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雅琴下意識的看向床上的薛興邦。
薛興邦自然也是聽明白了,他哥這是鐵了心的不想管他了。
一邊是一筆金額不錯的錢,一邊是什么都沒有,他還是會做選擇題的。
更何況,等他的女兒得到薛睿峰的一切,還怕他現(xiàn)在這些委屈憤恨還不回去?
他想清楚,便示意侯雅琴別鬧了。
侯雅琴怕薛睿峰看出端倪,依舊裝作不甘心的樣子,從地上爬了起來。
嘴里還不停的嘟囔著什么“假仁假義”啊,“就這么算了…沒門…”之類的話。
薛建國和許巧蘭自然不滿意,還想再說什么。
但薛睿峰的耐心已經(jīng)耗盡。
“爸媽,我這一晚上都沒合眼了,更何況,夢安指不定還在等我,興邦這里,就靠你們看著了?!?/p>
說完,他不等眾人反應,便轉身離開了這間病房。
薛睿峰倚在欄桿上,吹了一會兒冷風。
調整好心情,他才輕輕推開了門。
門內是另一個世界。
柔和的燈光下,席夢安正抱著剛剛睡著的寶妍,輕輕哼著那首熟悉的搖籃曲。
還記得,她前世也是這么對那個畜生哼的。
薛睿峰的心陣痛。
他可以理解父母的偏心,兄弟的嫉妒,但是那個“兒子”,不管是誰的血脈,也是被他和席夢安傾注了全部心血精心養(yǎng)大的,怎么會突然變成那樣一頭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老公,你回來了?”
席夢安看著薛睿峰的時候,眼睛里都是喜悅。
這感覺,他從未在父母身上得到。
薛睿峰心有一軟,半跪在床邊。
他小心翼翼的從席夢安懷里接過寶妍。
看著她肉嘟嘟的小臉,心里的怨恨終于壓下。
他輕手輕腳的把寶妍放回小床,然后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半身靠在了席夢安的身上,額頭抵著她的肩膀。
席夢安什么也沒問,只是輕輕拍著他的脊背。
她太了解他了。
這男人,很少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也不知道她那偏心的公婆,又說了什么。
人心本就是偏的。
他們看不到薛睿峰的辛苦和難過。
她自然也不會體諒薛興邦現(xiàn)在是個病人。
其實席夢安有時想,薛睿峰就算是個孤兒,都不至于這么辛苦。
薛睿峰貪戀這份溫柔。
自席夢安死后,他便再沒有接納他脆弱的地方了。
等薛睿峰呼吸漸穩(wěn),席夢安才輕聲問起薛興邦的具體情況。
薛睿峰只是寥寥數(shù)語,語氣平淡,不欲多提其中的齷齪。
席夢安便也沒再問。
沒一會兒,小床上的薛寶妍醒了,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席夢安笑著,“許是你這當爸爸的一晚上不在,這孩子晚上一直哭鬧,都沒睡好……”
薛睿峰看著她臉上的烏青,心疼又自責,他抬手輕撫席夢安疲憊的眼角,“辛苦了。”
席夢安搖搖頭,目光落在他臉上新冒出的胡茬上,“你才辛苦呢?!?/p>
她把寶妍放到他懷中,“寶妍,看,爸爸回來了?!?/p>
兩人又聊了幾句家常,正是溫馨。
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病房門就被小心翼翼的推開。
進來的是薛建國,許巧蘭,還有眼睛紅腫卻又努力擠出笑容的侯雅琴。
他們好像忘了剛剛是怎么指責,逼迫薛睿峰的,臉上堆砌著刻意的關切和笑容。
“夢安啊,你這臉上,氣色看著好多了啊。”
許巧蘭率先開口,目光卻粘在薛睿峰身上,試探意味十足。
席夢安感覺尷尬,自己從來沒有被許巧蘭這么關心過。
但畢竟是長輩,她還是硬著頭皮回應,“還行吧?!?/p>
侯雅琴更是自來熟的湊上前,伸手就要去逗 弄薛寶妍。
“哎呦,我們寶妍醒啦?讓嬸嬸抱抱……”
薛睿峰眼神一冷,幾乎是本能的抱著薛寶妍側身避開。
侯雅琴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笑容凝固,眼底身處是一抹怨毒。
這明明是她的親生女兒!
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
現(xiàn)在卻連碰一下的權力都沒有!
席夢安見薛睿峰久久不予回應,氣氛僵住,還是給了三人臺階。
“爸媽,弟妹,你們坐吧?!?/p>
三人局促的坐下,見薛睿峰神色冷淡,也不敢貿然提薛興邦。
只是東拉西扯的嘮著家常。
一會兒問問席夢安恢復的咋樣,一會兒又說寶妍晚上鬧不鬧人,甚至連奶水充不充足這種私 密的話題都問了出來。
侯雅琴更是殷勤的過分,自告奉勇說自己的奶水多,可以幫忙喂奶。
許巧蘭自然不愿,她的寶貝孫子還吃不夠呢,憑什么給這個賠錢貨!
薛睿峰眼里帶著嗤笑,上輩子,也有這么一回事兒。
可恨他當時不知道,看著弟妹放著自家孩子不管,把他的“兒子”喂養(yǎng)的白白胖胖的,心中很是感激。
因為這事兒,他們兩口子沒少獲得好處。
誰能想到,他們虐待的女兒才是他的親生孩子!
每每想起,薛睿峰都郁氣叢生。
他當時好歹還買了幾罐國外進口的好奶粉,可就這,他們這夫妻倆都不愿意喂給女兒。
他不愿敷衍這三人,只是低頭專注的逗 弄懷里的寶妍。
沒關系,寶妍,這輩子爸爸重生了,你所有想要的,我都會捧到你的面前。
幾人心懷鬼胎,心知肚明他們到底是為了什么來的。
席夢安也看出來了,他們這是有求于薛睿峰,想從自己這里突破。
可是,他們要對付的是薛睿峰啊!
怎么會覺著,她會幫他們?
終于,薛建國等不及了,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
“老大啊……興邦他這條命雖然撿回來了了,但是,這后續(xù)的治療,還有康復的費用……”
薛建國搓著手,一臉愁苦。
“你也知道,咱家打小就不富裕,你這讀書的機會,怎么說,也算是興邦讓給你的,你看,能不能……能不能幫襯一下你弟弟?。俊?/p>
薛睿峰冷眼直笑,他爹媽是當他癡傻嗎?
以前的事兒都不記得了?
他還記得,那是一個雨夜,爹媽冷漠的告訴他,家里供不起兩個讀書的,讓他別念了,去廠里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