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逆流,此次事件皆歸咎于你!倘若你未曾帶我前往南海神宗竊取火靈玉,我亦不會受你牽連而遭擒獲。你不過是個二品武者,我竟鬼使神差、昏聵糊涂地跟隨你前往南天界的頂級門派行竊。我當時怎會如此糊涂,竟隨你至此自尋絕路?你在南天界是否有宗門世家的人脈關系,可將我們二人解救出去?莫要佯裝昏迷,你好歹倒是說句話?!?/p>
陰暗潮濕的囚牢中,一位身著褪色藍布衣衫的瘦弱少年正倚靠在生銹的鐵柵欄旁,不停地用沙啞的嗓音抱怨著。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寫滿了不滿與憤懣,干裂的嘴唇不停地開合,發(fā)出陣陣帶著回音的牢騷聲。少年時而用力踢踹著墻角發(fā)霉的稻草,時而抓撓著墻壁上斑駁的青苔,仿佛要將內(nèi)心的怨氣都發(fā)泄在這方寸之間的牢房之中。
此刻陰暗潮濕的地牢中,另一位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面容青澀的少年緩緩睜開了他那雙略顯疲憊的眼睛。他先是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隨后將視線落在眼前那個正喋喋不休抱怨著的同伴身上。在昏暗的火把光線下,他能清楚地看到對方臉上寫滿的不耐與煩躁。少年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終只是輕嘆一聲,又緩緩閉上了雙眼,仿佛已經(jīng)對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現(xiàn)在如何是好?難道我韓京天竟要命喪于此不成?實難甘心吶!我好歹也是山海界中的青年才俊,本應前途無量。倘若當初未曾隨你前往南天界,而是于東海界華池連城潛心修行,說不定日后在龍虎幫中還能謀得一小執(zhí)事之位。”
名為韓京天的少年持續(xù)不斷地抱怨道:“你至少回應一句,我們應當如何應對?你這般緘默不語絕非良策。況且剛才被他們擒獲時,我并未見你反抗,你為何能如此鎮(zhèn)定?我們究竟該如何逃脫?”
名為水逆流的少年始終緊閉雙目,神色冷漠地開口道:“為何要逃走?不是商定好前來竊取火靈玉嗎?你莫在此處絮絮叨叨,我需專心調(diào)養(yǎng)氣息,稍后還有行動?!?/p>
韓京天面露驚色,說道:“行動?你還能有何行動?你身為二品武者,莫說進入南海神宗,即便充當其宗門的守門弟子,資格亦不具備。該宗門守門弟子最低修為也需達到武將境。你與他們相差三個大境界,我們又能有何作為?早知是這個結果,打死我也不會跟你前來?!?/p>
在整個南天界,各大宗門勢力大多已納入武盟的統(tǒng)治范疇。武盟于南天界設立了一個下屬機構,名為一線天。南海神宗這個宗門的整體實力,在南天界僅屬二流水平。一線天匯聚了南天界各大宗門的精英弟子。盡管一線天這一組織隸屬于武盟的南部組織,但其綜合實力在武盟所有下屬組織中處于勢力偏下。
整個浩瀚無垠的山海界大陸被嚴格劃分為東、西、南、北四大界域,每個界域都設有武盟精心組建的分支機構。這些機構不僅在地理位置上各據(jù)一方,更在職能分工上各司其職。東界機構主掌商貿(mào)往來,西界機構負責邊境防衛(wèi),南界機構專司資源調(diào)配,北界機構則統(tǒng)管人才培養(yǎng)。盡管四大分支機構各具特色,但它們都嚴格遵循武盟總部的統(tǒng)一號令,在重大事務上必須聽從總盟武都的調(diào)遣指揮。這種嚴密的組織架構確保了武盟對山海界全域的有效掌控,使得四方勢力始終保持著高度的協(xié)調(diào)統(tǒng)一。
武都作為武盟的核心權力機構,設立于山海大陸的中心城市不夜城。武都與其他四界均隸屬于武盟。武盟可稱為整個山海界最為強勁的勢力組織。在整個大陸范圍內(nèi),各大門派皆期望與武盟構建聯(lián)系,眾多名門望族亦期望將自家子弟送往武盟,使其于武盟中接受磨礪,以謀求光明的發(fā)展前景。
一線天作為南天界的武盟勢力,每隔四年便會舉辦一場正統(tǒng)的武盟新秀排名戰(zhàn)。只有排名前五的選手,才有資格被一線天選中并送往武都進行單獨培養(yǎng)。武都會根據(jù)選手在排名戰(zhàn)中的表現(xiàn),對潛力巨大的弟子加以培養(yǎng),使其成為自身勢力的儲備力量。
武盟作為整個山海大陸最大的武修聯(lián)盟,能夠進入武都的弟子均經(jīng)過嚴格篩選。武都會綜合考量出身背景、武修實力、天賦資質、政治立場等方面,而后對入選弟子進行培養(yǎng)。
今天是南海神宗掌門萬無敵小兒子萬曉風的慶功宴。在通過一線天舉辦的新秀選拔賽中,萬曉風斬獲排名第四的優(yōu)異戰(zhàn)績。整個南海神宗都在宗門內(nèi)為此次慶功宴忙碌著,今日宗門的戒備格外森嚴。南天界大大小小的門派勢力紛紛登門道喜,并送上諸多賀禮。許多小門小派想借此機會與南海神宗進一步結交,他們紛紛向南海神宗示好,畢竟在南天界,這樣的機會并不多。
韓京天自顧自地念叨著:“水逆流,你瞧瞧外面多熱鬧??!聽聞是南海神宗的小公子在武盟一線天的新秀排名賽中斬獲了第四名的好成績,整個宗門都在為此大肆慶祝。你說掌門會不會因此法外開恩,饒過我們兩人呢?咱倆也能保住小命,不至于被處死,對吧?你說咱們何時才有這般風光的機會呢?”
水逆流緩緩睜開那雙深邃的眼眸,瞳孔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微微仰起頭,凝視著地牢外那扇狹小的窗口,透過鐵柵欄能看到外面飄動的云彩。他感受著體內(nèi)逐漸充盈的靈力波動,他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片刻后,他用低沉而堅定的聲音說道:“這些時日的等待沒有白費,靈力已經(jīng)匯聚得差不多了,是時候開始我們的行動了?!?/p>
韓京天癡癡地望著水逆流,水逆流施展術法的景象讓他有些失神,韓京天急切問道:“你又打算做什么傻事?你可別亂來啊,這里可是南海神宗!”
韓京天話音剛落,只見水逆流嘴角上揚,自信滿滿地說道:“援軍差不多要到了?!?/p>
此時在地牢外面,幾聲慘叫傳來,那幾名守護在地牢外的九品武將遭到了襲擊。三名黑衣人進入地牢,打開了水逆流的牢門,然后躬身向水逆流行禮。
其中一位黑衣人說道:“少主,您這次行動未免太過冒險。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全身而退的把握不足一成,實在不應再繼續(xù)冒險了?!?/p>
水逆流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語氣中帶著十足的把握說道:“現(xiàn)在這個千載難逢的時刻,正是奪取火靈玉的絕佳機會。整個海南神宗都沉浸在慶典的歡愉之中,守衛(wèi)最為松懈。若是此刻不出手,等到他們恢復戒備,再想潛入海南神宗盜取寶物,那簡直比登天還要困難百倍。”
韓京天驚訝地說道:“你何時在外面埋伏了這些人?”
水逆流沒有理會韓京天,他不顧三位黑衣人的勸阻,獨自走出地牢,朝著后院的閣樓方向趕去。
韓京天一臉茫然地跟在水逆流身后追問道:“水逆流,這三位黑衣人是誰???”與此同時,三位黑衣人瞬間化作三道黑影,鉆入水逆流投在地面的影子中。
韓京天滿臉驚異地質問道:“水逆流,還得是你啊,真是深藏不露!門口那些可都是九品武將境修為的看守,九品大武將啊,在我們龍虎幫里實力堪比大長老。這是你新學的招式嗎?”
“韓京天,一會兒你去宴會現(xiàn)場盯著南海神宗的掌門,要是掌門離開宴會廳,你就把這塊玉牌捏碎?!彼媪髡f完,將玉牌塞給韓京天,隨后轉身朝著閣樓方向趕去。
“水逆流,你真要去偷火靈玉?你是不是瘋了!我們趕緊逃命吧,好不容易逃出來,別再冒險了。以我這實力,要是被抓到,肯定跑不了。你這個傻子自己去吧,我可不陪你去送死?!表n京天一臉不情愿地擋在水逆流身前。
水逆流直接推開韓京天,獨自向南海神宗的藏寶閣趕去。
韓京天怒不可遏地指著他破口大罵,說他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只見他熟練地掐訣念咒,他立即開始施展易容秘術。隨著法術的運轉,他的面容逐漸扭曲變形,最終竟化作一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他又匆匆換上一襲華美的女裝,對著銅鏡仔細端詳,確認毫無破綻后,這才忐忑不安地朝著宴會廳的方向快步走去。
一路上,韓京天的心始終懸在嗓子眼,他不停地調(diào)整著自己的嗓音,時而壓低聲音輕咳幾聲,時而捏著嗓子練習女聲。每經(jīng)過一個拐角,他都要警惕地四下張望,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就在他即將抵達宴會廳時,兩個身著南明府服飾的弟子突然攔住了去路,滿臉堆笑地上前搭訕,其中一個更是殷勤地要為他引路。
“哎呀師兄你快看,這位姑娘生得真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币赘吖首魉刮牡負u著折扇,眼中卻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敢問姑娘芳名,師承何門何派?在下南明府易高,這位是我?guī)煹芤缀?。”兩位錦衣華服的公子一左一右,將韓京天逼至墻角,臉上掛著輕佻的笑容。
韓京天此刻內(nèi)心懊悔不已,他原本以為女裝打扮能更方便混入宴會探查情報,哪曾想會遇到這等登徒子。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措手不及,連事先準備好的假身份都忘了該怎么說。他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姑娘怎么不說話?莫不是害羞了?”易寒見狀更加放肆,伸手就要去摸韓京天的下巴。韓京天慌亂地側身躲避,卻因為身著女裝行動不便,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這般窘迫的模樣反倒讓易家兄弟更加興奮。
他們相視一笑,竟得寸進尺地上前拉扯“美人”的衣襟,想要一睹芳容。韓京天只覺得后背緊貼著冰冷的墻壁,進退兩難間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年僅十六歲的韓京天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他瞬間掙扎得更加劇烈了。其實,他原本的實力就不是這兩人的對手。韓京天原本在龍虎幫中,其修為實力處于墊底的位置。平日里,他從不專心修煉,一門心思只想著研究奇珍異寶。這次,他因被副幫主訓斥,一氣之下跑了出來。恰巧得知水逆流要去南天界辦點私事,韓京天便計劃著跟水逆流一起出來見見世面,沒想到他二人剛潛入南海神宗就被人抓住了。
韓京天整個人還沒從被騷擾的驚恐中緩過神來,如今又經(jīng)歷了這般羞恥的場面。缺乏江湖閱歷的韓京天只能苦苦哀求他倆放過自己。易高和易寒見此情景,更是不由自主地放肆起來,他們估量著對方不過是個八品武士修為的小角色,還以為是哪個小門小派里不起眼的女弟子。
二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確認了彼此的想法后,正準備動手將韓京天打暈,帶到一個偏閣去實施他們一貫的禽獸行徑。
韓京天的內(nèi)心已然陷入絕望。一旦這二人發(fā)覺他的真實身份,即便不被眼前這兩個惡徒打死,也會再度被南海神宗的弟子擒獲。然而,若不想暴露身份,對方卻已對他心生邪念。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南海神宗的小公子萬曉風恰好路過此地。他不經(jīng)意間目睹眼前這一幕,看到易高和易寒的丑惡行徑,頓時怒不可遏。
萬曉風正氣凜然地對著易高和易寒怒吼道:“你們是從哪兒來的野狗,竟敢在我南海神宗的宗門里如此肆意妄為!”
易高和易寒立刻認出對方是萬曉風,他們馬上收斂了囂張的氣焰,瞬間卑躬屈膝地跪在萬曉風面前,不停地認錯求饒。他們生怕自己闖下大禍連累師門,要是被府主知曉這有辱師門之事,他們二人恐怕連性命都難保。
韓京天突然假哭起來,哭得梨花帶雨,那凄慘哀怨的眼神恰好與萬曉風四目相對。萬曉風一下子就被眼前這位楚楚可憐、玲瓏乖巧的女子驚艷到了。
他宛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畢竟萬曉風還不到十六歲。他整日在宗門里潛心修煉門派功法,小小年紀,修為便已達到一品武王境。放眼整個南天界,十六歲就能達到武王境修為的弟子并不多,萬曉風也算是頗具武學天賦的年輕才俊,不過他的武修天賦倒也算不上十分出眾。
盡管萬曉風是南海神宗掌門的小兒子,但自南海神宗創(chuàng)立以來,從不缺乏天才弟子,幾百年來,宗門內(nèi)天資卓越的弟子數(shù)不勝數(shù)。近百年來,南海神宗天賦最高的武學奇才當屬萬曉風的太爺爺萬仁絕。
萬仁絕十歲時,自身修為便已突破至一品武帝境。武都直接免試將他收入武盟,經(jīng)過培養(yǎng),他成為一線天的正式高階成員,武盟盟主還親自冊封他為武盟少帝。在整個山海大陸,萬仁絕“武盟少帝”的稱號,成為各大門派弟子心中最渴望超越的神話。
如今年近百歲的萬仁絕正在一線天內(nèi)閉關,沖擊武仙境的修為。倘若此次他能成功突破至武仙境修為,那么整個南天界將無人能成為萬仁絕的對手。屆時,萬仁絕便有機會成為一線天的新晉領袖級人物,榮膺一線天的大司命之位,亦會成為南天界中首位達到武仙境修為的武修。
萬曉風即刻上前安撫道:“姑娘不必害怕,日后若遇到壞人,可直接告知對方,你是南海神宗萬曉風的朋友。在整個南天界,應當無人敢得罪我南海神宗?!?/p>
韓京天驚愕不已,這突如其來的救星,讓他一時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攀附這棵大樹。韓京天呆立當場,問道:“你便是海南神宗掌門的小公子萬曉風?”
萬曉風被他這一反問弄得有些赧然,他立即回頭向隨從使了個眼色,而后從隨從身上取出一塊令牌。
萬曉風微笑著說道:“這是南海神宗的高級賓客令牌,此令牌象征著海南神宗最重要的賓客身份。在整個南天界若你遭遇麻煩時,就亮出此令牌便可,想來無人敢尋釁滋事?!?/p>
萬曉風將那塊沉甸甸的令牌輕輕塞進韓京天的手里,在交接的瞬間,他的指尖不經(jīng)意地擦過了韓京天那修長纖細、溫潤如玉的手指。這突如其來的肌膚相觸讓韓京天心頭一顫,他條件反射般地將手往回縮了縮,白皙的臉頰上浮現(xiàn)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萬曉風也被這意外的觸碰驚得心跳加速,他慌亂地低下頭,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匆匆轉身便快步離去,只留下一個略顯倉皇的背影。
韓京天接過貴賓令牌,心中樂開了花。這下子,他再也不必擔憂能否安全逃脫了。畢竟,有了這張令牌,他在整個南海神宗,乃至整個南天界都能暢行無阻,再也不怕受人欺負。
韓京天望著遠去的萬曉風,心中滿是感激。等回到龍虎幫,他一定要拿著這令牌向大伙好好炫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