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登上機艙，空姐面帶微笑歡迎他。
這時，他才露出點真心實意的笑容。
機艙燈光調(diào)暗的瞬間，舷窗外最后一點城市燈火也被云層吞噬。
阮辰川看著越來越遠的城市，抓著扶手的指節(jié)開始泛白。
飛機穿過云層。
逐漸平緩。
他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恍惚間，夢見十八歲的謝楚瑤站在云海里沖他伸手，少女校服袖口沾著玫瑰刺劃出的血痕......那是她為他翻學?；▔κ艿膫?。
“辰川，抓住我！”幻象里的少女大喊。
他下意識向前傾身，空氣流速帶來的波動卻將幻象撕得粉碎。
“唔......”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他一不小心咬到自己舌頭。
火辣辣的疼提醒他，這里是在萬丈高空的飛機上。
“先生？您需要幫助嗎？”
身旁穿白大褂的女人合上醫(yī)學期刊，鏡片后的目光精準鎖定他蒼白的臉龐。
女人眼神銳利，氣質(zhì)出眾。
阮辰川搖了搖頭，露出一張略顯虛弱的臉。
“只是暈機?！彼麊≈ぷ踊卮稹?/p>
他不想別人知道有關于他的一切。
既然要帶著新的希望開始生活。
他希望自己能和這個城市的所有人保持距離。
據(jù)他對謝楚瑤的了解。
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程疏桐的目光掃過他手腕的淤青。
作為一名心理學博士，
她太熟悉他眼里的防備。
“我是一名心理醫(yī)生?！彼f來紙巾，同時亮出自己的證件，略帶安撫地說，“您不必擔心，我不會傷害您。”
她頓了頓，“如果您有需要，我隨時可以提供幫助。”
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阮辰川剛要拒絕，鼻腔突然涌出溫熱液體。
一滴血落在他刻意保留的婚戒痕跡上，在無名指蒼白的皮膚上蜿蜒出刺目的紅。
不好，他體內(nèi)的病毒又犯了
程疏桐臉色一僵，急忙站起來朝后面呼喊。
“空乘！醫(yī)療緊急情況！”
空姐立刻疏散人群。
“請大家回到位置，給病人留出可供呼吸的空氣。”
程疏桐解開他衣領時，阮辰川在眩暈中看見她修長的手指。
他忽然想起。
上次辦公室內(nèi)，謝楚瑤也是用這樣的手勢，一顆顆解開李修然的襯衫紐扣，而他就站在門外，目睹她們在辦公桌上放縱。
“患者呼吸困難，血氧降低！”程疏桐的聲音忽遠忽近，“準備緊急降......”
“不......去醫(yī)院......“他突然抓住她手腕，“她會......找到我......”
程疏桐望進他渙散的瞳孔。
最后松口。
“我在法國有間診所。”她壓低聲音拆開急救包，“您的病情暫時穩(wěn)定住了，只要您撐住今晚就沒事了?！?/p>
阮辰川笑了，血沫濺在程疏桐袖扣上。
“謝謝你?！?/p>
當氧氣面罩扣下來時，他終于放任自己墜落進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