門,門鈴發(fā)出刺耳的“叮咚”聲??諝饫飶浡P東煮的咸香、冷藏柜的寒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道。店里空無一人,只有收銀員小哥戴著耳機,低頭刷著手機,頭都沒抬一下。
高強度加班和連日來精神的高度緊繃,讓周見微感覺整個身體都被掏空了。胃里空得發(fā)慌,隱隱作痛。她徑直走到熱氣騰騰的關東煮格子前,暖黃的光和氤氳的熱氣帶來一絲虛假的慰藉。
蘿卜、海帶結、昆布卷,她機械地用夾子挑選著,視線最終落在僅剩的一串圓潤飽滿、吸飽了湯汁的魔芋結上。這是她的最愛,彈牙的口感能帶來短暫的滿足感。她毫不猶豫地夾起最后一串魔芋結,放進自己的塑料小碗里,又加了些湯。
端著溫熱的碗走到收銀臺。收銀小哥懶洋洋地掃碼:“十一塊五?!?/p>
周見微低頭從帆布包里掏錢包。
就在這時,便利店的門鈴再次“叮咚”響起。一股帶著深秋夜晚寒意的風卷了進來。
周見微下意識地側(cè)頭看去。
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衛(wèi)衣的高大身影走了進來。帽子壓得很低,臉上戴著嚴嚴實實的黑色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他低著頭,步履很快,帶著一種刻意的低調(diào)和行色匆匆。
然而,就在這驚鴻一瞥間,周見微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
那雙眼睛!
深邃如寒潭,眼睫濃密,眼尾線條干凈利落地微微上挑,即使只露出小半張臉,即使隔著口罩和帽子的遮擋,周見微也像被一道閃電劈中,瞬間認了出來,王疏野!
他怎么會在這里?!這個時間點?!在這個偏僻寫字樓下的普通便利店?!
巨大的震驚讓周見微僵在原地,手里的錢包差點掉在地上。王疏野似乎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她,徑直走到關東煮的格子前。他動作很快,掃了一眼所剩無幾的格子,幾乎沒有猶豫,伸手拿起夾子。
周見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睜睜看著他的夾子,極其自然地、精準地伸向她剛才放下夾子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點湯底。
最后一串魔芋結,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她的碗里。
王疏野的動作頓住了。夾子懸在空蕩的格子上方。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
便利店里只剩下關東煮咕嘟咕嘟的微弱聲響和收銀小哥手機里傳出的短視頻背景音。
周見微屏住呼吸,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下一秒,王疏野極其自然地收回了夾子。他的目光,極其短暫、卻又無比精準地,掃過周見微手中那個裝著魔芋結的塑料碗。
那目光平靜無波,沒有任何情緒,快得如同錯覺。
然后,他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隨手夾起旁邊格子里一串孤零零的白蘿卜,又拿了一瓶純凈水,轉(zhuǎn)身走向收銀臺。整個過程行云流水,自然得仿佛他本來就是沖著蘿卜和水來的。
收銀小哥麻利地掃碼:“蘿卜三塊,水兩塊,五塊?!?/p>
王疏野從衛(wèi)衣口袋里摸出手機,掃碼付款。他的動作很快,付完款,拎起裝著蘿卜和水的塑料袋,轉(zhuǎn)身就朝門口走去。自始至終,沒有再看周見微一眼,仿佛她只是便利店里的一個背景板。
“叮咚”門開了又關,裹挾著寒意的風再次灌入,吹散了關東煮的熱氣。
周見微像一尊被遺忘的雕塑,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還攥著沒付錢的小碗。收銀小哥疑惑地敲了敲臺面:“小姐?十一塊五?!?/p>
她猛地回過神,慌亂地掃碼付款,抓起裝著魔芋結的碗,幾乎是逃也似的沖出了便利店。冰冷的夜風撲面而來,吹得她一個激靈。
她站在空曠寂靜的街頭,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手里溫熱的碗此刻卻像個燙手山芋。
剛才那一幕,如同慢鏡頭在她腦海里反復播放:
他走向關東煮。
他拿起夾子,精準地伸向魔芋結原本的位置。
他動作停頓。
他目光掃過她碗里的魔芋結。
他若無其事地夾走蘿卜,付款離開。
自然嗎?
太自然了!
自然到刻意!
如果他沒有看到她的碗,沒有看到那串魔芋結,他的夾子為什么會精準地伸向那個空位?又為什么會在發(fā)現(xiàn)空位后,目光那么自然地、精準地掃過她的碗?
巧合?
又是巧合?!
社交小號精準避雷的巧合?!
深夜便利店精準拿走她剛放下最后一串最愛的魔芋結的巧合?!
周見微的心跳像失控的鼓點,在冰冷的夜色里瘋狂擂動。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被無形絲線牽引的窒息感將她緊緊包裹。她抬起頭,望向王疏野消失的方向,那里是寫字樓背后一片高檔公寓區(qū)的入口,昏黃的路燈下空無一人。
黑色的賓利慕尚無聲地滑入地下車庫專屬車位,引擎熄滅,世界瞬間陷入一片隔絕喧囂的死寂。車庫頂燈慘白的光線,透過深色的車窗膜,在王疏野臉上投下冷硬的陰影。
他摘下口罩和帽子,隨手扔在副駕駛座上。密閉的車廂里,還殘留著一絲便利店消毒水和關東煮混雜的、廉價而溫暖的氣息。這氣息與他身上慣有的清冽松木香格格不入。
他靠在駕駛座上,沒有立刻下車。閉上眼,剛才便利店里那短暫的一幕,如同精準的回放,清晰地投射在視網(wǎng)膜上。
她站在收銀臺前,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牛仔外套,頭發(fā)隨意地扎著,露出疲憊而蒼白的側(cè)臉。手里端著那個小小的塑料碗,碗里躺著最后一串圓潤飽滿、吸飽了褐色湯汁的魔芋結,那是她每次在食堂必點的東西,他記得很清楚。高中時,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偶爾抬頭,總能看到她端著餐盤,盤子里必定有一小格魔芋結,她小口小口咬著,腮幫子微微鼓起,像只安靜的倉鼠。
魔芋結。
又是魔芋結。
從趙陽“不經(jīng)意”透露她深夜加班習慣和常去的便利店位置,到他臨時改變路線讓司機繞行,再到踏入那間充斥著暖黃燈光和食物香氣的狹小空間,所有的“巧合”,都在看到她碗里那串魔芋結的瞬間,達到了一個精準而荒誕的峰值。
他精準地走向那個格子,精準地拿起夾子伸向空位,精準地停頓,精準地將目光掃過她的碗,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精心排練過,每一個細節(jié)都力求“自然”。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指尖在夾子冰涼的塑料柄上微微用力時,那細微的顫抖,不是緊張,是一種近乎失控的、想要打破某種界限的沖動。
最終,理智壓倒了那瞬間的荒謬沖動。他夾走了旁邊那串索然無味的白蘿卜,像完成一個既定程序,付款,離開。沒有回頭。不敢回頭。
多停留一秒,他怕自己會做出更瘋狂的事。比如,直接問她:“魔芋結,好吃嗎?” 或者更糟。
車廂里一片死寂。只有自己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王疏野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副駕駛座上那個裝著白蘿卜和礦泉水的便利店塑料袋上。透明的袋子,里面那串孤零零、被湯汁泡得有些發(fā)軟的蘿卜顯得格外可笑。
他伸出手,沒有去拿袋子,而是探進自己衛(wèi)衣內(nèi)側(cè)一個隱蔽的口袋。
指尖觸碰到那塊熟悉的、柔軟的舊棉布。
他將它掏了出來。
素白的手帕早已被歲月磨得極其柔軟,邊緣泛黃,右下角那個歪歪扭扭的淺藍色“微”字,在車內(nèi)昏暗的光線下依舊清晰。他用指腹反復摩挲著那個小小的繡字,動作近乎貪婪。布料溫潤的觸感,像一道微弱的電流,順著指尖流竄回心臟,帶來一陣短暫而尖銳的悸動,勉強壓下了胸腔里那股翻騰的、無處宣泄的燥熱。
“疏野哥?”駕駛座和后座之間的隔音擋板無聲降下,助理趙陽壓低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沒事吧?剛看你臉色不太好?!?/p>
王疏野的動作瞬間停滯。他面無表情地將手帕迅速塞回口袋,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沒事?!彼穆曇艋謴土藨T有的清冷和平靜,聽不出絲毫波瀾,“走吧?!?/p>
他推開車門,長腿邁出。昂貴的皮鞋踩在冰冷光滑的車庫地面上,發(fā)出清晰的回響。他拎起那個裝著白蘿卜和水的、顯得無比廉價的塑料袋,高大的身影在慘白的頂燈下,拉出一道沉默而孤絕的影子,走向?qū)匐娞荨?/p>
趙陽看著他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副駕駛座上被隨意丟棄的口罩和帽子,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沒再追問,迅速下車跟上。
電梯平穩(wěn)上升,鏡面轎廂映出王疏野毫無表情的臉。他手里還拎著那個刺眼的便利店袋子。
周見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個狹小的出租屋的。
鑰匙在鎖孔里轉(zhuǎn)動了好幾圈才打開門。她踢掉鞋子,甚至沒開燈,就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下去。黑暗瞬間吞噬了所有光線,只有窗外遠處寫字樓零星的燈光,透過沒拉嚴的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條慘白的光帶。
手里那碗早已涼透的關東煮散發(fā)著膩人的味道。她低頭,看著塑料碗里那串孤零零的魔芋結。它浸泡在冰冷的湯汁里,失去了熱氣騰騰時的飽滿光澤,變得有些軟塌塌、皺巴巴的,像某種被遺棄的、可憐兮兮的東西。
魔芋結。
最后一串魔芋結。
她伸出冰涼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那串冰涼的魔芋結。指尖傳來的冰冷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
社交小號精準避雷的詭異。
深夜便利店精準拿走她剛放下最后一串最愛的魔芋結的精準。
這兩個畫面如同兩把冰冷的錐子,反復鑿擊著她搖搖欲墜的“巧合”認知。每一次鑿擊,都伴隨著手腕上早已消失的指痕幻痛,伴隨著后臺通道他冰冷的轉(zhuǎn)身,伴隨著發(fā)布會上他平靜的解圍,伴隨著通道口無聲的唇形,伴隨著濕地公園那只救命的手和那句“小心點”,伴隨著助理趙陽那句“站穩(wěn)些”
無數(shù)的碎片,在黑暗中被強行拼湊。一條清晰得令人恐懼的脈絡顯現(xiàn)出來。
他在看著她。
用一種她無法理解、卻無孔不入的方式。
他記得她的喜好,甚至可能是她隱秘的吐槽。
他在她最狼狽的時刻出現(xiàn),伸手,又迅速抽離。
他在無人處,無聲地念她的名字。
為什么?
巨大的疑問像黑洞,吞噬著她所有的理智??謶?、羞恥、被窺視的不安、以及那絲無論如何也掐不滅的、帶著巨大誘惑力的隱秘期待,在黑暗中瘋狂交織、撕扯。
周見微猛地將那顆冰冷的魔芋結塞進嘴里,用力咀嚼。冰涼、彈牙的口感在口腔里彌漫開,帶著湯汁凝固后的咸澀。她用力地嚼著,仿佛要將所有的混亂、惶恐和那點不該有的奢望都嚼碎咽下去。
咽下最后一口冰冷的食物,她靠在門板上,在濃稠的黑暗里,緩緩抬起右手,攤開掌心。
指尖冰涼。
魔芋結殘留的涼意似乎還纏繞在指尖。
她慢慢收攏手指,握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
黑暗中,她的眼睛卻異常明亮,像兩點燃燒的、不肯熄滅的星火,死死地盯著虛空中的某個點。
巧合?
去他媽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