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啦！”
方大勇把飯菜端出來，對著院子里大喊了一聲。
“來了來了?！?/p>
方家一家子都是十分自覺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飯桌上方大勇做的燉雞和烤雞，口水直流。
“媳婦兒、西月，你倆吃這個燉雞，特意給你們做的，你們一個剛生病才好，一個身子虛，吃這個正好?！?/p>
方大勇雞分的好，是橫著切的，正好兩只雞腿都給劃拉到一邊，燉出來，方西月和林文君一人一邊雞腿吃。
剩下兩邊一邊烤著的，兩只雞翅，方大勇全夾到自己碗里了，美名其曰：還有三孩子，兩雞翅不好分，只能他含淚吃了。
方東梅和龍鳳胎也沒意見，不吃雞翅還有雞肉，都一樣的。
方南征邊吃著雞肉邊感嘆，“咱們家都多長時間沒有開葷了?！?/p>
方大勇直接一個腦瓜崩過去，“上周不才給你開葷了一次，吃完抹嘴巴就忘了是吧！”
他們家因著西月身體不好，要經常補，已經算是村里開葷最多的人家了，一兩個星期就要做一次葷菜的，算下來一個月開葷四五次，不老少了。
方南征吃痛，不是很想搭理他爹了，扭頭對著旁邊坐著的喝雞湯的林文君道：“媽，這雞香不香？”
林文君：“……香！”
雖然當時占便宜的時候有點良心不安，但真的吃到嘴里確實還是香的。
70年代的雞肉，什么含金量不用多說了吧。
次日，林文君婦女辦的假也結束了，她也要去上班了。
起床的時候看著旁邊的回門的大女兒方東梅還在睡，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
“快起來，跟著媽一起去婦女辦上班?！?/p>
方東梅一臉睡不醒，“哎呀，我好不容易換班休息，就讓我睡會兒懶覺吧，婦女辦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是一些被打還忍氣吞聲小媳婦的抱怨，我去聽著也煩?！?/p>
她沒嫁人的時候，又不是沒去過她媽單位，最討厭那些女人哭哭啼啼，沒出息的樣子了，她過去就來氣。
林文君堅持拉著她起身，學著原身道：“我就數三個數??！”
“3！”
方東梅立馬彈坐起來，“媽，你每次都玩賴，說好三個數，老跳最后一個。”
林文君穿上外套，不緊不慢道：“我可沒有，我習慣倒著數。”
方東梅：“……”
兩人簡單收拾洗漱了一下就去了婦女辦。
一去到村委會婦女辦，辦公室里的辦事員和調解員看到林文君和方東梅來了，個個都高興的不行。
“林主任來上班了啊！”
“咦……東梅也回來了啊?！?/p>
林文君點頭答應著，替方東梅回復道：“對，這孩子得知我摔了池塘，嚇的不行，特意從單位請假回來幾天看我的?！?/p>
“哎喲，東梅這孩子真有孝心，不像我家那小子，一點子良心都沒有?！?/p>
林文君笑呵呵的回復著，一邊拉著方東梅到自己的工位。
坐林文君旁邊的調解員陳姍姍看到她來了，一副看到主心骨的模樣，立馬找她訴苦，“主任，你可回來了?！?/p>
“張家那兒媳婦都快來咱們婦女辦哭一百回了，我實在受不了了，我估摸著她待會兒伺候一家子吃完早飯，又得過來了?！?/p>
“張家兒媳婦？”方東梅聽著，不確定問了一句，“姍姍姐，你說的是張家大媳婦還是小媳婦?！?/p>
“大媳婦黃翠花啊。”
方東梅立馬閉嘴了，這張家大媳婦黃翠花，她沒嫁出去的時候都天天來這邊哭訴，她都嫁出去幾年了，還天天來這邊哭呢？
林文君聽到這個名字，也有印象，“黃翠花前段時間不是好點了嗎？怎么又開始來咱們這邊哭訴起來了？”
陳姍姍壓低聲音，小聲說道：“還不是為了錢的事情……張家一直想要她生個兒子，她連生三個閨女，一家子都是嘴等著吃飯，她又嫁過來一直懷孕坐月子，也不能去上工?！?/p>
“一家子擔子都在張家老大身上，張家老大擔子重，脾氣也越發(fā)壞了，回來就對她八肚子氣，說她生不出兒子，還要靠他養(yǎng)著，有時候還動手。”
“黃翠花委屈難受，又不敢對她男人說什么，只能一直來咱們這邊哭訴讓心里好過一些了?！?/p>
只是吧，她這成天來就是純哭訴，也不要他們調解員上門調解，就是一直訴苦，弄得她工作也沒法好好做了，成天管她一個人就夠夠的了。
“哎?！?/p>
林文君嘆氣一聲，也是個苦命人。
沒一會兒，真跟陳姍姍說的那樣，黃翠花又拖家?guī)Э诘倪^來了，背后跟著兩個小女娃，懷里還抱著一個小娃娃，臉上哭的都是淚水。
“姍姍啊，我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陳姍姍腦殼疼，又是這萬年不變的經典開頭，正準備跟往常一樣開口勸兩句，坐在旁邊的方東梅就先她一步開口了。
“翠花姐，別嚎了！真過不下去就離了！”
黃翠花的哭聲立馬停了下來，轉而低下了頭，“離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p>
沒錢沒房，想出去都得打證明……就算拿了證明出去，她不認識幾個字，也不會買火車票坐火車，城里有學歷的都找不到工作要下鄉(xiāng)，她個沒學歷的就更別說了。
林文君給黃翠花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她手心里，寬慰她道：“你如今的處境，離婚確實比較艱難，但你有沒有想過，怎么改變你自己的處境？”
“每天來我們這里哭訴是沒用的，哭出來今天的委屈，還有明天的委屈，不解決掉委屈的根源，永遠都有委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黃翠花抽抽噎噎，“林主任，你說的話我都明白，只是話說出來輕松，真要去做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是除了哭沒有辦法了，但凡有辦法，我這日子也不會過成這樣?！?/p>
“胡說？”
方東梅被林文君摁住，也沒忍住出聲，“什么沒辦法，是你自己不愿意想辦法？”
“離不了婚，他打你，你不知道還手嗎？你只知道哭著挨打，他打你沒代價，不打你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