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落魄那年,我爸為了一份文件讓我討好盛氏的公子。盛之舟是個紈绔少爺,
目中無人是他一貫的做派,卻破天荒地為我低頭。
那年京市鋪天蓋地寫滿了我和他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后來我爸鋃鐺入獄,我求他高抬貴手,
他卻反手將我送進精神病院。我跟盛之舟斗得你死我活,折磨彼此數(shù)年,始終未分得輸贏。
再見面時,他挑釁般摟著我的死對頭謝夢汐,將紅酒倒在我的白色禮裙上?!安缓靡馑及。?/p>
陸小姐,手滑?!彪S即目光輕佻地落在我的指節(jié)上:“嘖,
你怎么還戴著刻我名字縮寫的戒指,就這么忘不掉我嗎?”“可惜啊,我要結(jié)婚了,
你要是求求我,還能勉強讓你當(dāng)個伴娘?!彼活欀車母`竊私語,
輕浮地和謝夢汐唇齒相接。我淡然一笑,摩挲著那枚戒指。誰稀罕當(dāng)他伴娘,
我和現(xiàn)任老公的孩子都會跑了。1見我盯著那枚戒指笑得甜蜜,周圍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這么多年過去了,陸沅怕不是喜歡盛少喜歡的傻了吧!”“嘖,
當(dāng)年她為了爬上盛之舟的床,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來,如今脾氣收斂了這么多,
怕不是玩以退為進呢!”“你懂什么,她現(xiàn)在就是個普通的小模特,
連謝小姐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再囂張也沒人跟她撐腰啊哈哈哈……”謝夢汐乖巧地站在盛之舟身旁,手指勾住他的,
反復(fù)纏弄挑撥。我嗤笑一聲,這是直接把整個大廳當(dāng)作他們的調(diào)情室了。
見我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盛之舟挑眉看著我?!拔也辉谀闵磉呥@么多年,
你天天就盯著這枚戒指意淫呢?”“我的名字就這么大魔力,
能讓你平白無故心生歡喜……”我能感覺周圍人投來一道道試探目光。前些年,
我和盛之舟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我們有多愛彼此,就有多恨彼此。
所有人都以為我們就會這樣糾纏一輩子,只是看誰先低頭而已。可惜這一次,我不陪他玩了。
我不屑和他們繼續(xù)纏斗,連話都懶得回,提起裙擺準(zhǔn)備去洗手間清理一下酒漬。
身邊人卻以為我要上前教訓(xùn)那個窩在盛之舟懷里的嬌弱女孩,紛紛迅速上前將我擋住。
下一秒,謝夢汐就紅了眼尾,害怕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瓣戙洌銊e胡來!
”盛之舟皺起眉警告我??粗麄?nèi)绱朔纻湮业臉幼樱也幻庥X得好笑。
“我只是去清理一下衣服?!闭f罷,我又看向盛之舟:“盛少招待人的方式真是與眾不同,
今天算是受教了?!笔⒅勖嫔珡?fù)雜地盯著我,似乎想從我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破綻。
不過隨即他就冷笑,覺得我定是太過清高。2離開后,我從車里拿出一套干凈的禮服換上。
緊接著按下戒指一旁的按鈕,聲音溫柔下來。“老公,早知道就不逞強來參加這個晚宴了!
”“你不在我身邊,我都沒什么心思?!币皇鞘⒄渍檎f這是個私人晚宴,
沒那么多官場上的爾虞我詐,我是怎么也不會浪費這個時間精力的。只是沒想到,
盛之舟為了幫謝夢汐攬資源,已經(jīng)無孔不入到這個地步。整理完畢后,
盛之舟那行人不知什么時候到了室外。一群人正簇擁著他,揚著諂媚的微笑。
“盛少今天能屈尊蒞臨真是我們的榮幸,誰不知道您的時間值千金??!
”盛之舟似是看到我的身影,話鋒一轉(zhuǎn),帶著十足的狠厲?!澳鞘亲匀唬?/p>
浪費我時間的人可都沒有什么好下場。”在場的人面色皆是一僵。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也都垂下了眼。自然都想起了當(dāng)年鬧得不那么體面的事情。誰都知道從前盛之舟愛比天高,
視我如命,恨不得一顆真心剖開給我看??晌业谋撑押屠茫舱俏ㄒ淮虃睦?。
在外人的視角里,我就是那個十惡不赦的渣女。而盛之舟便是那個被我傷透了心的好男人。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也是他,親手拔掉了我弟弟的氧氣罩,還給我扣上精神病的頭銜,
讓我遭受無數(shù)唾罵。我對他的恨意,不比他對我的少半分。
我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讓盛之舟很不爽。他看著我時不時對著戒指發(fā)出一些曖昧的囈語,
無奈地笑了。在眾人的目光下,他長腿一邁,不顧我勸阻地取下我指尖那枚已經(jīng)泛黃的戒指。
“陸沅,你真夠變態(tài)的,再怎么喜歡我也不用對著一枚戒指喊老公吧?
”“我知道你一直對當(dāng)初被我甩的事情耿耿于懷,可即使你這樣,我也不會再有一絲動容。
”話落,那枚戒指被他輕盈地拋到身后那灣水池里。撲通一聲,我瞪紅了眼,
用力甩了他一巴掌。盛之舟的臉被我打偏過去,臉上瞬間就出現(xiàn)一道紅印。只不過下一秒,
他就微瞇著眼冷笑起來。“陸沅,這才是你?!薄盀榱宋音[得死去活來的你?!薄霸谖颐媲埃?/p>
你所有情緒都將無處遁形?!蔽疑钗艘豢跉?,強忍喉頭涌起的惡心。
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下水去撈那枚戒指。這可是盛兆臻送我的第一份禮物,雖然不貴,
但意義無價。3禮裙很快就濕了半邊,上面還沾著些泥沙和各種不明的物質(zhì)。
發(fā)絲凌亂地糊在我的臉上,整個人瞬間狼狽不堪。水池旁的眾人似乎是看不下去了,
紛紛捂著臉搖頭嘆氣。盛之舟皺起眉頭,驚訝于我對這枚戒指的看重程度。
他的目光落在我被碎石劃破的手上,眼底閃過不忍:“不至于吧陸沅,
干脆我再送你一枚戒指,如何?”這話讓一旁的謝夢汐不開心了,
她嬌嗔著錘了下盛之舟的胸口。“戒指怎么能隨便送呢?”盛之舟笑了,
手一把捏在她的腰側(cè),俯身在她耳邊低語,眼睛卻是看著我的。“你說得對,
戒指是送給愛的人的?!笔⒊文陱拇髲d里沖出來,身后還跟著一大批提著水桶的人。
他不屑地挑眉,吹了個口哨:“這水這么臟,怎么可能看得到戒指,陸沅,
我們來幫你凈化下水質(zhì)!”他手一揮,那些人紛紛將水桶里的水往我身上潑。
刺骨的溫度讓我渾身一顫,禮服瞬間緊貼在我的肌膚上,勾勒出若隱若現(xiàn)的曲線。
不少低俗戲謔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讓我一陣反胃。盛澄年挑釁地朝我挑眉:“陸沅,
你不是挺愛裝清高的嗎?當(dāng)年我哥好心資助你上學(xué),你報恩卻報到別人床上去了。
”“這么燥熱,不如我們來幫你降降火!”說罷,他便繼續(xù)招呼人將水往我身上潑。
謝夢汐假惺惺地驚呼出聲,瞪大濕漉漉的眼睛,仿佛受害者是她一樣。
“陸小姐畢竟是女孩子,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薄吧┳?,
若不是陸沅賣了我哥公司的紅頭文件,他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是商界頂峰了!
”盛澄年直勾勾地盯著我,難掩眼底的恨意。我忍無可忍,脫下高跟鞋,猛地朝他扔過去。
堅挺的根砸在他的額頭上,瞬間流下一道鮮紅的血痕?!笆⒊文?,
你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混混有什么臉教訓(xùn)我?你們盛家人,都該為我們家陪葬!”“你說瘋話吧?
你爸罪有應(yīng)得,你弟死有余辜,你媽自己跳樓自殺難道還怪我們不成?!
”我壓下胸口起伏的怒火,連根拔起水池旁的野草,朝盛澄年沖過去。我一把塞進他的口里,
使勁往下按。他的臉憋得通紅,腳踹在我的小腿上。我瞪紅了眼,似是感受不到疼一般。
猛地轉(zhuǎn)動手里的野草,任憑上面的倒刺割破他的喉嚨。盛之舟突然一把拽過我的頭發(fā),
大力將我甩到地上。我的臉撞在石柱上,殷紅的血不停往外冒。我吐出一口血水,
強撐起身子朝盛之舟跑去。我扯著他的手臂,他掐住我的脖子。我們都發(fā)了狠力,
想要置對方于死地。四目相對的瞬間,恍惚看到了當(dāng)初我們相愛的模樣。“陸沅,
你這副樣子,和當(dāng)初跪下來求我放過你爸一樣令人作嘔?!蔽夷勘{欲裂,
咬牙切齒道:“我最后悔的就是當(dāng)初心軟,沒把你的公司搞破產(chǎn)!
”望著后面波光粼粼的水面,我想起盛之舟怕水的經(jīng)歷。我也想看看他驚恐到窒息的模樣。
那種滋味,他理應(yīng)品嘗千百遍。4我攥緊手腕,鉚足勁,手腳并用地將他推進水池。
可我沒想到一旁的謝夢汐會突然出現(xiàn)。她用力拉開盛之舟,自己卻被絆倒落進水池。
大片的紅在水里暈染開來,她捂著肚子面露痛色。驚呼聲此起彼伏,
盛之舟撥開我:“你發(fā)什么瘋!她還懷了孩子!你這是殺人!
”我看著怕水的盛之舟英雄救美地沖進水池,抱起下腹還在滴血的謝夢汐,
譏諷一笑:“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嗎?剛好替你為我家償命了。
”在場的人似乎都被我眼底嚇人的恨意震懾住了。盛澄年捂著受傷的頭罵我是個瘋子,
盛之舟抱著虛弱的謝夢汐狠狠撞開我。臨走前,那雙眸子帶著憤恨和不解落在我臉上。
“陸沅,我本以為這么多年過去你的脾氣會好一些,沒想到是變本加厲,無藥可救!”我瘋?
那他將我送到那患有怪癖的大亨床上時,忽略我絕望的求救時。怎么沒覺得自己瘋?
我的控訴和反抗成了精神病患者的證詞。在被他嚴格管控的醫(yī)院里,我天天過著非人的日子。
冷飯,鎮(zhèn)定劑,電擊填滿了我那大半年。我半死不活的時候,他正在商界運籌帷幄,
吸著陸氏的血。好像沉默才是我唯一的自救。但并不代表,我要一直沉默。特別是對盛之舟,
我偏要對他千刀萬剮才解氣。還記得出院那天,盛之舟將戒指放在冷飯里一起送來。
沒了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他蹲下身撫摸著我枯瘦的臉頰,眼里是偏執(zhí)又炙熱的眷戀?!凹藿o我,
好好做我身邊的愛人不好嗎?為什么要互相折磨呢?”下巴被抬起,掐出一道紅痕:“陸沅,
為什么要騙我呢?”我仰頭大笑著,眼淚砸在地面上,語氣絕望?!澳銈€瘋子!
我寧愿死也不愿嫁給你。”派出所里,做完筆錄后,
不停有人實時給盛之舟匯報謝夢汐的情況。“孩子保住了,
她現(xiàn)在還沒醒過來……”“謝小姐受到了驚嚇,以后還是要保持穩(wěn)定的情緒,以免滑胎。
”盛澄年吊兒郎當(dāng)?shù)刈谧呃鹊囊巫由?,語氣難得認真?!爱?dāng)年的事你折磨了陸沅這么久,
還計較呢?”“你害得她家破人亡,現(xiàn)在還幫謝夢汐養(yǎng)著孩子,你做這些,不就是為了氣她?
”“你恨來恨去,不就是恨她不愛你了……”似是戳到盛之舟的痛處,
他猛地起身將文件甩在盛澄年身上?!皼]事做?去把這些名單給我整理出來。”我輕笑一聲,
將戒指戴在手上。多虧了警察,才能被找回。盛之舟的視線對準(zhǔn)了我,他目光一沉,
上前按住了我的肩膀。“陸沅,你看到了嗎?我現(xiàn)在不怕水了,
我可以為了愛一個人克服任何困難!”他死死盯著我,炙熱的目光似是要將我燒出一個洞。
盛之舟從頭到尾都執(zhí)著于向我證明,他會如此愛一個人。
看到我手上那枚被我擦得干干凈凈的戒指,他啞然失笑:“你還不明白嗎?別留在過去了。
”我目光一頓,知道他又是誤會了,這才開口解釋。“盛之舟,我早就從過去里走出來了,
戒指上刻的也不是你的名字。”“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我老公馬上就會來接我。
”5盛之舟還沒開口,盛澄年先是嗤笑一聲?!袄瞎??你一個舉目無親,
還有精神病史的女人,除了我哥,誰還能看上你?”“對了,我哥下周的訂婚宴,
別再抱有幻想了,記得來參加。”我知道和他們多說無益,也對他說的訂婚宴沒什么興趣。
走出警局,我在路邊安靜等候著。等著盛兆臻來接我。盛澄年插著兜站在我不遠處佯裝好奇,
東張西望道。“喂,陸沅,怎么沒看到你的老公?。 笔⒅凵钌钅?,
語氣帶了點無奈?!斑@么久過去,你還是喜歡開這種玩笑。”我一個白眼差點翻到天上。
恰好這時盛兆臻發(fā)來短信,說路上堵車,要我去前面的十字路口等他。我邁開步子,
身后傳來盛澄年欠揍的聲音?!耙灰覀兯湍阋怀贪。 庇喙饫?,盛之舟按下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