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鐵上撿到一個錢包,打開想找失主信息,
卻看到一張我十年前、扎著馬尾、穿著校服的照片,背面寫著:“我的光”。照片上的我,
笑得張揚(yáng)又明媚,眼里的星光仿佛要溢出屏幕。這時,錢包的主人,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找到了我。他看著我,眼神里是翻涌的海嘯,聲音卻輕得像嘆息:“我找了你十年。
”1錢包是黑色的,質(zhì)地很好的皮,沒有任何logo,低調(diào)得像它的主人。
我捏著那張已經(jīng)有些泛黃的舊照片,腦子里一團(tuán)亂麻。照片里的女孩是我,這點(diǎn)毋庸置疑。
那是我一輩子都穿不回去的藍(lán)白校服,是我高中時最喜歡扎的高馬尾,是我十七歲時,
無所畏懼、以為整個世界都在腳下的眼神??晌野l(fā)誓,我沒有任何關(guān)于這張照片的記憶。
誰拍的?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我把照片翻過來,那三個字,
是用一種很舊的藍(lán)色鋼筆水寫的,字跡清瘦,筆鋒卻帶著一股固執(zhí)的力道?!拔业墓狻薄?/p>
雞皮疙瘩瞬間從手臂爬到后頸。這太詭異了。像一部都市怪談的開場。地鐵到站,
人潮推著我涌出車廂。我站在月臺的立柱旁,再次打開錢包。除了那張照片,
夾層里還有一張身份證,幾張銀行卡,和一疊厚厚的現(xiàn)金。身份證上的名字叫:沈馳。
照片上的男人,眉眼清俊,但表情冷得像冰。
沈馳……沈馳……我把這個名字在嘴里念了兩遍,記憶的深海里卻撈不起任何有關(guān)的碎片。
我嘆了口氣,從包里翻出手機(jī),準(zhǔn)備交給警察叔叔。剛解鎖屏幕,一個陌生號碼就打了進(jìn)來。
我遲疑地接起:“喂?你好?!彪娫捘穷^沉默了足足三秒,
然后一個低沉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的聲音傳來:“你好,
請問……是您撿到了一個黑色的錢包嗎?”我愣住了:“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號碼?
”“我錢包里有一張名片,是備用的。上面的號碼是我的助理的,他給了我你的聯(lián)系方式。
”他的解釋滴水不漏,聲音像大提琴的低音區(qū),沉穩(wěn)又好聽。“哦,這樣?!蔽宜闪丝跉?,
“那你在哪里?我把錢包給你送過去,或者你來找我?”“你在哪里?我來找你。
”他幾乎是立刻回答,語氣里帶著不容置喙的急切。我報了地鐵站的名字,
他說了聲“等我”,便掛了電話。我握著手機(jī),看著錢包里那張照片,
心里那股怪異的感覺越來越濃。我把它抽出來,塞進(jìn)了自己的口袋。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或許是一種潛意識的自我保護(hù)。2十五分鐘后,
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穿過人流,徑直向我走來。他很高,肩寬腿長,
剪裁合體的衣物襯得他身形挺拔。他走得很快,帶著一種迫人的氣場,
周圍的人都不自覺地為他讓開一條路。他停在我面前,低頭看著我。就是身份證上的那張臉,
但比照片上要生動得多。他的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是很英俊的長相,
但那雙眼睛,黑得像不見底的深淵,里面藏著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緒。是探尋,是克制,
是長久壓抑后的……狂喜?“你好?!彼乳_了口,聲音比電話里更低沉,“我是沈馳。
”“你好,林晚?!蔽尹c(diǎn)點(diǎn)頭,從包里拿出那個錢包遞給他,“你的東西,
你看一下有沒有少?!彼囊暰€掠過錢包,卻依然牢牢地鎖在我的臉上,
仿佛要在我平平無奇的臉上,刻畫出什么驚心動魄的版圖?!爸x謝?!彼舆^錢包,
卻沒有打開檢查,只是緊緊地握在手里。場面一時有些尷尬?!澳莻€……沒什么事的話,
我先走了?”我指了指地鐵入口,準(zhǔn)備開溜。“等等。”他叫住我。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他看著我,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似乎在做什么艱難的決定。
“錢包里的東西……”他頓了頓,聲音有些沙啞,“你都看到了嗎?”我的心猛地一跳,
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里那張照片的輪廓。我撒了謊:“沒有,我只看了身份證,
想找你的聯(lián)系方式?!彼难凵聍龅艘凰?,快得讓我以為是錯覺。隨即,
他又恢復(fù)了那種古井無波的神情。“為了感謝你,我能請你喝杯咖啡嗎?”他問。
我本能地想拒絕。這個人太奇怪了,他看我的眼神也太奇怪了。
我現(xiàn)在的男朋友張超是個很愛吃醋的人,要是知道我跟一個陌生男人喝咖啡,
又得鬧上一陣子??晒硎股袷沟兀铱粗请p深不見底的眼睛,拒絕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好?!?咖啡館就在地鐵站旁邊。我們相對而坐,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侍者端來咖啡,打破了這片沉寂。我低頭用小勺攪著拿鐵,不敢看他。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
像實質(zhì)性的探照燈,一寸一寸地掃過我的眉眼、鼻梁、嘴唇。那種感覺,讓我如坐針氈。
“林晚?!彼K于開口了?!班牛俊蔽姨痤^?!拔覀儭郧罢J(rèn)識嗎?”他問得小心翼翼,
仿佛怕驚擾了什么。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他知道。他肯定知道那張照片。我垂下眼,
繼續(xù)攪著咖啡,避重就輕地說:“你叫沈馳,對吧?這個名字,
我好像有點(diǎn)印象……我們是高中同學(xué)?”“嗯?!彼p輕應(yīng)了一聲,“我們是校友。
我在七班,你在二班?!备舯诎?。我的記憶開始飛速倒帶,
試圖從那段塵封的、被各種模擬考和測驗填滿的歲月里,找出關(guān)于“沈馳”這個人的痕跡。
有了!我想起來了。是那個“萬年第一”。我們那一屆,無人不知沈馳。
他不是那種風(fēng)云人物,不參加任何社團(tuán)活動,不打球,不競選學(xué)生會,
甚至很少有人聽他說話。他出名,純粹是因為他的成績,
斷層式的、碾壓式的、讓第二名都望塵莫及的第一。每次大考結(jié)束,成績紅榜貼出來,
他的名字永遠(yuǎn)孤零零地掛在最頂端,和下面的人拉開一道巨大的鴻溝。他像個幽靈,
獨(dú)來獨(dú)往,沉默寡言。除了成績,沒人關(guān)心他來自哪里,家里是做什么的。大家只知道,
他很窮,一年四季都只穿著那兩件洗得發(fā)白的校服。他很聰明,也很孤僻。
這就是我對他全部的印象。“我想起來了,”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你是那個……學(xué)霸。
”他似乎沒料到我會用這個詞,嘴角微不可察地牽動了一下,像一個極淡的笑?!笆恰?/p>
”“你變化好大。”我由衷地感嘆。眼前的沈馳,
和記憶里那個總是低著頭、頭發(fā)長得遮住眼睛的陰郁少年,判若兩人。他身上的大衣,
手腕上的表,無一不彰顯著他的身價。更重要的是,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變了。
那種從容和自信,是刻在骨子里的?!澳阋彩?。”他說,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但也沒變。
”我愣住了?!笆裁礇]變?”“眼睛。”他說,“笑起來的時候,和以前一樣。
”我的心又是一陣狂跳。我根本不記得自己在他面前笑過。對于他,對于整個七班,
我的印象都模糊得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拔覀円郧啊苁靻幔?/p>
”我終于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心底的問題。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他喝的是最苦的美式,不加糖不加奶。放下杯子,他才緩緩開口:“不熟。
”“那你……”“但是,”他打斷我,漆黑的眼眸里,有什么東西在劇烈地翻涌,
“你救過我。”4我徹底懵了?!拔摇冗^你?”這都什么跟什么?撿個錢包,
還能撿出一段“救命之恩”的陳年往事?沈馳看著我震驚的表情,眼神里掠過一絲苦澀。
“你果然不記得了。”他低聲說,像是在對自己說?!耙矊?,對你來說,
那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句隨口而出的話?!彼D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高二下學(xué)期,一個下雨的傍晚。在學(xué)校后面的那條小巷子里?!彼穆曇艉芷椒€(wěn),
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但每一個字,都像一顆石子,投入我記憶的湖心,
激起圈圈漣漪。
下雨的傍晚……學(xué)校后的小巷……一些模糊的、破碎的畫面開始在我腦海里閃現(xiàn)。
那條小巷很窄,很臟,是學(xué)校里那些小混混最喜歡聚集的地方。我平時都繞著走。
那天為什么會走那里?對了,那天我跟當(dāng)時最好的朋友吵架,心情很差,不想回家,
就在校園里瞎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那里。然后,我看到了幾個人,圍著一個男生。
“我看到了幾個人,是我們學(xué)校體育班的。他們在……欺負(fù)一個男生?!蔽亦卣f,
像在夢囈。沈馳的瞳孔猛地一縮?!澳阆肫饋砹??”我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
記憶的閘門被打開了一條縫,但更多的細(xì)節(jié),依然被濃霧籠罩。我只記得,
那個被圍在中間的男生,很瘦,低著頭,渾身濕透,像一只被拋棄的小狗。那些人推搡他,
用很難聽的話罵他,讓他把錢交出來。“然后呢?”沈馳追問,
聲音里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然后……”我努力回想。那天的雨很大,
噼里啪啦地砸在巷子口的鐵皮雨棚上,很吵。我當(dāng)時在想什么?哦,我想,這群人真討厭。
那個男生真可憐。我要不要去叫老師?可辦公室離這里太遠(yuǎn)了,等老師來了,
他肯定已經(jīng)被打得很慘了。我當(dāng)時……好像很生氣。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欺負(fù)人,更是因為,
那個被欺負(fù)的男生,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像個木偶一樣任人擺布。
那股無名火一下子就躥了上來。“然后,我沖了過去。”我說,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現(xiàn)在的我,別說沖過去,恐怕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我會在心里罵一句“晦氣”,
然后繞得遠(yuǎn)遠(yuǎn)的。但十七歲的林晚不會。十七歲的林晚,熱烈、沖動,
骨子里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傻氣。“我沖過去,對他們喊了一句……”“‘你們有病吧,
欺負(fù)人算什么本事?’”沈馳接過了我的話。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開。
就是這句話。我全都想起來了。5我沖過去,擋在那個男生面前,
對那幾個體育生喊出了那句話。他們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還是個女生。為首的那個,我記得叫李浩,染著一頭黃毛,一臉不屑地看著我:“小妹妹,
英雄救美???滾一邊去,別耽誤老子辦事?!蔽耶?dāng)時氣得臉都紅了,
叉著腰回敬他:“你才滾!光天化日之下?lián)尳倮账鳎挪恍盼椰F(xiàn)在就報警?”“喲呵,
還敢威脅我?”李浩笑了,朝我逼近一步,“行啊,你報啊。我看警察來了,
是信你還是信我?”我承認(rèn),那一刻,我怕了。我攥緊了拳頭,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我準(zhǔn)備豁出去跟他拼了的時候,巷子口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暴喝:“你們在干什么!
”是學(xué)校的教導(dǎo)主任,那個以鐵面無私著稱的“滅絕師太”。李浩他們一看到她,
臉色瞬間就變了,罵罵咧咧地扔下一句“算你走運(yùn)”,然后作鳥獸散。一場危機(jī),
就這么化解了?!皽缃^師太”把我們?nèi)齻€帶回了辦公室,狠狠地訓(xùn)了那幾個體育生一頓,
又表揚(yáng)了我的見義勇為。自始至終,被我“救”下的那個男生,一句話都沒說。
等事情處理完,我走出辦公室,看到他還站在走廊上。我走過去,
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對他說:“喂,他們欺負(fù)你,你怎么不反抗?你越是軟弱,
他們就越是得寸進(jìn)尺?!彼€是低著頭,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額前,看不清表情。我嘆了口氣,
從口袋里掏出僅剩的十塊錢,塞到他手里:“去買點(diǎn)吃的吧。下次再遇到這種事,記得要跑,
或者大聲呼救,知道嗎?”說完,我就走了。我甚至都沒看清他的臉。……回憶的潮水退去,
我看著眼前的沈馳,心里五味雜陳?!八裕莻€男生……是你?”“是。
”“那張照片……”我的手心開始出汗?!笆俏遗牡摹!鄙蝰Y說,目光坦然地迎上我的,
“就在那件事發(fā)生后的第二天。體育課上,你在操場邊的雙杠上和同學(xué)說笑。陽光很好,
你笑得也很好看?!彼D了頓,補(bǔ)充道:“我用我攢了很久的錢,買了一臺二手的膠卷相機(jī)。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原來是這樣。原來那張照片,是這么來的。
我忽然覺得口袋里的那張照片,變得滾燙,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澳恰业墓狻?,
是什么意思?”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沈馳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溫柔,
溫柔得能溺死人。他說:“林晚,你不知道,那天你擋在我身前,
對我說‘你得反抗’的時候。你就像一道光,劈開了我灰暗的人生。
”6我徹底說不出話來了。我不知道,我一句無心的話,一個沖動的舉動,
會對一個人產(chǎn)生如此深遠(yuǎn)的影響。沈馳的人生,在那之前,是什么樣的?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疑問,自嘲地笑了笑?!霸谀侵?,我的人生,就是一個笑話。
”他開始講述他的過去。他來自一個偏遠(yuǎn)的山村,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
他是全村唯一一個考上省重點(diǎn)高中的孩子,是全家的希望??蛇@份希望,太沉重了。
他帶著全村人湊出來的學(xué)費(fèi)和生活費(fèi)來到這個繁華的城市,自卑和敏感像藤蔓一樣,
緊緊地纏繞著他。他穿著不合身的舊衣服,說著帶口音的普通話,吃著最便宜的飯菜。
他與這個城市,與這所學(xué)校里所有光鮮亮麗的同學(xué),都格格不入。而貧窮和孤僻,
往往會成為被霸凌的理由。李浩那群人,從高一開始欺負(fù)他。搶他的飯票,撕他的作業(yè)本,
把他堵在廁所里辱罵。他不敢反抗,也不敢告訴老師和家人。他怕給家里添麻煩,怕被退學(xué)。
他只能默默忍受,把所有的痛苦和屈辱都咽進(jìn)肚子里?!澳翘欤冶緛硪呀?jīng)不打算活了。
”沈馳平靜地說出這句話,我的心臟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過氣。
“我身上所有的錢都被他們搶走了,我一天沒吃飯了,又冷又餓。我站在那條巷子里,
看著灰色的天,覺得我的人生,也就這樣了?!薄叭缓?,你出現(xiàn)了?!彼粗?,
眼底的深淵里,終于透出了一絲光?!澳阏f,‘你們有病吧,欺負(fù)人算什么本事?
’”“你還說,‘你得反抗’。”“我當(dāng)時就在想,原來這個世界上,
還是有人愿意為我這個一無是處的人,說一句話的。”“你給了我十塊錢,讓我去買吃的。
我沒舍得花,我用那十塊錢,加上我偷偷攢的錢,去舊貨市場買了一臺相機(jī)。第二天,
我拍下了那張照片?!薄皬哪翘炱穑菑堈掌?,就成了我的護(hù)身符。每次我撐不下去的時候,
我就會拿出來看看。照片上的你,笑得那么燦爛,那么無畏。我就告訴自己,沈馳,
你不能死,你得活下去。你要變得很強(qiáng),強(qiáng)到能配得上她,能保護(hù)她。
”咖啡館里放著舒緩的音樂,可我一個音符都聽不進(jìn)去。我的腦子里,全是他剛才說的話。
一個少年,在最絕望的深淵里,因為一個陌生女孩的一句無心之言,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他把她當(dāng)成光,當(dāng)成信仰,用了十年時間,把自己從泥潭里拔出來,站到了今天這個位置。
這故事,太傳奇,太沉重。重到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八浴蔽移D難地開口,
“這十年,你一直……”“一直在找你?!彼敛华q豫地回答,“我考上了你報的那所大學(xué),
可你讀的是文科,我讀的是理科,我們隔著兩個校區(qū),我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機(jī)會。
”“畢業(yè)后,我開始創(chuàng)業(yè)。很忙,很累,但我不敢停下來。因為我知道,我離你還很遠(yuǎn)。
”“我關(guān)注你的每一條社交動態(tài),知道你換了工作,知道你談了戀愛,
知道你喜歡吃哪家的甜品,討厭看恐怖電影。”我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你……在調(diào)查我?
”“不是調(diào)查?!彼⒖谭裾J(rèn),“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點(diǎn)。我沒有任何惡意。
”他漆黑的眼眸里,寫滿了坦誠和……卑微。一個如今在商場上叱咤風(fēng)云的男人,在我面前,
卻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7那天之后,
沈馳開始頻繁地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他會算好我下班的時間,開著一輛我叫不出牌子的豪車,
等在我公司樓下?!奥愤^,送你回家?”他每次都用這個蹩腳的理由。他會給我點(diǎn)下午茶,
是我最喜歡的那家,甜度剛剛好?!肮緢F(tuán)建,多了一份?!彼f。他會記得我的生理期,
提前讓助理送來暖寶寶和紅糖姜茶?!疤鞖饫?,女孩子要注意保暖?!彼f。他的出現(xiàn),
像一顆巨石,投進(jìn)了我原本平靜如水的生活,激起了千層浪。公司的同事們開始議論紛紛。
“林晚,那個開豪車的帥哥是誰啊?你男朋友?”“哇,你也太幸福了吧!這么優(yōu)質(zhì)的男人,
哪里找的?”“你現(xiàn)在的男朋友怎么辦?要上演修羅場了嗎?
”我被這些八卦和猜測攪得心煩意亂。更讓我心煩的,是張超。張超,我的男朋友,
我們在一起三年了。他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一個很普通的男人。長相普通,工作普通,
家境也普通。我們之間的感情,也像溫水一樣,不冷不熱。他會記得我的生日,
但送的禮物永遠(yuǎn)是淘寶爆款。他會陪我看電影,但總是在我最感動的時候呼呼大睡。
他會說愛我,但前提是我要做好家務(wù),照顧好他的起居。我們計劃著明年結(jié)婚,
在郊區(qū)買一套小小的房子,生一個孩子,然后就像這個城市里千千萬萬的普通夫妻一樣,
過完這一生。我一直以為,這就是我的人生了。平淡,安穩(wěn),沒有驚喜,也無所謂。
可沈馳的出現(xiàn),像一把鋒利的刀,劃破了我用“平淡是真”編織起來的麻醉網(wǎng)。
他讓我看到了另一種可能。一種被珍視,被呵護(hù),被放在心尖上的可能。
張超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沈馳的存在。那天,沈馳又來送我回家。我剛坐上副駕駛,
張超的電話就打來了?!澳阍谀??”他的語氣很沖?!霸凇诨丶业穆飞?。